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金翅鸟 第74章 恶火燃烧（十一）

心绪难平。xiashucom

凉一叹口气从床上坐起身, 他伸手掀开窗帘的一角。皎白月光倾泻而下，光影交替照亮少年的一半雪白脸孔，金色长发像一条蜿蜒而下的清亮溪流。

床头闹钟时针指向零点, 凉一踩了拖鞋，穿着宽松的短袖短裤, 背着很久没有用过的琴盒出门去。

整栋建筑都静悄悄的，连光线都是柔和的壁灯，还不及月光明亮。

“绪方, 你要去哪里？”

快走宿舍门口, 班主任靠在拐角的长柱上看他。

凉一：“相泽老师，我想去教学楼背面的树林里拉琴。”

相泽消太皱眉看他, 半响舒展眉心道：“半小时，超过就记过。”

“谢谢老师。”

金发少年背着比他还要大的大提琴琴盒，垂着头慢慢走在熟悉的路上, 月光照亮他的前路, 也拉长他的身影。

大提琴是凉一最喜欢的乐器，看上去有点笨拙沉闷，但是却有着其他乐器所不能及的温柔与安静。

总是给予他平静, 总是让他能暂时停下脚步。

凉一脑子里有很多问题，他罕见地得不出任何答案, 关于诞生死亡，关于情感理智，关于英雄敌人，关于他的光。

他本可以像往常那般解决, 去询问姐姐和野哥的意见，或者直接将话说明，或者任由一切顺其自然。

但今日凉一不想，他固执地要得出一个令自己信服的答案，因为他感觉到，如果他不鼓起勇气面对并解决这些事，命运就会不断让他重蹈覆辙。

教学楼后面几分钟就走到，凉一路上还碰到了巡逻的机器人，但因为相泽老师的原因，扫描确定身份后就离开了。

雄英建在这座城市最高的山上，虽然交通便利但四周都被森林环绕，夜晚来看未免有些阴森。

但凉一不觉得，他坐在水泥台阶上，将大提琴剥出来抵在下面一节台阶上，握着马尾琴弓又开始发呆。

夏季夜晚的风吹得树林簌簌作响，像是一场没有雨水的倾盆大雨。风也吹得少年的衣衫翻动，鼓起又瘪下，露出雪白腰肢又遮盖。

第一个强音拉响。

极强的强奏和弦涌起，美感与忧伤激烈交织在倾泻而出的琴声中，第一主题反复五次后进入略微缓和抒情的第二主题，没有长笛、单簧管、小提琴的和音，大提琴低沉激昂的琴音回荡，最后回到神经质的乐章，烟花绽放般消失。

马尾琴弓在少年手中划出干净利落的最后一笔弧度，然后掉在台阶上。

他无意识间选了舒曼的曲子，大概是因为他的作品总是会特意将节奏重音和拍子重音错开，听来飘忽而不确定。

就像此刻的凉一。

少年投入了太多情感，此刻正抓着琴颈发抖，紧绷的背部脖子像拉到极致的弓弦。

“……凉一？”

汗水浸湿鬓角，凉一侧过头看向来人，从情绪中抽身，微微一愣：“出久？”

……

“所以，出久因为想要去夜眼先生那里参加校外活动，去单独拜托了欧尔麦特吗？”

“嗯，但是欧尔麦特并不答应，所以通行学长带我去见了先生。”绿谷背着凉一的琴盒，神情凝重，“而且我还知道了另外一些事情。”

“夜眼先生告诉你的？”

“嗯。”绿谷不再深入，问道，“那凉一为什么在那里？”

凉一看着渐渐出现在视野中的建筑，轻描淡写道：“出久想猜一下吗？不过，我想先猜猜夜眼先生告诉你的事情。”

他平静道：“是……欧尔麦特即将死亡对吗？”

惊愕的神情出现在绿谷脸上。

“看来我猜对了，换你来猜我的，出久。有个小提示，我今天也见了夜眼先生。”

绿谷目光直直落在金发少年脸上，每一寸每一细枝末节都仔细查看，他的眼睛逐渐睁大，透明的液体冒出，月光下清澈反射微光。

他有了一个糟糕至极的联想……

“凉……凉一……”

“是啊。”凉一将手掌贴在“和平的象征”继承者的脸颊上，冒出的眼泪打湿他的掌心，也打湿绿谷的心脏。

绿谷站在这皎白的月光中，却落入沉甸甸的黑暗。

欧尔麦特和凉一……

“我不允许！！！”绿谷一把抓住凉一的手，握紧大吼，“我不相信这未来！”

少年碧绿的眼睛中晃过树影和花丛，月光没有他的瞳孔亮，但那简直是一双在燃烧的眼睛，非要在黑夜中发光。

“我会用百分之一百的力量打破这种未来！不行的话就百分之一千！百分之一万！百分之十万！直到——我用这双拳头打出想要的未来！！！”

“所以凉一——！”绿谷嘶吼，“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原来是这个意思……

原来出久也喜欢他……

“喂，娘娘腔，多依赖我一点啊。”

“相信我一定会有能力，和你一起走向未来。”

原来他们都看懂了我脸上的恐惧和疲倦，向我伸出手来，但固执己见的我却从不愿意依靠他们。

凉一此刻心中敞亮，他问自己。

你是绪方凉一吗？

——我是。

你是自由的吗？

——我是。

你的光是成为[英雄]吗？

——是，但是不止，我还要爱人，毫无保留、不留遗憾、遍体鳞伤也永不回头。

你还害怕死亡吗？

——害怕，所以不得不和[世界]争上一争。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

“我知道了，出久。”凉一笑起来，月光灌入他脸颊上的小窝，甜蜜天真，“我知道了。”

“我说——[欺骗世界]。”

“喂！你们两个！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哭什么哭？！”班主任抓着捕缚带黑着脸靠近他俩，“快给我滚进去。”

“是，相泽老师！”

收拾好自己，凉一躺在床上摸了摸心口，刚才说出的欺骗世界不是错觉，[个性]真的给予回应。

而且他好像已经明白了很多问题的答案……

困意潮水般涌来，金发少年贴在柔软的枕头上，蝴蝶收拢翅膀般慢慢阖上眼睛。

翌日。

困，好困，非常困。

凉一一头栽到左边爆豪的肩上，被硬邦邦的肌肉撞醒，直起身机械地喝了一口粥，吞下，又闭上眼撞到了右边轰焦冻的肩上。

“你昨晚做贼去了吗，娘娘腔？！”爆豪固定住他的肩膀，免得后者一头栽进自己面前的碗里。

濑吕想起什么：“好像今早看见绿谷的精神也不太好。”

“哈——？！”

凉一被超大声震醒，挥挥手道：“没事，我中午多睡一会儿……今天不是周六吗？胜己和焦冻的补习今天开始了吧？”

峰田幸灾乐祸道：“等级的阶梯已经开始……”

饭田啪地一声打在峰田脸颊两侧，直接将他夹起：“加油，两位！”

轰点头，站起身拍了拍少年的发顶，背上包向门外走：“走了，爆豪。”

“不要命令老子啊——阴阳脸！”爆豪大吼，目光落在凉一身上又平静下来，面上不耐烦道，“困了就去睡觉，拖拖拉拉的反而效率会奇差，知道吗？！”

凉一又快要闭眼了，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笨死了。”

粗糙的触感极快极轻地触过他的眼角，在有些吵闹的清晨饭桌上，爆豪凶恶又抱怨的话听起来却很温柔，还带着一点与他不符合的宠溺。

砂金发色的少年背上包，带着嚣张桀骜的表情出门去了。

笨蛋，蠢货，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要一个人承担，什么都不告诉他……但是老子啊，也没好到哪里去。

居然心甘情愿地站在原地等你，哈，也是彻头彻尾的蠢货。

凉一午休补觉的计划完全落空，被班主任逮着送到了治愈女郎那里参加校外活动。

“呀，凉一比我想象中要精神很多。”修善寺笑眯眯道，“还以为你会消沉个一两天。”

果然，虽然当时说的漂亮话是真实想法，但依旧被老师看穿了藏起来的不确定和害怕。

凉一微微鞠躬，诚恳道：“老师，请多指教。”

“那就出发吧。”

不同于一般[个性]的校外活动，足够特殊的[治愈]让凉一的校外实习地点落到了医院。

诊断病情或者伤情的轻重程度，决定治疗方案，是否要需要动用[个性]，能否承受细胞超活化的后果……

治愈女郎在极快的时间里救治一个又一个伤者，快速给出与个体相适应的治疗方案，并且对[活化]到何种程度有着精确的掌控。

又推走一个[英雄]，推门进来一个有些面熟的男人，他穿着警服，看上去并没有受伤。

琢内挥手：“下午好，治愈女郎，绪方。”

是上次录口供时见过的警官，凉一想起来了，微微鞠躬打招呼。

“后续的行动需要您的配合，当然如果绪方也能加入就再好不过了。”短发男人轻松的神情变得凝重，“就在今天上午，先生那里传来消息，他们偶然与治崎有了接触。”

治愈女郎点头：“当然，到时候请你通知我时间，我会带上凉一。”

“那就麻烦您了。”

琢内重新笑起来，道别后离开了房间。

修善寺看向凉一：“抱歉替你擅自做了决定，但我认为你不会想错过这次机会。”

“老师言重，只是治崎是谁？我们要做什么？”

“凉一听过死秽八斋会的名号吗？那是日本传统的黑帮，行事作风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但是[个性]社会的出现让它衰落。”

“或许是为了让黑.帮重归社会，或许又只是想创造新的秩序，八斋会出现了新的[业务]，那就是制造能够消除个性的药，而治崎就是它的二当家。”

凉一微微睁大眼睛：“消除？相泽老师那样的消除吗？”

“不，是完全消失。”

凉一沉默。

在个性社会，让一个人失去个性可不比让人断手断脚更轻松，特别是赖以生存的职业英雄。

“那老师，我们是前去支援吗？在有英雄受……”

凉一突然顿住了，他想起夜眼昨天的话，如果时间对得上的话，他会死在这场救援中。

“凉一，你当然可以考虑不去。”

“不，修善寺老师，我能感觉到，我的[命运]降临了，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前进。”

金发少年微微垂眼，只是这一次，或许我可以稍微……依赖一下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还没有到文化祭，太想看男孩子们相互搏斗了（咸鱼躺平流泪

ps.又到休息日了hhhh（赶紧补一下作业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