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欧阳克]神女生涯原是梦 第30章 归来

竹染的院子里，花千骨张罗了一大桌好菜。

烤野兔，蕨菜汤，还炒了些她新栽的蔬菜。

这是蛮荒难得的美味。只是竹染和欧阳克各怀心事，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动着，不言不语。

花千骨眨巴了两下眼睛，开口道：“师兄和欧阳先生这段日子去哪里啦？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竹染头也不抬，闷声说：“我找到穷极之门了，这次没能打开，还得再想想办法。”

“什么？”花千骨眼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可置信，去看欧阳克。

欧阳克点点头。

花千骨沉默了一阵，道：“你…你们想出去？”

“我可不想永生永世困在这个地方，我还有壮志未酬，我还有大仇未报。” 竹染反问她，“你来这也那么久了，吃了那么多苦，难道就不想离开？”

“我师父既然把我逐来，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已经够对不起他了，不想再违抗师命。”如果师父真的这么不想见她，那她就永远留在这里吧。她低着头，忽视心头的疼痛和微微窒息。

竹染仿佛看穿了她一般，不屑地冷笑一声：“也对。你亵渎师尊，丧伦背德，释放妖神，为祸六界，出去也只是白子画的耻辱。”

竹染此言刀刀诛心，说得却轻描淡写。花千骨身子一震，握紧拳头，头低得更低了。

欧阳克虽不晓前因后果，听了这几句也能明白个七七八八，连忙给竹染夹菜：“师父别说了，吃饭吧。”

在御风的印象里，千骨一向是个阳光乐天的小姑娘。在蛮荒醒来的那天，花千骨伤痕累累的身体和生无可恋的眼神着实让她吓了一跳。从极北雪山回来的时候，御风看到千骨眼里又有了光。可这刚刚燃起不久的光，又被竹染一盆冰水浇灭了。

蓦然想起十几岁的时候，和千骨在长留的后山玩耍，无意间见到她掉落的手绢上，绣着一行“山有木兮木有枝”。后面半句，千骨不敢写，也写不出。

御风看着千骨满脸为绝情池水所伤的红色疤痕，还有身上消魂钉留下的印记，不敢细想发生过什么。

忽然间地动山摇一般，花千骨站起身来，惊恐地睁大眼睛。

竹染并无丝毫惊慌，放下饭碗，站起身，好像已预料到正在发生的一切。

忽听见一声恐怖而低沉的嗡鸣声，惊得花千骨寒毛都竖了起来，尖叫一声：“小心！”

满是鳞片的尾巴，以雷霆之势，扫过竹染的木屋。一瞬间，“轰隆”一声，偌大的木屋倾塌下去。

三人向外奋力狂奔，欧阳克跑在最后面，忽施掌力，把竹染和花千骨推出去老远。

花千骨整个人都是懵的。竹染对她大吼：“你给我振作一点！睚眦兽虽是冲我和欧阳克来的，可我们俩没本事对付他。你身负洪荒之力，只有你能对付他！”

“什么？我？洪荒之力？”

一回头，见睚眦兽扬起的巨爪已向欧阳克猛力拍去。

欧阳克急忙向后避开，然而闪避不及，胸口还是被睚眦兽的利爪划破，挂着吊坠的绳线亦被它的利爪削断。

两枚吊坠被扇出好远。欧阳克不顾冲上喉头鼻腔的咸腥味，朝吊坠飞落的方向奔去。

“御风！！欧阳先生！！”

随着一声惨叫，花千骨身上突然紫光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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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克看见两团熊熊火焰飘浮在空中。

不对，是一双血红色充满了贪婪和愤怒的眸子正瞪视着他。

睚眦兽凌驾于欧阳克之上，露出血盆大口，张口咆哮起来。

欧阳克被这咆哮之声的音波正面袭中，冲得双耳几乎炸裂，胸前伤口剧痛。

可是他已经无力爬起来逃了，只是不合时宜地挤出一句：“你的牙齿真白。”

眼看它咬了过来，欧阳克合上双目。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瞬，听到一声刺破皮肉的声音。

有人擎一根铁耙卡住了妖兽的上颚和下颚！

这铁耙是斜插入睚眦兽口中的，一齿齿嵌进肉里，温热的血一瞬间喷出来。

趁睚眦兽合不拢嘴，仰面挣扎，那人赶紧把欧阳克从它身下拖出，背起身飞跃出睚眦兽的攻击范围，一口气不歇，跑了不知多久，才在一棵树下将他放下。

她一边喘着气，一边三下五除二，先封住他几处穴道为他止血，又伸指过去，搭住他的脉搏探查伤势。

如雪的素衣，曳地的青丝，凝冰般晶莹剔透的肌肤，都缀上了睚眦兽的血迹。

她是谁？

欧阳克定定地望着她鼻梁上的一滴殷红的血，一瞬间恍惚了。

是我的幻觉吗？

朝思暮想的她，真正出现的时候，竟是那样虚无，不真实。

他伸出手轻轻抚去她鼻梁上的那一滴血迹。

龙御风抬眼见他目光透着呆滞，笑问：“你不认得我啦？”忽被欧阳克一把拉进怀里。

欧阳克受了重伤，已极虚弱，这一把拉她却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的，谁料不知轻重，力道太大。猝不及防的御风撞进欧阳克怀里。欧阳克随之重重撞在身后的树干上。

她急忙想挣脱开来查看他有没有被撞伤，谁料她刚一挣，他那箍在她腰上和执着她肩头的双手臂便执拗地紧了紧。

他的身子像寒风中的小兔子一样颤抖不停。

她便任他抱着，轻拍着他的脊背：“你冷静一下……你的伤我看过了，没有内伤，没事的，皮外伤一会儿草药敷一下就好……我能解封，说明千骨的洪荒之力已经觉醒，不用担心睚眦兽会追过来……喔，还有那两枚吊坠，没被睚眦兽踩碎，我替你收着呢……”龙御风不是心细如发之人，也不擅安慰，能说出这些已经尽力了。

不知是她这番絮絮叨叨却总不在点上的安慰有催眠之功，还是她身上神木花林的气味有安神之效，欧阳克抱着她的双臂渐渐箍得没那么紧了，一会儿，他便沉沉地睡去。

远远地，她看见花千骨小小的身子骑在睚眦兽身上，挥着手，朝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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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之后，林间再没传来妖兽嘶吼的声音。

竹染回自己的木屋废墟收拾东西。

花千骨靠在龙御风肩上，坐在欧阳克木屋的院子里。

睚眦兽就在院子外面的不远处，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瞪着龙御风。花千骨看了它一眼，它便不情愿地把头向一边。

“御风，能重新见到你，是我这段日子最快乐的事……那时我集齐十方神器，释放了妖神，被抓回长留受审。可是回了长留，却一直没有见到你。后来我在天牢里问看守的师兄，他们说你跳了诛仙台……”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这个包子头的小丫头已经埋首在御风怀里，紧紧抱住她哇哇大哭起来。

“别哭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还得谢谢你将我解封呢。千骨，你受苦了……你和朔风去集十方神器，是为了救尊上吧？”

花千骨眼巴巴地看着她，委屈地点了点头。

“问审的时候你完全没说出事情的原委，一口认下释放妖神的罪责，尊上自己也不知情，所以把你逐到蛮荒来了？”

花千骨苦笑着点头，又疑惑地看着她。

龙御风说：“那时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尊上作为掌门，不可能一直闭关不出。后来我回想起来，便猜到，他也许是受了很重的伤，而你去集十方神器，冒天下之大不韪，是为了救他。天下没有第二个人会让你为了他冒这样大的险。”顿了顿又道，“对了，朔风呢？”

“朔风他……”花千骨的眼神黯淡下去，“朔风其实是十方神器之一的炎水玉的化身。我们集齐另外九方神器之后，他便回归本体，烟消云散了……”

“什么？”御风眼中闪过一抹悲痛，又怕千骨更加自责，随即收敛神色。

“御风，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想到师父剧毒终于得解，我很欣慰，可是朔风，朔风是一直陪着我们长大的同窗，我为了救师父，牺牲了他！师父不要我了，我本来打算在蛮荒自生自灭，可是现在我竟然成为了妖神！我甚至都不知道洪荒之力是怎么到我身上来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竹染师兄说等欧阳先生痊愈，我们就要再去攻穷极之门……我不想出去，不想成为六界的罪人。可是你们，你，竹染，欧阳先生，你们不该被困在这里。我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花千骨颈上因过于激动而青筋暴起。她隐隐觉得有一股热气在体内澎湃涌动，横冲直撞，让她有头晕想吐的感觉。

“千骨，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先定定神。洪荒之力在你体内不受控制，小心伤着你。”

御风轻手轻脚地进了木屋内。欧阳克还在床上睡着。她走到床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

她倒了一杯水，轻轻掩上门，复又走回千骨身边坐下。

她就这样看着花千骨咕嘟咕嘟把一杯水都喝完。二人长久默默无言。

过了好一会，御风才道：

“糖宝和东方，还有十一师兄，他们全都在外面。他们现在一定急死了，到处打听你的下落呢。千骨，你不仅有师父，你还有那么多爱护你、关心你的人。千万不要觉得自己被遗弃了。”

“可糖宝、东方、十一，竹染，欧阳，我，我们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你怎么想。如果你不想出去，不要为了任何人做你不想做的事。我们没有资格用友谊和恩情胁迫你做任何决定。”

“千骨，我跳诛仙台之后领悟了一个道理。自从悟到它，我突然活得很自在，从前那些噬我骨血的执念，都消失了。”

她凝视着她的眼睛：

“所谓万丈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

1.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越人歌》

2. 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木心《素履之往》

3. 《花千骨》的剧情不是主线剧情，就不细展开了，以免本末倒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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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