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白是在升学考之前离开现世的,如今回来,却仿佛隔了很久很久一般。
家里的各个角落都覆盖上了薄薄的黄土,推门时还有细碎的尘埃扑面而来,一派废旧许久的模样。
梨白就这样拎着水缸杵在门口,看着夹杂细土的微风吹起窗帘,神色忧郁。
走时……
忘关窗了。
将手中的东西拎到院子里放下,梨白呼出一口气,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几秒后,又僵硬着尝试开了一下灯光。
“……”
[等等我才走了一个月!]
[能不能让我再欠几块钱水电费!]
在地狱赊了三十年的工资,回到现世还要还债的梨白突然又想拎着水缸回阎魔殿住了。
但高傲的猫是要脸的。
于是,梨白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鬼灯。”
“什么事。”那头,有笔尖摩擦纸面和纸张的翻页声隐隐约约传来。
“借钱。”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那边一下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
“有借有还。”
“……啧。”
真是超级有画面感的鬼灯版‘啧’。
“有什么吐槽可以直说。”
鬼灯皱着眉头盯着手机屏幕,半晌后才放回耳边:“你打算拿什么来还。”
“你还支持以物换钱?”这回换梨白目瞪口呆的把手机拉远,“那尤曼吉游戏机你要不要。”
“……勇敢者游戏?”那边很明显地顿了一下。
“对,之前捣鼓出来的仿真版。”
“马上给我全部寄到地狱来。”鬼灯黑了半张脸,“被你玩死的亡魂你要我怎么判。”
“……”
“赶紧的。”鬼灯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曲起食指敲敲桌面,“至于缺钱……你在现世的银行卡号是多少,我给你打过去。”
梨白托了下腮:“长期不使用,没钱也不注销,已经被冻结然后销户。”
“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有九条命。”
鬼灯很想知道,除了被高天原神明打败的那次,梨白的八条大尾巴还被自己玩剩下几条。
要知道不少下地狱的猫又都是被自己给皮死的。
“邮寄也可以,不过到的话恐怕要过几天,来往两界的快递员可不多。”
梨白看了眼需要彻底清扫才能再次入住的房子……拍张照片发过去。
“……我知道了。”
次日。
梨白听见了敲门声。
[给鬼灯的效率点个赞。]
绕过地面堆放的杂物,梨白愉快的上前拉开门,直到看见一个圆滚滚如同西瓜一般的酒红色妹妹头。
梨白一头银发很明显的炸了一下,随后才慢慢伏贴下来。
“是你啊,向日岳人。”
平淡的表情平淡的语气,但偏偏向日岳人就是在那张脸上看出了一股狰狞的味道。
岳人焉了一下,但又不甘示弱的瞪起眼:“我不能过来吗?”
“能,但……”梨白看了眼岳人身后的迹部和忍足,“有种你一个人来啊。”
“……”
向日岳人就是没种。
每当和梨白独处,他就会陷入看不见的诅咒力场,强度堪比咒怨,总感觉自己会当场去世。
但偏偏他就是幸运EX毫发无损地活下来了。
所以此次,忍足日常被岳人拉过来壮胆。
“三日月桑是很普通的女生。”忍足看着一脸紧张的岳人叹气,“如果真的害怕灵异事件,又干什么一从迹部口里得到消息就眼巴巴的跑过来。”
“因为在网球上,我一定要打赢梨白一次!”每次都让她把球砸脸上让他很没面子啊。
“你还真是耿耿于怀。但别忘了三日月桑现在已经不是……”
“我没意见。”
小心眼的梨白表示她很乐意欺负这样死心眼的。
“三日月。”当又一阵大风卷着路边沙尘过来时,迹部终于开口了,“一直堵在门口是不欢迎我们么。”
“我觉得在这里会客非常好。”梨白侧开身子,“当然,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就进来找个干净的地方站着吧。”
当三人跨进房子时,终于意识到梨白为什么会说在外面会客比较好了。
马路都比桌面干净!!!
迹部摩擦地板,脚底是可以清晰感受到的颗粒感:“昨晚睡这的?”
梨白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
“……”
“不要问我为什么不打扫卫生,唯一的水源正养着鱼。”
“以你打中岳人一次就换一个网球的打法,本大爷头一次知道你缺钱。”
“就是因为打中一次换一个网球,所以才会缺钱。”
[说好的要打一拖拉机。]
[认真脸。]
迹部捏着下巴:“我总觉得你和岳人有仇。”
“错觉。”
“不会的部长。”岳人双手枕在脑后,帮着辩驳,“你也看着的,每一次都是意外。”
“岳人。”忍足终于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开口,“我觉得中邪的不是三日月桑,是你。”
“……”
“岳人。”大邪物开口了,“你这次来不会是打算和我打网球吧。”
“不是。我是来告诉你冰帝男网部已接到U-17的邀请,等我训练回来就算中着邪我也能打赢你!”
“就这个?”
“就这个。”
“……”
“还有。”把对方当朋友的向日同学纠结了一下,“国中三年级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转学。”
“因为一拖拉机的网球打完了。”
大仇得报。
就在向日囧囧有神地思考‘打完一拖拉机网球’和‘转学’有什么必然联系时,半掩着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快递。”
梨白走过去打开门,顿了几秒后不由将对方从头看到脚。
一头劣质的奇怪卷毛,冷着一张脸却穿着一身佐川急便微笑帅哥快递员的蓝白制服——
“你在玩cosplay吗,鬼灯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