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红楼]宅斗不如修仙 第9章 威赫赫凤姐逞凶

李纨几人来似一阵风，去时也似一阵风，并带走了宝黛二人，只留下一群丫鬟婆子收拾残局。雪鹤记着昨日黛玉没来得及送出的表礼，便带着个名唤春纤的丫头，打听好了路径，往府中各房夫人处送礼。

先是邢夫人，接着是王夫人，最后则是凤姐，以及各个有子的姨娘。

邢夫人作为贾赦续弦，和贾敏生前并无联系，故而也没什么言语，公事公办地收下了礼物。只是，当看到盒子里金光灿灿的西洋玩意儿时，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再三摸过之后，这才恋恋不舍地叫人拿去收了。

吝啬之余，倒是有些真性情在内。

接着便是王夫人了。雪鹤进门时，王夫人正在小佛堂念佛，听闻是黛玉的东西，脸上连忙打叠起万般慈爱的笑容，又让人封了一封厚厚的赏钱给她和春纤。只是听到雪鹤是贾敏生前丫头时，嘴角忽的向下一撇，笑容凝固在脸上。

“原来是敏姑娘的丫鬟。”王夫人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佛珠，面上依旧笑着，却夹杂了些挑剔与厌弃在里头，“果然好身段，好样貌，不像是丫头，倒像是小姐了。当日敏姑娘把你托付给黛玉，必定是看中了你稳重老实，从今往后，你也要如今日这般稳重老实才好~”

雪鹤神情不变，低头称是，回头却是脚下生风，急速离开了王夫人的小院。

看来，王夫人当年跟小姑子贾敏的梁子，结得怕是很深呐，不然，又何必迁怒到随身丫鬟、乃至亲生女儿身上？

一面想，一面就跟着春纤，往凤辣子的小屋而来。

……

和邢、王二夫人的屋子相比，贾琏和王熙凤的院子无疑要更小，却又比其他上不了台面的通房姨娘阔气了不知多少。

雪鹤踩着满地冰雪进来，只见几个婆子哆哆嗦嗦地拿着扫帚扫雪，冰凉刺骨的地上，却还有一道人影跪在地上，几乎都冻僵了。等走进一看，才发现那丫头脚下垫着碎瓦片，正好对着膝盖。

如今天寒地冻的，再跪下去怕是要把人冻死了，就算不死，腿上也要落下病根。

这边陌生丫头在冰天雪地里苦苦支持，而几步之遥的里屋，正传来阵阵欢声笑语。雪鹤不再迟疑，抬脚就进了屋。

正在里面守门的平儿听见门外响动，就打了帘子出来，正巧和雪鹤碰到一处。刚一碰面，挤眉弄眼地暗暗提示：眼下贾琏和王熙凤正在屋里说话，尽量送了礼就出来，别让凤姐逮到错处泼醋。雪鹤心知平儿心底纯善，便也把这道提示牢记在心。

“奶奶，是林姑娘派人过来了。”

正在炕上调·情的两人一顿，各自没了声息。雪鹤带着春纤走进来，只见一个英气而妩媚，打扮得好似神妃仙子，八成就是凤姐。一个放荡风流，只懒懒歪在引枕上，一只手还不老实地揽住凤姐腰肢，想必就是贾琏了。

由于突然被雪鹤打搅，兴致正浓的两人显然有些意兴阑珊，还是贾琏率先开口，一双桃花眼直往她脸上飘：

“这就是林家妹子的丫头？长得倒是不俗……”

话音未落，腰间就挨了凤姐一肘子，被怼到墙角倒吸冷气。

“有你这么对亲戚家的丫头说话的，没的让人笑话。咱们府里这么多丫头，难道还不够让你祸害？”王熙凤掸了掸袖子，离开贾琏往安乐椅上坐了，这才堆起亲切而不失骄傲的笑容，“哎呦，今儿雪这么大，你就不该来，等雪停了，我再打发几个丫头小子，给你塞上几个炉子，一路上让你暖暖和和的过来，岂不更好？”

她抿唇一笑，王熙凤哪是真想让人伺候她，分明是敬重她背后的林家。俗话说得好，花花轿子人人抬，王熙凤想捧她，那她也得捧回去，只是如今打搅了人家的“好事”，只能速战速决了。

“哪里哪里，是我自己要来的。”雪鹤嘴上挂着亲近的笑意，一面叫春纤把盒子打开，露出其间的古董书画，“我昨天就从姑娘那听说了，咱们荣国府里有个极厉害的管家奶奶，不仅模样长得好，性子爽快，手段更是了得。所以呐，我就特意求了这趟差事，要过来学些奶奶的本事呢！”

被人一下戳中痒处，王熙凤立刻就起了兴致，连脸上都发了光，只是口头还略作谦虚：

“我这才进门几年，就厉害了？”

下巴抬得高高的，马屁分明拍对了地方。再看看盒子里的东西，都是有了年头的古书古画，凤姐略算了算，脸上笑意就更真了。

一幅好字好画，少说也有几十银子，若是珍稀的名家字画，如王右军的行书，一幅便是一千两银子了。这些字画能换的银子还不算什么，来自林黛玉，乃至林府的善意，才是最重要的。

王熙凤一喜之下，难免大笔撒钱，让雪鹤春纤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又叫人拿了一对哥窑梅瓶送到黛玉房里，还亲自吩咐平儿送客。

……

“咱们奶奶觉得你不错呢。”

毡帘挑起，平儿送人出门，零星雪花伴着呼啸冷风吹进脖颈，冻得她打了个哆嗦。平儿连忙把手里的炉子塞过去，一面轻声抱怨她不知保养。

“横竖我有大毛衣服挡着呢，就这么一会儿，不妨事。”雪鹤抱着平儿递来的手炉，目光却落到了庭院中跪着的那人身上，“平儿姐姐，院子里跪着的人不会有事吧？那是谁，我来时就看见她了，是犯了什么事？”

“哦，那是赵姨娘跟前的小鹊，一大早就过来讨月钱，嘴上不干不净。碰巧她那些混账话让奶奶听见了，就叫她到外面跪足两个时辰，不到时候不许走。”

平儿立在廊下，看着小鹊的眼神很有些同情，又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

“我说算了，给赵姨娘知道了，又是一番吵闹，可奶奶想是气的狠了，仍旧不许，也就只好让婆子们多留留心，别让她冻死了。要是让小鹊冻死了，赵姨娘那倒没什么，不过再挑个丫头的事儿，我怕的是伤了环三爷和三姑娘的面子啊。”

“这又何苦来哉。”

雪鹤望向那道人影，跪了这么久，小鹊身上已积起了一层厚厚白雪，乍一看去，倒不像是个活人，而像是座冰雕了。看着看着，心里无端浮现出一句诗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前生毫无感触的一句诗，到了今生今世，竟化作如此鲜血淋漓的现实，每每刺得她寝食难安。

如此怔怔立了半晌，雪鹤才呼出一口白气，道：

“要我说，你奶奶的手腕，也着实狠辣了些。你奶奶这么整治人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落了病根，或是残废了……就算没事儿，人家心里也要恨啊。这心里一恨起来，往后办差给奶奶使绊子，你奶奶心里难道能舒坦了？”

“谁说不是？”平儿也跟着点头，“谁家的儿女，不是爹娘的心头肉？这么作践人家，人家心里不恨才怪。再加上往日奶奶为人严厉，凡有一点小错就拉出去打板子，这么日积月累下来，怕是阖府的人都要被她得罪光了。如今奶奶得意还好，等到不得意时，那些个人怕不是能把奶奶生吞了！”

“我也常劝奶奶，该放手时须放手，免得招人记恨，只是奶奶嘴上答应得好听，一遇到事，仍是爱打板子。便是不打板子，也有把人关柴房、鞭子抽、拿针扎嘴的花样，也难怪那些个小厮婆子背地里叫她镇山太岁、巡海夜叉。”

“这个天气，关到柴房里一天不许吃饭，恐怕第二天就得冻硬了。看来，你奶奶让她到雪地里跪两个时辰，好歹能有条命在不是？”

如若不是她拼命进了林府，又拼命爬到了大丫头的位置，恐怕今日在雪地里跪着的，就是她了。

而在前生，这种事根本就不会出现。

雪鹤一时停下脚步，隔着簌簌落雪望着小鹊，目光像是越过千山万水，落到了无人知晓的极远处。也不知过了多久，平儿翻出金怀表，看着时针一格格走过。

“我看她已跪了一个时辰了，再冻下去就要冻坏了，横竖奶奶在里面没空……”说着又警惕地望了眼凤姐窗棂，“咱们也就做做好事，把她扶起来吧。”

于是就走下去，跟雪鹤两个想要扶起小鹊，却不想小鹊因跪得太久，膝盖跟碎瓦青砖冻到一起，怎么扶也扶不起来。最后还是几个婆子拿来热汤，把地上的冰化开，才得以解脱。

扶起之后，又让人送到一间下房里。这时小鹊仍是冻得脸色发青，浑身不住打摆子，雪鹤只得掐住她嘴，连连给她灌了好几碗姜汤，春纤蹲下身，将她双足放入水中。

如此，几乎冻死的小鹊才勉强缓过了一口气，转动着凝滞双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关于凤姐，请各位除了她的好，对宝黛恋情的支持，也不要忘了她其实是个相当狠毒的人，手上至少好几条人命。相比之下，贾琏这个渣男都比她有道德底线。

贾琏在感情方面是很渣，这点没得洗，但是他至少有一点比凤姐强，那就是他从来没有主动想要某个人去死。而凤姐就做不到，所以尤二姐被害死了，而尤二姐未婚夫张华那纯粹是因为旺儿善心大发所以捡了一条命回去。

至于凤姐苛待下人这种事，在第十四回、四十四回、六十一回上都有体现，并非信口开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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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威赫赫凤姐逞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