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宝莲灯〕月如无恨月长圆 第10章 Chapter 9

终日寒彻骨的广寒宫。

遗失了半边枝桠玉桂树纵使不再有对称美依旧盖不住荧荧散发的幽冷蓝光，那道有着卓越气度和容貌的身姿被无端平添了几分寒意，冰雪一般的白色的峨冠单衣拂袖行动间华发葳蕤，一动一静都透露出高孤不可侵。

偶有路人驻足痴望，盛大光芒中投射出月中残影，亦真亦幻。

*

化成人形的玉兔子抱着药臼锤捣，口里嘟嘟囔囔地发泄：“又送药来，广寒宫快成了孙思邈的药房了。”玉兔指着地下摆满的瓶瓶罐罐，对嫦娥抱怨，“你看看摆了多少，广寒宫有做月饼和酿桂花酒的差事还不够，现在还指派我们制药丸，既如此要他医仙药圣来干嘛？”

“不可胡说。”嫦娥在亭中挑拣药材进行分类，“药王刚上天来，修府、理物、拜会、纳童桩桩件件哪个不是要打点的，陛下不过见我们宫里素来清闲安排个事，你倒是吱吱呀呀计较的很。”

嫦娥本是玩笑话，谁料玉兔偏就听进去了，梆梆，手上的舂臼响个不停，越想越气，未了，突然停止，恼色上头，“再怎么说主人也是领的太阴真君的封号，位同太阳真君小金乌，如今竟然这样欺负人，要是认真算起来九曜星官、四值功曹可都在主人之下！”

“话可不是这样讲。”嫦娥教导玉兔，“大家同为曜官何来高低之分，职位官阶更不是让你这样细究。九曜星官掌管测算，可预示人间吉凶，四值功曹职记录，纳进人事功劳，太阳真君更是光耀天下泽被万物，我之于世人又有什么？”

“主人，嗯……”玉兔苦苦思索良久，终于想到一点儿，“照亮黑夜，给无数书生游子遥寄思念之情。”

嫦娥好笑的摇头，把整理好的药材递给玉兔，打趣说：“瞧瞧，就连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是？万要牢记，评价一个人不单要看他身居何位，还要看这个人能给别人带来什么。”

小玉兔委屈地撇嘴，心中不服气却偏偏说不出个头绪，她家主人才不是没用之人！气鼓鼓的小女仙一个人暗暗负气捣药。

嫦娥无奈，提起别的事：“你先别忙着生气，算算时辰小金乌应该已经退值了，你还不去提醒望舒，等会就是他的时辰了。”

玉兔抽抽搭搭地应着话跑出去，快到门口时不知道被什么突然撞了个满怀。她一下子摔倒地上，“怎么回事？”玉兔抬头去看，眼前是空荡荡的月宫，什么也没有，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地面，末了还用脚蹭了蹭，别说小石子了连块凹凸不平都没有，见了鬼了，怎么会被绊那一下？

玉兔心下纳闷，心念着嫦娥的交代没有细究，不敢逗留地离开。

“汪汪。”

近处突然响起狗吠声，玉兔大惊，就算她家跟真君神殿住得近也不至于从那么老远传来狗叫声吧？莫非是哮天犬犯了什么事被司法天神责打，玉兔幸灾乐祸地胡思乱想。

还没等她兴致消退，走动中后脚踝突然被什么撕扯住，不待她回头查看，尖利的叫声便铺天盖地的从感到撕扯的地方凶猛的传来，声浪一阵高过一阵，玉兔机械且本能地缓缓回头，身后依旧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干净的可怕，只有一阵清风带着残存的桂花香幽幽飘过。

“啊——”

玉兔凄惨的叫声回荡在月宫宫里宫外，玉兔好似被激发了潜能没命地调头狂奔。

*

当玉兔一路飞奔而至一头扎进嫦娥怀里时，嫦娥正在分装手里药丸。

“怎么了？”嫦娥抱紧缩在她怀中瑟瑟发抖的玉兔，关切地问，“难道是宫中太冷了冻坏了？”嫦娥伸出手来解下披着的紫裘外袄盖在玉兔身上。

“不、不是。”玉兔的牙齿哆哆嗦嗦地打颤，“鬼，有鬼……”

虽然她此刻口齿不太清晰，嫦娥还是听清了‘鬼’字，心中好笑，堂堂天界何来鬼怪邪说，正要取笑她胡言乱语，突然听见尖锐的犬兽嘶吼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停在离她们只有几步远方不再变化。

“对对，就是这个！”玉兔吓得惨声大叫，更加害怕地朝嫦娥怀中缩去，声音断断续续，“刚、刚才、一直跟着我的、就就是它。”

嫦娥亦被吓了一跳，好在不消片刻又恢复镇定，面不改色地盯着声音发出处。

广寒宫处于月亮之上何来犬只，说起来偌大的天庭也只有杨……“可是司法天神座下哮天犬？”

“汪！”尖利的叫声突然止住，变成一声带有欣喜的呜咽。

“既是犬王为何不现身，反而来广寒宫惊吓吾等？”

“汪汪……”虚无中又传来的几声平白带着分急促，她的左腿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住，嫦娥突然改变目光，是想让她跟着走吗？

“可是有什么难处需要嫦娥帮忙？”嫦娥没有使力，任那股力量将她往外拉。

就在这时，哮天犬突然在前方现了身。

只见他一惊，瞬时又着急起来，对着嫦娥急切地道：“仙子快跟我去看看主人吧，他……”

“杨戬？！他怎么了？”嫦娥听闻是他，也跟着急迫起来，如风一样和哮天犬转眼就消失在广寒宫中。

留在宫里的玉兔刚反应过来连忙从亭子里追出，举着外袄呼喊：“主人，你忘了你的外衣。”

*

嫦娥随哮天犬来到凌霄宝殿门外不远处的碧柳池阁，杨戬的身影被几颗婀娜多姿细丝垂条的柳树遮蔽住，嫦娥看见，他僵直的站着，任衣身棱角勾住过往流云。

“怎么弄成这样？”嫦娥快步上前，拨开侵湿杨戬衣裳的云雾，关切地问。

那杨戬原是被西海龙王的话惊了心脉迷了心窍，迷迷糊糊地呆怔在原地，仿佛回到了在四重天被王母拉入欲海的一刻，四周空无一物放眼望去皆是漆黑一片，正值困顿痛苦不得出路之际，忽见一人踏着光前来来寻他，仔细辨认正是嫦娥。此刻她就是这漆黑恐怖的欲界唯一的光源，柔和的月色光芒笼罩着她，从发丝到脚踝流光洒在上面，杨戬看呆了。

她徐徐走来，越靠越近，温柔的月光也渐渐将他包围，面前的人摇着他朱唇几度开阖不知在说些什么，心中一动，他突然伸手抱住眼前人。

这一抱让正在晃杨戬的嫦娥直接愣在原地，惊得一动也不敢动，僵直得像个旗杆。

过了半晌，嫦娥才回过神来，动了动身子想让杨戬松开她。谁知，他反倒越抱越紧。

嫦娥脸上爬过一丝羞赧，耳朵脖颈也跟着不争气地红了，心中既羞涩又气恼，莫不是他想趁机占便宜？嫦娥气愤地用力推开杨戬，奈何始终不能将他分开丝毫，她恼怒极了，抬脚便要往杨戬脚上踩，一丝颤栗，她这才发觉抱着她的杨戬一直在浑身发抖，牙齿间打架声清晰可闻。

难道，他很冷吗？嫦娥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的哮天犬全程处于震惊状态，事情为什么突然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他现在需要应该回避吗？

原本他看见主人在嫦娥摇晃下有了反应，正准备冲到主人身边，没想到主人突然伸手抱住嫦娥，害得他急停之下差点摔到。哮天犬十分纠结地站在原地，依着他的本性此刻是一定要凑到主人跟前的，可是根据主人前一段婚姻的教训他现在是万万不能挤到两人之间的。到底该怎么办吗，哮天犬痛苦地捂住头，今天动的恼子实在太多了，感觉脑袋要大爆炸。

*

感受到杨戬一直在颤抖的嫦娥不好直接推开他，但她始终觉得他二人一直这样抱着不是办法，余光扫到一旁的哮天犬，突然有了主意，立马用被固在身侧的手招呼他过来帮忙，希望合两人之力能弄开杨戬。

还没等到抓耳挠腮的哮天犬发现她的小动作，突耳边突然感到一股温热气息。这个登徒子，嫦娥顿时在心中大骂，抬脚便要踩，耳畔突然传来微弱话音，“是不是，与我有关的女人都会遭遇不幸？”

嫦娥一愣，脚下没了动作，忘了自己要干嘛。

抱着她的人还在颤抖，魔怔般重复这句话。潮水般的画面在脑海随之浮现，嫦娥瞬间懂了。

少倾，她慢慢地移动双臂，轻轻地回抱她，柔声回答：“不是的。不是你的错，是造化弄人。”

清冷的月光笼罩着两人，望舒驾着马车从上空缓缓驶过，留下两道清晰的月华云轨。

*

云雾氤氲的上空，望舒御车而行清澈俊秀的眉眼一垂，正瞥到下方一对璧人在月下紧紧相拥。

脸边微烫，他异常窘涩地偏过头，果然是立了新天条，竟然这么大胆。望舒不敢多做停留，催逼着马匹快些前进。

拉动缰绳时不免回想。

咦，刚才他好像还看到那对恋人身边蜷缩着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是他看错了吗？

杨戬：是不是，与我有关的女人都会遭遇不幸？

沉香：别瞎说！跟你有关的男人也没见过得多幸福。

杨戬：我看你是想华山十年游。

嫦娥：三圣母，能跟我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忍下来的吗？

杨婵：……（我还能怎样，我也很无奈的啊，都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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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