忘忧飞身上了二楼时,这里的情况已经挺惨了。雷日、雷月夫妇本就是杀手出身,最擅偷袭狙击,加上他们是两个人,只需要互相配合轮流攻击就能比高飞一个人省力的多。他们出手本就是为了杀人,和高飞缠斗的间隙随意击杀楼上的住客,简直出手必中。
他们得手的次数越多,高飞的压力就越大,越无法专心对敌。此时,他已经负了伤,正努力飞身而起躲避雷日的独门武器“大日金轮”。
而一旁刚刚出手击中了一名客人的雷月也打出了她的“弯月冰轮”。
高飞人在半空,尽全力躲闪,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右腿凉了一下,恐怕以后再也热不起来了。本能的低头,却没有看到想象中自己的腿离开身体的一幕。感觉到凉是因为一道青芒贴着自己的小腿撞上了寒芒闪烁的“弯月冰轮”。不光撞上了,还逼的这染了无数人命的杀人利器再前进不得。
一个清甜的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在高飞耳边响起:“松手,交给我。”
高飞几乎是马上松开了攀着房梁的手,身后有人提着自己的背心带自己缓缓落了地。这期间,不断有青芒及时打出,撞飞了雷日、雷月两人发出的数十种暗器。
忘忧拽着高飞落到地面,扶他坐好,点了几处穴道给他止血。雷日雷月夫妻已经收了刚才半戏耍的状态,两人都是一脸严肃。
忘忧直起身子说道:“两个一起来,我赶时间。”
不用她说,雷日雷月向来是一起出手的。然后,高飞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戏耍自己如孩童的魔星夫妻在忘忧面前简直也变成了孩子。不,还不如孩子,简直就是两只猴子。不管如何努力都逃不出耍猴人手心的两只猴子。
引以为傲的独门兵器“大日金轮”、“弯月冰轮”被青芒击碎后,这对夫妻又变成了石头,双双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忘忧跟高飞说道:“他们被我锁住了,无论如何都解不开,你可还能动?去报官吧。”
高飞受伤颇重,但现在明显还不是停下来休息养伤的时候,“这帮煞星不是一般公门中人惹得起的,怕是要找‘四大名捕’才行。”
忘忧摇头:“不用他们,多带人来善后就是。”
高飞看看一旁脸涨得通红却无法动弹半分,只能狠狠的瞪着他们的雷日雷月夫妻,不禁咽了口口水,她有资格这么说……
楼下,已经见血了。
四个原本坐在堂中吃饭的客人现在重伤躺在地上,若不处置几乎是必死无疑。
何车与他想逮捕归案的雷凹、雷凸、雷壹三人在大厅一角打成一团。
龙吐珠和陈日月、叶告三人对上了文随汉。陈日月和叶告哪怕加上龙吐珠也不是文随汉的对手,但两人心里有底,极有底。是以两个人竟打出二十个人的气势来,多日特训的成果也显示出来,生生逼的文随汉无暇他顾。
孟掌柜和鱼天凉则死死盯着雷怖,却不敢有什么动作。因为雷怖一只手正捏着鱼头的脖子。
孟掌柜说道:“雷老鬼,你要占‘名利圈’的地盘只找我便是,用不着杀光这儿的人,这些人是无辜的。”
孟掌柜和鱼姑娘刚才想煽动大家围攻雷怖,可是很快就发现并没有用。非但没用,人多还造成了更大的牺牲。现在倒希望他能网开一面,让这些人能够逃生。有人活下去,才能把这儿发生的事传出去。不管让“老字号”、”金风细雨楼”、“始终塔”或者“四大名捕”、“六扇门”的人赶来相助还是只能为他们报仇,总好过死得无声无息、不知不觉。
“无辜的人也要死!”雷怖一手捏着鱼头的脖子,一手端着杯茶喝,斩钉截铁的说,语音像一个判官,“在这里的人,除了我的同道外,谁都得死。谁敢来救,一样得死!”
“为什么?!”一个本来高大威猛而今却因惊慌而失措的汉子站出来,不忿喝问:“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立威。”雷怖桀桀笑道:“不杀你们无法树我要在这里办‘大雷门’之威。现在姓雷的人那么多,雷家子弟全进京来捞一把,讨食充字号的也有不少。只有把你们杀个清光,既挫一挫你们打击我后台的威风,也好吓一吓风雨楼、始终塔的家伙。还能告诉所有人,我这家才是玩真格的!”
清越的女音带着怒气:“我本不想杀人的,但是你真的惹怒我了。”
自然是忘忧的声音,这声音可以来自楼上,可以来自楼梯口,也可以来自窗边、门外,可现在却清清楚楚的来自大厅的中间。在所有人惊奇的目光下,忘忧站起身,众人这才发现,她刚才竟然在给被雷怖砍伤的几个人止血治疗。这几个人是倒在地上的,一则有桌椅板凳的遮挡,二则所有人都正紧张自己的性命,是以没人注意这几个几乎必死的伤员。也没人看到忘忧是何时过来、怎么过来的。
小姑娘缓缓起身,一扯腰间的玉扣,扯出一柄银光闪亮的软剑来。“雷怖是吧,放了你手上的人,我和你单打独斗。”
雷怖笑道:“女娃娃这身轻功怕是比追命也差不到哪去,你们这些自诩侠道的人定做不出扔下人质自己逃走的事来吧。”
忘忧手中的软剑泛出阵阵青芒:“你放了他,我陪你打到你满意为止,绝不中途逃走。”
一旁停下喘气的文随汉往这边看了一眼:“生死攸关之际,英雄好汉尚且食言,就算她临阵脱逃,只要撒个娇儿,谁还能怪她个小女子不成。”
雷怖本来稍微松了捏住鱼头脖子的手,又紧了紧。“说的没错,若是给你跑了,缩在‘神侯府’不再出来,那可真是谁都拿你不到了。”
忘忧恨得咬牙,心里一动,缓缓把手中的软剑放在了桌上。“你们想抓我,不就是想要‘心箭**’吗,看好了!”
双手一拉一放,做了个开弓放箭的姿势。姿势并不严谨,一看就是初学者尚不习惯用弓箭的阶段。
若不是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实在认真,恐怕很多人会以为她在玩笑。
但下一刻,再没人这般认为了。威风八面扬言要杀光所有人的“杀戮王”雷怖再也杀不了人了。眉心一点红,但后脑却整个开了花,红红白白的一片喷在了墙上,死的彻彻底底,干干脆脆。
这番变故太大,且也太快,场中一时鸦雀无声。
忘忧别了头不去看那一墙的红红白白,“看清楚了吗,文雪岸也是这般死的。”这次比那次控制的好了些,至少给人留了个脸,只炸坏了后半边头,文雪岸……更惨些……
文随汉的脸先白再黑,最后停在一个乌青的颜色上,眼睛却亮的发了光:“教给我!把这手功夫教给我,我给你十万两黄金!”
忘忧嗤笑一声:“你觉得我缺钱?”伸手抓起刚才被放在一旁的软剑来,剑芒一吐,步步走进文随汉。
文随汉只觉得迎面一座山峰向自己移动,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喘不上气来。“你……你说过……给我三次机会……不杀我。”
忘忧脚下不停,声音却又软又甜:“是啊,是我说的。但是你也说了,我是小女子,只要撒个娇,谁也不会怪我的。于是就试试吧,我反悔了,食言了。撒娇而已,我还挺会的。”
若是能时光倒流,文随汉一定回去抽那时的自己。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富贵杀人王”文随汉,惯用一把镶了很多宝石的黄金剑,这些宝石不光是装饰,每块宝石也都暗藏着杀机。死在这些宝石之下的人并不比死在剑下的少些。
他的剑法一眼看上去大开大阖、大气大势,持剑在手的文随汉,腕底风雷涌动,用的是那种高人一等、傲视王侯的杀法和剑招。
现在对上忘忧一柄无名的软剑,却在第一次接触时就失了士气,由高高在上的王侯将相变成了阶下囚。
两人对了几招后,叶告看出了门道,有些不可置信的拽拽陈日月:“小姑姑……在欺负他?”
陈日月看得一脸崇拜:“才看出来?可不就是,谁叫他欺负咱们。刚才他激发剑上的宝石偷袭咱们,小姑姑肯定看到了。”
文随汉剑上的宝石多用来偷袭,像现在这般用来阻挡敌人的进攻以保命还是第一次。等剑上的宝石都打了出去之后,忘忧的剑势再变,不再是步步紧逼招招要命,一柄软剑被她用出了重剑的气势。
文随汉的黄金剑本就比一般剑重很多,看准了机会提剑相迎,没想到自己这柄极重的黄金剑竟被轻飘飘的软剑削掉了剑尖。软剑在空中画了个圆,再次砍下,黄金剑毫无悬念的又被砍掉一截。到最后,文随汉手里几乎只捏着个剑柄,剑身已经被削成一截一截掉了满地。
文随汉气喘如牛,再没想到会是此般情况。堂堂“富贵杀人王”,在连翻重击之下,已经没力再战了。
却见对面的忘忧眼里露出一种满意的神情。剑势再次发生变化,但是这个判断实在出现的太晚了,或者说,她的剑实在太快了,快到自己已经被锁住,整个人动弹不得了,才看到了剑光,剑光消失之后才有了敌人变换了剑招的判断。
杀一锁一,成功镇住了全场的忘忧张开手心,把手里的一小把宝石放在了桌子上。“孟掌柜,这些宝石和地上的金子就用来支付伤者的医药费和翻修店子的费用吧。”
谁能想到解决了这两个煞星的人现在脑子里想的竟是这事。孟将旅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只听外面有拍掌声响起,一个清越爽朗的男音自门外传来:“精彩!真是精彩极了!”
忘忧握着软剑的手紧了紧,面色也不似之前的轻松,“方应看,你还敢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