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欧阳克]神女生涯原是梦 第28章 穷极

龙御风不禁道：“竹染师兄真不简单，竟能和食人花成为朋友。”

欧阳克道：“是的，竹染师父踏遍了蛮荒各个角落，无论是变异植物还是死魂，都敬他三分。”

据《长留志》记载，竹染的年龄比龙御风和欧阳克他们要大上六十多岁，因其于二十五岁那年得道成仙，现在仍是二十五岁的模样。他是长留近百年来最得意的弟子，但关于他的记录在某一年就戛然而止。直到在欧阳克的药铺中见到他，龙御风才知道，原来竹染身在蛮荒。

“不知竹染师兄因何来到蛮荒呢？”

竹染闻言冷笑一声。欧阳克忙道：“师父莫怪，是我们冒昧了。”

竹染道：“你们两口子，一个叫我师兄，一个叫师父，也不怕乱了辈分。”

欧阳克不知道怎么接这一句，说“我们不是两口子”也不合适，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欧阳克一路走，一路采撷药材。

竹染有时就药材的采撷方式和用法指点一二：“采摘这种菇注意不能连根拔起，而要轻轻采摘地面部分，否则会惊动地下的白蚁巢。白蚁和这种菇是共生的，一旦暴露蚁巢、白蚁搬家，下次来就找不到菇了。”

龙御风见竹染通晓药理，对欧阳克倾囊相授，忆及黄药师和笙箫默亦是如此，不禁心头一暖。

“师父有没有发现，蛮荒的死魂和从前不同了？” 欧阳克蹲下身，把一株草药放入身后的背篓里，起身面向竹染，“死魂在蛮荒虽被封印了法力，却还带着暴虐的本能和天性，向往新鲜的血肉，见到活物就会扑上去。但我们这次进迷雾森林遇到的死魂并不攻击我们，而是三五成群，似乎有组织有纪律一般。”

竹染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欣慰，点了点头，对身边游荡的死魂说：“请你们主人出来相见。”

四周游荡的死魂闻言悉数散去。原来他们是认得竹染，才不上前攻击的。

林中昏暗无比，远处不时传来一些奇怪可怖的鸟兽嘶鸣。周围树丛里悉悉索索的，各种妖物在暗处窥探着他们，却又好像忌惮竹染一般，不敢太过靠近。

竹染手中的匕首向左一指，身旁食人草刚向他们伸出的藤蔓便又缩了回去。

他气定神闲地道：“活字典，你对穷极之门有什么了解？”

龙御风想了想，道：“虽说有史以来并没有谁从蛮荒出去过，但依记载，蛮荒存在一扇通向外界的大门，叫穷极之门。穷极之门的所在未知，并且要打开它，需要一种在蛮荒最为稀缺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什么。”

“哟，竹染先生来啦。”

听得这诡异妖冶的声音，欧阳克和龙御风皆是一惊。

只见一人银发披散，风度优美，手中擒一支竹笛。

因了四周的昏暗，他苍白的脸庞显得格外耀眼。

公子羽先是一怔，而后笑了：“真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到你。”

竹染道：“怎么，你们认识？看来用不着我介绍了。”

公子羽道：“是，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呢。拜欧阳公子和他的小情人所赐，我才到蛮荒来的。”

竹染笑道：“那巧了，现在他和他的小情人都在这里。”

公子羽疑惑地看着二人，正要开口，欧阳克先问道：“阁下没有重入轮回吗？”

“我下了幽冥，原是在鬼城中服役的，结果他们硬要说我兴风作浪。后来他们给我喝孟婆汤，想让我投胎，谁知那孟婆汤没效果，我喝了以后什么也没忘。他们就把我扔到蛮荒来了。” 公子羽面上带着不屑，说得轻描淡写。

欧阳克道：“阁下厉害之极，无论在凡间、冥界、蛮荒，都能掀起一阵风浪。”

公子羽笑道：“欧阳公子才是厉害之极，据我所知，蛮荒是不欢迎凡人的。”

竹染打断二人：“咱们先出发，有什么话，路上还有很多机会可以说。”

欧阳克愣了愣，问道：“去哪儿？”

却见公子羽笛音凄厉，随着层层密林泛起回音，大批死魂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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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鬼浩浩荡荡，向极北冰雪之地出发。

竹染走在最前面，凝神思索着什么。

被困蛮荒的几十年里，他没有恐慌，没有放弃，没有麻木，没有懈怠。他就这样安静地潜伏准备着，冷静地寻找着机会。

他已找到穷极之门的所在。

公子羽跟在竹染身后，淡定地和欧阳克攀谈着：“原来龙姑娘是被封印了。呵呵，谁让你们要害我的，结果害人害己，触发了圣物，把自己也封印了吧。”

公子羽讥讽加自嘲的语气中并无恶意。龙御风问道：“对了，我听欧阳说，明月心姑娘自刎随阁下而去了。你们下幽冥之后有再见面吗？”

“下幽冥之后，她去投胎转世，我去鬼城服役，我们就在奈何桥前分别了。唉…这一世她过得太苦，希望下一世能投胎到好人家吧。” 公子羽悲伤的表情只停留了一瞬，转头问欧阳克，“凤凰集怎么样了？眠风接手了？”

龙御风蓦地想起明月心那句“总有一个人让你奋不顾身，你现在不懂，只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那个人”，想起月光下她噙着泪水的眼睛，心中一酸，不禁呆呆出神。

欧阳克笑了一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武先生已无心江湖事，浪迹天涯去了。阁下的旧部，被我白驼山收编了。”

宋蒙战事频繁，经西域通往波斯、大食等地的通商被阻断。欧阳克开辟海上丝绸之路，联络福州、泉州、广州等地的商会商船，正需要像公子羽御下这样四通八达的情报网来收集和传递信息。

“我在这里谢过阁下。如果我们能出去，阁下的基业我自当拱手奉还。”

“哦？是吗。”公子羽道，“你倒会做这顺水生意。只是我手下各路势力暗流涌动，你要接手并不容易，你人又不在，更是群龙无首。如果我是你，当请眠风多留些时日，帮忙交接一应事宜。他既已无心江湖事，自然不会威胁到你。”

欧阳克垂下眼帘，低头向胸前道：“我那时，管不了这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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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山上林深雪厚。竹染仙身未失，死魂们又不怕冷，唯有欧阳克这个凡人行路艰难，却又不想拖大家后腿，咬牙硬撑着。

他将领子拉高，手放在胸前，捂着吊坠。

风越来越大，冰霜颗粒迎面扑来，打在他脸上生疼生疼的。

龙御风关切道：“我没事，你快把手缩进袖子里。”

欧阳克没说话，只是将她捂得更紧了。

竹染回头问：“你还好吧？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了。”

欧阳克点点头。

众人停在一处山洞前，竹染拱手上前，朗声道：“竹染拜见斗阑干上神。”

——“长留小子，你又来了。”

整个天地间都回荡着这个声音，冷峻威严，犹若天神。

竹染对公子羽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斗阑干上神。我们所在的这座雪山，是他的化身。而穷极之门，就在我们面前的山洞中。”

龙御风向欧阳克解释道：“斗阑干上神是远古战神，应劫之后消失于世。原来他身在蛮荒，化作雪山，看守穷极之门。”

几只死魂闻言想要冲进山洞看看，竹染急忙大叫一声：“等等！”

话音未落，那几只死魂顷刻间便在洞口灰飞烟灭，随风飘散。

众人顿时吓得鸦雀无声。

竹染未受其乱：“蛮荒最为稀缺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晚辈百思不得其解，毕竟蛮荒什么都缺。这次我带了个凡人来试试，因为蛮荒从来没有过凡人……”

欧阳克：“……”

龙御风：“……”

——“好。请他上前来。”

欧阳克向竹染看一眼，竹染道：“别担心，上神只是清谈问道。”

欧阳克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辈凡人欧阳克，向上神请教。”

——“我这里有一道许多人都会遇到的难题。”

——“若是你倾慕之人并不属意于你，你会怎么办？”

欧阳克本以为斗阑干会问天地大道，心想自己即使一时半会答不出，龙御风也能从旁相助。谁料他竟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又恰恰是自己一直以来心所烦忧。

竹染见欧阳克迟迟不语，说：“这个问题没有正确答案。你所言若并非心中所想，上神亦能识破。据实回答即可。”

“我会用尽三十六计八十一种手段，泼皮无赖也好，坑蒙拐骗也好，死缠烂打也好，也要让她属意于我。”

众死魂原本在紧张地凝神观望，听他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竹染却见欧阳克并无半分笑意，神色更是不容置疑。

——“你可知，万事不能强求。”

“恕晚辈无礼，仙界之人都在修什么‘放下执念’，依晚辈愚见，这种非要‘放下’的想法才是执念。拿不起，却妄图用‘放下’二子麻痹自己。” 不知是寒冷所致还是太过激动，欧阳克的双唇微微颤抖，“我倾慕的姑娘不见了，我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把她找出来。她回到我身边，我就是死也不会松手。这便是我的答案。”

他一颗心脏持续有力地跳动，咚咚、咚咚，震得吊坠也随之共鸣。

1. 斗阑干的形象取自《花千骨》八十八章《瀚海阑干》。《花千骨》中斗阑干是个有实体存在的战神，也并非看守穷极之门。我这里将他化为一座山。

2. “清谈”是指在魏晋时，承袭东汉清议的风气，就一些玄学问题析理问难，反复辩论的文化现象。释义为清雅的谈论。

3. 本来想让欧阳克说一句“我偏要强求”的…但转念一想，赵敏郡主的名言，就留给郡主独享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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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穷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