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陛下万岁 第24章 海上之约

离婚礼只剩下七天。

婚服早已绣好，薛夫人的技艺天下无双，看得侍女不住称奇，花纹像是浮在衣料上，随着衣衫摆动而流动，金线在袖口裙摆上大片地勾勒而出，既美丽绝伦又庄重典雅，侍女道：“姑娘，这衣服穿着沉不沉？”

阿宛提着衣摆走了两步，又走了两步：“好像是有点儿沉。”

但看在它漂亮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从白云庄到飞仙岛，大清早出发，黄昏才能到，她其实也就是穿一天而已。

阿宛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看自己的脸，这一身礼服穿着，她似是觉得自己看起来都有些不一样了。侍女道：“姑娘且坐着，我去给您端药。”

阿宛的伤寒其实早就好了，这药却是最近得到的一个方子，据说对治脑子特别有用。

她这几天睡觉都睡得特别沉，似乎隐隐约约也能想起一些东西来。

叶孤城进来的时候，阿宛兴高采烈地站起来：“好看吗？”

叶孤城目光注视着她，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好看。”

他手里还拿着什么，举起来给阿宛看，那却是一把剑，剑鞘漆黑，样式古朴，看起来跟叶孤城的那把剑很相似，只是短了些。

他的手微微往前送，阿宛接过来，拔开一看，寒光四溢，的确是把好剑，她道：“送给我的？”

叶孤城点点头。

阿宛道：“可我不会剑啊。”

叶孤城声音和缓：“我送剑给你，并不是要你练，而是为了我们的约定。”

阿宛抬眼看着他，叶孤城看着她幽黑的眼睛，那里面盛着的东西太少，清可见底，他想起他初次见到阿宛时的情形。

“你的记忆在恢复，也许本来的你和现在的你并不相同。”叶孤城道：“可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付出的感情是收不回的。

叶孤城道：“我只是想让你不必为婚约所限，若你还要与我在一起，这把剑就是缔结约定的信物，若你……”

叶孤城的眼睛陡然深起来，他叹气道：“若你哪天不记得我，这把剑就是断约之剑。”

阿宛听懂了他的话。

她握着剑，一时竟没了言语。

叶孤城倾身拥抱住她，他是第一次主动抱她，以往他的姿势总是僵硬的，他并不习惯让自己被感情主导。

现在他却在自己动作里灌注了感情，他低下眼睛来，眉目中缭绕了愁：“我在海上，等你的答案。”

叶孤城回了白云城，大婚之日从那里出发，再来这里迎亲。阿宛被交待着各项需要注意的事宜，终于有闲暇停下来时，她看着手中的剑，忽然很想叶孤城现在就出现在她眼前，她想对他说，她绝不会后悔。

只是按照流程，她要到白云城，仪式完了才能和他说话的。

阿宛于是就等着那一天到来。

婚礼当天，整个羊城都热闹起来，前来迎亲的船只排满了整个港口，第一只船缓缓先行，八抬大轿从城里出来，上了第二只船。

阿宛隔着红纱，能隐隐约约看到叶孤城的身影。

她由侍女扶着进了船舱上的房间，后面的几只船上，参加婚宴的宾客正在上来。

杜大老板等人都是因为曾被阿宛救过，特地来参加的，甚至这次婚礼的船只都是他负责打造筹集，他满脸笑容，向着船头上的叶欺连声道着恭喜，叶欺也回以笑容，相比叶孤城，他应对这种场面熟练多了。

看起来盛大的婚礼，从陆上来的宾客并不多，大部分还是在白云城。叶欺所负责的，除了这些富户们，就是些江湖人了。

“没一个好对付的。”叶欺心想，城主那厉害的剑术，结交的江湖人也全是些麻烦的角色。

第一个来的是峨眉派的掌门独孤一鹤，他已经有七十多岁了，仍然挺拔矫健，他身后跟着几个弟子，想必就是近来在江湖上有些名头的三英四秀。

四个个女弟子和一个男弟子，有两个没来，独孤一鹤介绍道，那四个女弟子分别是马秀真，叶秀珠，孙秀青和石秀雪，那个男弟子则是苏少英，剩下的两个英一个外出有事，一个留守峨眉。

四个女弟子看着浩大的迎亲队伍，脸上都是掩盖不住的欣羡之色，也不和苏少英说话了，上了船就四处游览起来。

第二个是武当掌门木道人，只带了一个人，白衣如雪，脸冷得像极地的冰雪。

这想必就是城主那面也没见过几次的远房堂弟了。

叶氏自百年前就已经避居海外，叶孤城这一支一直都在飞仙岛上，但后来天下大定，有一支迁回了中土。

否则叶孤鸿也不会跑去拜在武当门下，还整天照着西门吹雪学剑了。

木道人笑道：“叶城主大婚，真是武林一大喜事呀，贫道祝叶城主伉俪永结同心。”

叶欺道：“多谢吉言，您请。”

木道人上船，叶孤鸿随即就要上去，叶欺道：“表少爷，今天城主成婚，您总该笑一笑——西门庄主听说也是会笑的。”

叶孤鸿步子一顿，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叶欺，似乎在思考。

半晌他点了点头，脸上还是那冰一般冷的表情，只有两边嘴角吊起一个弧度，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扯起来的一般。

峨眉的石秀雪最小，捂着脸吓得低声惊呼：“呀，他笑得好恐怖。”

叶孤鸿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僵硬起来，石秀雪扭头对身边的女子道：“师姐！西门吹雪也是这个样子的？”

孙秀青跺脚道：“不是，他学得一点也不像！”

叶孤鸿：“……”

第三个来的是少林寺的天法大师，只带了个叫止水的小沙弥。第四个……叶欺看着这个一身深蓝简装，腰带宝剑的年轻人。

“在下展明，是在南街展老板之子，父亲有事不能来，便交待在下来贺喜。”青年将请柬递来，叶欺看了看，请柬的确是真的，他也依稀记得，好像是有一位展老板，于是便露出一个笑容，道：“请。”

展昭微微一笑，便上了船，船近二十丈长，到海面足有两丈高，远远望去，一长排的船队在港口静待，蔚为壮观。

展昭手扶着船舷，朝前面的船只看了一眼，白云城主应该就在那里。

他忽然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不由惊讶。

叶欺正和一个少年在说话，那少年居然就是沈浪。

沈浪道：“在下……”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人打断了：“在下徐若愚，这位是华山玉女柳玉茹女侠，这位是雄狮乔五，特来为叶城主贺喜。”

那身着华丽讲究的青年看也没看沈浪，身边的两个人更是如此，他们三个竟然就是几日前在悬赏令前意图抓金无望的那三个人。

徐若愚等人虽没有请柬，但没有拒绝贺喜人的道理，叶欺便道请，峨眉的马秀真道：“他们莫非就是江湖上最近崛起的，人称‘七大高手’之中的人么？”

徐若愚朝马秀真看了过来，一见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立刻不自觉地直起了腰，石秀雪道：“七大高手？难道他们自认为比得过其他人？”

石秀雪朝自己的师父独孤一鹤看了一眼，独孤一鹤就像没看到似的转身走了，徐若愚三人脸上立刻有了羞愧之色。

沈浪此时才终于又有了开口的机会：“在下……”

徐若愚冷笑道：“这位兄台难道是被叶城主邀来的么？”

他往沈浪那绝对算不了值钱的衣服上看了一眼，他竟是觉得自己在别人面前丢了面子，要从沈浪身上找补了。

沈浪笑得依旧得体：“在下的确不是被邀来的……”

徐若愚蔑笑道：“原来兄台是来凑热闹的。”

峨眉的四个姑娘都对徐若愚怒目而视，沈浪依旧不卑不亢，从怀里掏出一份请柬来：“在下沈浪，受仁义庄李庄主之托，前来为叶城主贺喜，李前辈旧病复发，不能亲来，特地让晚辈带来贺礼。”

仁义庄？

展昭想起，那是号称江湖第一大庄，惩恶扬善的组织，就在开封城外，江湖上的恶人一半悬赏令在开封府，另一半就在仁义庄。

徐若愚的嘴巴就像被塞了个鸡蛋，说不出一个字来。

石秀雪笑道：“原来凑热闹的是别人。”

徐若愚等三人急匆匆便朝船上走了。

叶欺笑道：“沈少侠请。”

沈浪走上船来，展昭抱拳道：“沈兄，又见面了。”

沈浪回礼，笑道：“看来在下果真与展兄有缘。”

两人寒暄几句，又来了一位客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份请柬来：“西门庄主说他刚刚杀了人，怕冲了喜气，特地托我来代为参加。”

他说着便又从袖子里掏东西，将一个小小的盒子拿出来：“这是贺礼。”

船上的人听到“西门”两个字，纷纷看过去，把那黑袍男子从上到下打量个遍，只见他一张既不算英俊，也不算丑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说话语气也是幽幽的：“我叫西门玉。”

叶欺同样将人请上去，那西门玉看也不看别人，信步走进了船舱。

太阳已升得有些高了，海面上云雾消散，敞亮起来。宾客已全都上了船，船队随即起航。

展昭看了一眼扒着船舷看海的众人，心道幸好来的江湖人不多，否则认出他这个南侠来，就不太妙了。

沈浪道：“展兄是哪里人？”

展昭道：“……我是本地人。”

沈浪惊奇地看了他一眼：“请恕小弟无礼，小弟以前似乎曾在开封见过展兄。”

展昭：“……”他笑了笑：“那沈兄想必是认错了。”

正说话间，展昭感觉到几道目光一直在他和沈浪间游来游去，他转头一看，是峨眉派的那几个女徒弟，见到他和沈浪转过头来，眼中都亮了。

展昭觉得甲板上呆不下去了，便借口口渴，跟沈浪告了个罪，往船舱里走去。

船舱很大，一进去便是一间客厅，有仆人在其中倒茶摆酒，展昭一眼就看到西门玉坐在角落，靠着墙，闭着眼，外面人都在看海，唯独他独坐，倒是有些稀奇。

叶欺此时进来，对他们道：“舱中有房间，客人若是累了，可到里面暂时休息，船队申时便会到飞仙岛。”

大船的速度果然快了不少。

西门玉听见这话，点了点头，笼着袖子就朝里面走去，他步伐轻盈，从后面看去，却轻飘飘地像鬼一样。

过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中午，外面看海的人都走进来用膳，彼此推杯换盏，相互结交，展昭和沈浪坐在一处，果不其然峨眉派的姑娘来了，这次只来了一个，坐在沈浪身边，脸上有些羞怯：“我……我叫石秀雪，你叫沈浪是么？”

沈浪彬彬有礼地点头：“石姑娘好。”

石秀雪看了一眼展昭：“你还有这位展公子，不妨坐到那边去，离我们近些。”

沈浪道：“这……”

展昭抬眼看去，峨眉那位独孤掌门早已不知哪里去了，四秀剩下的三个都在悄悄地往这边看，一个蓝衣的持剑青年坐在她们身边，一脸怒气。

展昭道：“石姑娘，那是你师兄么？”

石秀雪哼了一声：“不用管他，他就和别的男人一样，总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该围着他转。”

徐若愚却正好经过，将这话听见，低着头迅速走了。

走在他身后的是乔五和柳玉茹，后者冷着一张娇艳的脸，瞥了石秀雪一眼：“你不是也围着男人转么？”

石秀雪怒道：“你！”

峨眉剩下的三秀纷纷怒目而视，孙秀青冷笑道：“我们不过搭句话，柳女侠有两位护花使者同行，才算是好福气。”

柳玉茹气道：“你！”

马秀真立刻道：“华山玉女果然名不虚传。”

眼看着双方就要争执起来，展昭是想息事宁人的，但也没面临过这种场面，不知该怎么办，沈浪却把他一拉，趁着柳玉茹上前和峨眉的人争辩时，悄悄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