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天边是一片火烧的红色,此刻已然黄昏。
“夜斗。”羽衣看了眼天色,“我差不多也该回神社了,你准备去哪里?”
“当然是跟着你啊。”夜斗将手臂枕在脑后,一派轻松,“神明给神器提供住所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你也太适应了吧喂!”羽衣瞪眼,她总算是看透夜斗的厚脸皮了,“不过——”
“不过什么?”夜斗侧过脸,亮蓝色的眼停留在少女身上时骤然收缩。
“恙?”突然感受到剧烈疼痛的羽衣脸色微变,随后好像干坏事被抓包似的尴尬一笑,“……这下糟糕了。”
羽衣忘了,新生的身体根本不足以压制从野良那边传来的恐怖刺伤。
抬起手臂放在阳光下观看,原本冷白色的肌肤此时已经完全变为深色,就连视野,也渐渐被弥漫开来的恙所晕染。
“神……堕?”夜斗喃喃的吐出两个字眼,表情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会这样?是我——”
“夜斗怎么会刺伤我呢。”羽衣笑了笑,使劲晃晃脑袋,就这一会的功夫,她的视野已经快看不清了,“但是抱歉了夜斗,我大概要让你进行艰难的选择了。”
“是……野良?”
“怎么不叫人家的名字了。”
清清淡淡的声音从一旁响起,野良从树荫下走出,宽大的和服袖口掩嘴:“夜斗你好过分,居然扔下我不管了……但是我原谅你,毕竟你有好好完成工作,把术师惠比寿救出了黄泉。”
“我问你。”夜斗微垂眼角,海纳百川的蓝此刻是一片无边的冷漠,“惠比寿是老爹的替死鬼吗?就连最后羽衣被牵连也是你们暗中下的手?”
“你才发觉吗?”野良袖口遮挡下的唇角微微勾起,“天界一直在追查术士,所以需要一只替罪羊,正好惠比寿也对统治妖怪感兴趣,父亲大人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天界就出动了,现在术师已死,真是大团圆结局呢……”
“……至于祸津日神,本来是想以妄图反抗天界而被误伤来处理的,但是结果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野良发出沉闷的轻笑,随后朝夜斗伸出手,“不过现在看来她是要再死一次了,我们回去吧,夜斗,父亲大人会表扬我们的。”
夜斗额前刘海低垂,扫下的阴影挡住了所有表情。
“你啊。”夜斗突然开口,“你从以前开始,一直都没变啊。”
野良微微收敛了充满笑意的脸庞。
“不管有谁在哭,不管斩了什么,你总是这样笑着,但是我没法像你一样笑出来。”夜斗慢慢抬手,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指尖是一团莹莹的蓝光。
野良睁大眼。
“这是我自己的意志,一直以来谢谢你,绯。”夜斗突然抬起头,坚定的眼眸已然下定决心。
手指划过一道亮光,指向野良时,绯红的字眼从她身体里冲出,于一片蓝光中在两人之间浮现。
“骗人的吧……”绯不可置信,脸上第一次浮现些许慌乱,“我们可是一直在一起……”
“在我自愿成为神器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夜卜!!!”绯突然大喊。
“不对,我叫夜斗。”夜斗微微眯起眼,“绯器,我要将你——解放!”
一个赋予的名字将两人维系了几百年,现在,‘绯’字终于碎裂了。
视线没有再在野良身上停留,夜斗急急忙忙跑到羽衣边上:“现在怎么样?”
“没有再恶化了,残余的恙身体可以自动净化。”
夜斗松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突然有些踌躇:“我……”
“怎么了?”
“我从小就和野良一起斩杀人类。”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吧。”
“这种事一直都在继续,直到最近我也在接受这样的愿望……”有些沉重的说着说着,夜斗突然有些泄气,“我就是想让你知道。”
羽衣弯弯眼:“然后呢?”
“我已经受够了,不想再做那种事了。”夜斗一脸认真,“我想成为惠比寿那样的福神,但是又找不到方向。”
……福神啊。
羽衣一脸讪笑。
夜斗,你大概会成为羽衣神社的一股清流。
“我可给不了你什么成熟的意见,不过,你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慢慢找。”
“现在,回家吧。”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