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虽然嘴上惊呼,可动作并不快,一步一步缓慢走来。不像是江湖侠女,更像是什么大家闺秀。
她心疼的蹲下,小心翼翼的扶起被压倒的花:“哎呀,我的月季,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唐雅见来人一身天香谷特色打扮,头上钗环不多却极为雅致,面色却不算特别红润,反倒是有些弱症样子。
她看向赵月芳二人,娇叱道:“师妹,与你说了多少次,这万蝶坪上种了多少花草药材,你若是手痒想打架,去天工亭找秋雨师妹,去寻卢师姐,再不济,去师父那儿也行,何苦偏偏来我这儿糟蹋东西。糟蹋了花草也就罢了,若是把草药糟蹋了,看容师妹去不去你那儿哭!”
赵月芳赶紧应答:“东方师姐,我知错了。”
“知错了?然而下次还敢?”东方玉深吸一口气,“上次你压倒了一片菊花,上上次是茶花,再上上上次,可是容师妹的铁皮石斛,好大一片呢。那是她母亲特特从……那儿带回来的东西,可不是哭了好久?”
赵月芳干咳了两下,打断师姐的数落,一把拉过唐雅:“师姐你瞧,这个,可是一大笔买卖,我给你带过来了,唐门的师妹,还有个来采买布料衣裳的我已经着语冰领去七色海了。好师姐,你就饶了我这次,大不了,下次我回东京再给你带些番邦的新奇种子来,可好?”
东方玉这才打量了一下唐雅,疑惑:“这位唐门师妹,是来采买的?”
唐雅说:“是。在下唐门唐雅,拜见东方师姐。”
东方玉回礼:“天香谷东方玉。”
两人见礼完毕之后,赵月芳便直接告辞,说是要去主厅那儿做事,独留下两人谈生意。
唐雅见这花海与四周树林交汇,若不是这些花有些齐整,她定当是这林子里自己长出来的,毕竟,这儿的花草之类的都不算名贵,甚至说是常见的花草,不值几个钱。
东方玉见唐雅打量她的万蝶坪,虽然不知道她的心思是何,却也说:“唐师妹打量着我的万蝶坪,可不知与唐门的花儿有什么不同?”
唐雅看了看这些花,只能说:“唐门的花自是雍容华贵的多,不过,浑然天成却有如此规模的,怕也只有这天香谷了。”
东方玉低头笑笑:“你倒是实诚,既不贬低自己来抬高讨好我,也不自持傲气,与我所知的唐门风格,确是不同。”
唐雅松了一口气,这天香谷中都是女子,怕是其中弯弯绕绕不必自家差,话语间若是说错了一个字,怕是要被糊弄过去,她自己的事情可完全成不了了。不过,她对这师姐言语之中的“唐门弟子的行事风格”有些好奇。
东方玉也不是矫情的人,只说了一句:“骄纵自傲,人傻钱多。”
唐雅被噎得有点说不出话,什么人傻钱多,她们唐门的人钱多是真的,可是人傻?她不承认。
好歹也同是八荒弟子,虽无多少名气,却也是有些许背景的。她唐门大族,少说有千八百年的历史,可比这才传了两三代的天香谷有底蕴多了。可就是这样的唐门,居然在外面人的眼里是人傻钱多的具象化形象。
也不知道是哪个师兄师姐做出了什么一掷千金之举,如此引人误会。
东方玉倒是没有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指着几朵花说:“这一片基本都是无毒的,有毒的一共不足十株。我也不去问你到底是想要什么东西,只要你从这些花儿里寻到,送你便是。”
唐雅面露喜色,她下山以来虽说不怎么花钱,可这盘缠说真的不算特别多。若是天香谷奇货可居,恐怕她还需要问那白公子先借上些许才行。这东方师姐却说只要自己寻得到,便送与自己。自己从小接触毒草,对于辨认自有一套,这实在是让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多谢东方师姐。”
“等等,我还没说完。”见唐雅已经转移了注意力,东方玉叫住唐雅,说了她的要求,“但若是你损坏了我其他花草,你损坏一株,便留在我处做一旬浇水除草的活计,你可愿意?”
唐雅这才知道,这东方师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也不是什么傻白甜,当得起天香弟子这个身份。
再次认真的行了礼,唐雅道:“唐雅明白,定会小心,不损坏师姐的花草。”
东方玉瞧着这唐雅,用眼神示意,让她去寻,待她去寻了之后,只自己小声喃喃了一句:“但愿如此。”
“师姐当真不收她钱?”赵月芳一边整理自己的伞一边问东方玉。
东方玉无奈点头:“马上就是天香花会了,此次花会可是有好些外人参加,可不比以前就我们几个。要是以前,宰一只就宰了,也不必考虑,这次不同啊。”
说着,两人看向谷内,那里应该挺热闹的吧,也不知道白云轩能不能搞得定。
“左边,左边一点,过了过了,往右边去些。”
“师姐,这块料子放哪里?”
“师姐,太高了我上不去。”
“师姐……”
“师姐……”
“挽阳?弃霜你赶紧把你妹妹带下去,这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天香花会的准备工作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主持者在这里有些明显,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指挥着大大小小的事物,有时还要照看一下几个小娃娃。
把那还不足两岁的孩子往边上那才刚到豆蔻年华的少女手上一塞,从边上一个师妹那儿接过一块长纱,提气,各处峭壁借力,只几下便到了顶峰,把长纱系上,又缓缓落下。
她臂弯里轻盈的白色纱质披帛,随着风缓缓飘动,更衬得她仙女一般。
“好渴,有水么?”说完这话,边上一人递上一个水袋,她瞧也不瞧,接过就是满饮。
白云轩转头要递还水袋,却发现那是个男子。
“你……登徒子!”
白谦正在七色海与宇文谈价钱,却听见有一小姑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宇文师姐,白师姐和别人打起来了!”
宇文竹一愣,忙道:“别急,慢慢说,什么情况?”
小姑娘见有人在,一下子不敢说,白谦见了忙道:“宇文姑娘,在下刚刚瞧见些许料子也是不错,请恕在下无理,想再去瞧瞧。”
宇文竹点头:“白公子自便。”
又对那小姑娘说:“边走边说。”
白谦自诩君子,自然做不得那偷听的事情,但是偷听和不小心听到是本质不同,其实也就只有寥寥几字罢了,算不得偷听。
“有登徒子……”
“打出去便是。”
我该不会被打出去吧?白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背后有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