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欧阳克]神女生涯原是梦 第32章 后会

欧阳克的伤势恢复之后，竹染又带着大家上路了。

花千骨不放心，提出护送三人。她招来蛮荒的两只妖兽给欧阳克和竹染当坐骑。

欧阳克提出要不要叫上公子羽一起，竹染瞪他一眼，说：“我不想节外生枝。况且这次……”又狐疑地看着龙御风，“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千骨和御风骑在睚眦兽背上，一路上二人依依不舍，牵着手说话。

欧阳克没太注意听她们在谈什么，只是在一次花千骨突然提高声音说“怎么会？为什么呢？”的时候侧目过。

他记得妖神正用慈悲和怜悯的眼神看他，让他第一次觉得花千骨像个神了。

御风则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又不像是开心。

斗阑干一反常态地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说：“是吗…真的存在一尘不染的心啊…”

御风回望他们的眼神是那样不舍。

千骨的泪水夺眶而出，就要冲上去抱她，被竹染拦住了。

竹染淡淡地对御风说：“你若生出太多牵绊，这道门就打不开了。去吧。”

于是她就这样，消失在山洞的入口，没有再回头。

脚下的雪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化了。从他们立足之地直至山洞口，化出了一条路。

竹染拍了拍欧阳克的肩膀：“你先走，我断后。”

欧阳克忙道：“师父先走吧！”

竹染笑了：“你一个凡人，就别跟我争了。傻孩子，你……”忽又正色道，“婆婆妈妈的多说甚么，走吧，穷极之门一会儿就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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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克向前迈了一步，忽然一阵刺眼的光，耀得他睁不开眼。

在蛮荒久不见天日，他有时候怀疑自己浑身散发着许久不见阳光的霉味，只是因为熟悉了这种霉味，所以无知无觉。

脚下软绵绵的，还有软绵绵的东西一直拱着他。他踉跄一下。

视野愈见清晰。原来他置身广袤的草原，站在行进的羊群之间。

天高地迥，草原的尽头，巨大的雪山通体洁白地矗立在那，与腾起的云缠绕在一起。

他愣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回家了？我回家了。

须臾之间，一步之遥，两个世界。

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

入蛮荒，遇竹染，行医术，救妖神，踏雪山，解封印，破穷极……恍如隔世。

欧阳克抬头凝望东方天空。

竹染师父说过，长留山在东海之东，不知师父有没有回去，千骨有没有一起出来。

师父和千骨是天上的神仙，这一别，怕是后会无期。

白驼山雄奇险峻，当真有气吞山河的气势。

父亲也许不会回来守护它了，我要回去承担我该承担的一切。

可是你去哪里了？回桃花岛了吗？

没有你，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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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寝殿内，欧阳克跪在她面前。母子二人一时无言。

欧阳克久不见她，想上前与她亲近，抬头望见母亲冷峻面容，沉吟片刻，问道：“叔父…父亲回来了吗？”

虽已不是什么秘密，但欧阳夫人第一次听儿子称欧阳锋父亲，仍是身子一颤，抬起头来，见儿子正视自己，又垂下双目：“他疯了。我遣的人也曾寻到过他，他还把其中几个人打死了。他不会回来了。”

见儿子悲痛无言，欧阳夫人亦心酸，转而道：“你三天前就回凡界了，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才回家？”

“我被送回阿依草原，从阿依草原上山就要一两天，我走访山下的百姓，更耽误了些时日。”欧阳克心奇母亲怎么知道自己回凡界三天了，问：“…母亲怎么？” 忽然反应过来，急跳起来：“母亲见到她了？她…她在哪儿？她在白驼山？”

欧阳夫人三年来苦撑家业，又担心儿子生死，一直郁郁无欢，如今见儿子魔怔不改，心中更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道：“我们把璟瑟以我的女儿，你的妹妹的身份，嫁给察合台汗国的莫基雅王子。和亲时日将近，你不在，我让龙姑娘扮作你的样子，去送亲了。”成吉思汗西征之后，其子察合台在西域统辖新征服的诸国，建立了察合台汗国。莫基雅是察合台大汗的次子。

欧阳克眉头紧锁：“看来这几年察合台为难我们了。”说完起身。

“你又要去哪？”

欧阳克走到母亲身侧，握住母亲的手：“我弃白驼山上下于不顾，这几年来累得母亲担忧操劳，大是不孝。母亲放心，我不会走的。我现在去让他们传令，巳时在后殿召集各峰各部的管事议事，母亲一同前往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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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御风扮作欧阳克的模样，骑在马上，率送亲的队伍向北进发。

白驼山的昂昂白雪化作清澈的河水流经这片草原，草原上随处可见成群的牛羊，在牧民的管束下井然有序地移动。

御风问身侧策马的白驼山掌事余婆婆：“咱们行了这么远出来，这里仍是白驼山的地界吗？”

余婆婆道：“是的。阁下不知，白驼山祖上并不是武林一脉，而是百年之前，靠驼队经营中原远销西域商路上的运输，外加蛇群用以走镖而发家的，机缘巧合，经营至此。这一路您看到的军队，城镇，市集，牧民，草原都属白驼山统辖。老山主醉心武学，自少主弱冠之后，家业都由少主操持。”余婆婆知道龙御风是六年前救欧阳克性命的恩人，对她十分尊重。

御风心道，在中原不曾听说，白驼山势大，连蒙古帝国都要与之联姻。

余婆婆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璟瑟此去，实是不得已为之。白驼山地界富庶，这些年察合台汗国屡向我们施压，只是忌惮白驼山天险，又饲毒蛇毒虫，不敢强攻，勉强彼此相安罢了。我们这次向莫基雅王子献了数十名女子的画像，他选中了璟瑟。阁下可曾听说过花剌子模屠城？”

“我听南朝的郭大侠说过，其时尸横遍野，生民涂炭。”

“老山主绝迹江湖，少主不在的这些年，我们差点撑不下去，白驼山上下也思量，不如归顺蒙古帝国，一了百了。可太夫人念及西域各国为蒙古征服后百姓家破人亡的惨状，决计不允归顺。”

龙御风心中感慨万状，道：“我只听欧阳提起过一次，说家中诸事繁杂，但不知如此家业，包罗甚广。太夫人和您一向辛苦了。”

那余婆婆竟也全不客气，说道：“这些原是我们的家事，和阁下本不相干。可少主为了您，什么都能舍弃，将白驼山上下，连同山下百姓一并舍了，一消失就是三年。实不相瞒，太夫人此番要您同行，就是让您亲眼见到白驼山忧患，让我想方设法将您留下。否则您一走，少主的心又跟着走了。”

龙御风一时语塞。

这一晚来到车尔臣河畔。御风头一回在草原上扎营，很有新鲜感，跑前跑后地帮忙。

落定之后，御风见璟瑟坐在河畔出神，便坐到她身边去。

龙御风的易容之术当真神乎其技，一身白衣，轻裘缓带，果然是英气逼人，丰神隽美。璟瑟坐在她身侧，全然看不出这不是欧阳克，不由地心神恍惚，脑袋靠在她肩头。

龙御风不明就里，以为她是待嫁心中紧张，道：“蒙古人豪迈粗犷，生性质朴，莫基雅既然选中了你，自然会好好待你。我听说莫基雅的姑姑华筝公主比你大不了几岁，个性纯真善良，你去了之后有什么事，可与她商量。”

璟瑟并不接话，只是挽住御风的手臂。余婆婆见状，故意在二人身后踱来踱去，警示璟瑟。奈何她不为所动。

在白驼山的最后一天，御风和欧阳夫人在庭中交谈，璟瑟偷偷地去看过。

她真的长得和寝殿内的画中少女一模一样，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

余婆婆走到身旁。璟瑟叹了一口气，道：“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也只有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公子师父。”

又问余婆婆：“公子师父不会回来送我了吧。”答曰：“大概不会了。”

璟瑟黯然道：“他既然心中早有了画中仙，为何又来招惹我呢？”

余婆婆说：“少主不近女色很多年了，是你一直不愿放下。早些安置吧，明天还要上路。”沉默片刻，又道，“你刚才的话，别再叫别人听见。”

河边草丛里的萤火虫，像是一颗颗飘渺的流星，又像是天神的使者，提着精巧的灯笼，一点点闪烁在清凉的夜色里。

仰望天空，星河灿烂，御风心中忽想：“千骨这时候在干甚么？也不知她和竹染师兄出来了没有。”

璟瑟蓦地说：“给我讲个故事吧。”

龙御风心中暗奇，这姑娘和我不熟，却要听我讲故事，说道：“你要听什么故事呢？”

璟瑟抬起头看着她：“我想听少主寝殿那幅画里的故事。”

御风一愣。

对故事的主人来说，这个故事亦遥远而模糊。她努力回想着故事的细节。

——“大理的点苍山，是一座和白驼山一样美丽的雪山。这座雪山下，有一片湖，叫做洱海。洱海风光秀美，烟波处处，极浦映苍山。湖畔有一片花林，生了一种叫龙女花的花，其质似桂，其花白，其香浩渺，传说为仙人遗种。很久以前，有一位少女，独行千万里，来到这片花林……”

1. 在华筝最后给郭靖的信里“西赴绝域以依长兄，终身不履故土矣。”我查到成吉思汗的嫡长子察合台的封国——察合台汗国在西域（包括新疆天山南北麓及中亚部分地区），因此推测射雕中华筝是投奔了察合台。莫基雅是察合台大汗的次子。（成吉思汗庶长子术赤的封国在俄罗斯，不是西域。）

2.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白石郎曲》，出自宋代郭茂倩编纂的《乐府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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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