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没想过。应该不能。”
镜花非常严肃地回答了这个挺扯的问题。
“那就……”
古畑茜向夜叉白雪比了个手势。这倒不算什么命令,夜叉白雪飘到她面前,从她手里把信接过来。古畑茜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它白色的大手,和它看起来一样,是雾状的,可以直接穿过去。只有夜叉白雪的刀会造成实体伤害。
“我们站远一点。”泉镜花说,抓住了古畑茜的手,把她吓了一跳。仔细想想镜花还从没有主动和她拉近距离,平常都是拽拽袖子。小孩的手凉凉的,相比之下古畑茜自己手心发烫,往外冒汗。
镇定,要镇定,镇定是我的人设。不能连小孩都不如。
她们退到了去二楼的楼梯前,镜花不能离开更远了。夜叉白雪有点佝偻地站在玄关拆信,看上去有点可怜。它苍白的手指把信封剥开,只拿出一张单薄的信纸。
它呆呆地看了半天,扭头望向那两个人,看似迷茫地摇了摇头。
“没有异常。”镜花说,“我们可以去看了。”
“它看起来不太高兴?”
“它以为可以立功来着。”
行吧。
古畑茜伸手要接那张纸,一只小手挡住了她。镜花从夜叉白雪手中接过信,先反复看了看信封里外,没有什么痕迹,然后才打开折起来的信纸。古畑茜从她背后看见了纸上的字:
夜晚会惩罚你的。
没了。
对,就这么一行字,连落款都没有。
古畑茜面无表情,心里想的却是恨不得把它撕了,为什么反面角色都不把说清楚呢?!为什么就喜欢让人猜谜?!
镜花没有什么反应,她把信纸举到古畑茜拿着的手电筒跟前照了照,若有所思。
“什么意思?”古畑茜干巴巴地问。
“我在想,这应该是来抓我的。”
“嗯?”
“这个人我大概知道。”
女孩举起手里的信纸。古畑茜学着她的样子对光看了看,发现信纸正中央印着暗纹,是一个巨大的,英文手写体的大写字母“R”。
呃……干什么,搁我这儿演蝴蝶梦啊?
“组织的下级成员,尤其是杀手,都是彼此孤立起来训练的。除了个别很出色的,代号和名字会传开,大部分人互相都不知道。”
“?”
“只有排名在前十的十个人是互相认识的,不过根据之前太宰治的说法,很可能因为哗变只剩下九到七个人了。这些和我们都没有关系,不管上层如何变动,我们的工作是不会变的,只有接受训练,完成任务,然后得到应得的报酬。有时候是钱,有时候是希望组织为自己做的事。”
镜花一口气说了很多,语气淡淡的,彷佛是跟自己没关系的事。
那样的组织岂不是很没意思。古畑茜想。
“但这其实是最安全的组织形式,”镜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即使其中个别人叛变或者脱离组织,其他人也不会遭到波及。但是这个人——”
她晃了晃手里的信纸。
“——是个例外。15号罗密,代号‘信使’,也就是组织的信使。一切从上层传达的消息都经过她传递,所以组织里能排上号的人都认识她。这倒是我们的一个优势,因为所有成员自己的能力是对她严格保密的。”
“是外国人?”
“德国人,似乎。据说组织里有不少海外来的成员,有些是从本地招募的,有些是慕名而来。华蛾对所有成员不论背景都是一视同仁的。”
华蛾这个名字让古畑茜愣了一下。
“是太宰提到的那个华蛾?”
“如果太宰说的是真的,那么华蛾是组织的前首领,首领的位置应该已经顺延到2号,甚至更往后了。”
“你的排名会往前靠吗?”
“并不,除了首领永远是1号以外,其他人的号码都是固定的,因为排名不是自然生成,而是实力的代表。如果没有人能证明自己值得那个号码的排名,那个位置就会空着。顺便说,我的排名是12。”
“这是华蛾规定的?”
“全都是,他是初代首领,组织的创立者,所以我们都知道他。但是从2号开始往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起来是个严谨到死板的人,古畑茜想。
“回到刚才那个话题。你认为这是罗密给我们传达了上层的最后通牒?”
镜花摇了摇头。
“是她自己的主意。她用了自己的信纸,如果是上层的信息,会封好了交给她,不是由她动笔的。如果没想错的话,她应该是私自行动了。也许她觉得一个人查清成员失踪的真相可以立功。”
那是不是可以放心一点了?是个信使,排名还比镜花靠后,论战力……
“不,她是个特例。”镜花又像读心一样冷冷地说,“她排名低是因为做了信使,如若不然,她的能力很适合武斗。”
“攻击型的?”
“那就不在话下了。她是空间型。古畑小姐,我们提防也无用,她很可能已经在房子里了。”
就在说这话的同时,也许晚了大概十分之一秒,女孩微微向左侧歪了一下身子。以古畑茜的目力和反应只能看见镜花的动作,而另外一个人完全是凭空出现在镜花背后的。
她只出现了一下,可以说是古畑茜眼力所能捕捉的最短时间,随后又原地消失了。古畑茜只来得及看清她深褐色的头发。
“古畑小姐,去电话那边。”
镜花扑上来推了她一把,几乎把她撞倒在地,同时她又看见那个人影在镜花背后一闪。她明白是什么意思,打起来的时候她不能帮忙,需要夜叉白雪寸步不离的保护。
古畑茜向玄关的电话跑去时,镜花正抽出刀来挡住空气中一记看不见的攻击,金属的撞击声十分刺耳。如果对方足够聪明,就会知道她是那个打斗中的累赘,反而要故意攻击她。没有指令的夜叉白雪无辜地站在客厅中央,古畑茜终于抓起话筒,按了重播键。
她迟疑了一下。
“夜叉白雪,帮镜花打败敌人。”
异能飘逸的身影像一只巨大的白蛾,刹那间闪现在镜花对面。据说具有自主意识的异能可以感应到人感觉不到的东西,也许是真的。它和镜花同时举起刀来,交叉在一起向空空的地上落了下去,这是一个压制的动作,但就在他们的武器马上就要落空的时候,一个人影瞬间闪现。
看起来就像故意自投罗网似的。
两把刀没有刃的那边把凭空出现的人按在了地上。她看起来没有想通发生了什么,因此也没有马上采取行动。镜花稍微侧了一下刀柄,银亮的刀刃抵在那个人的咽喉处。
“如果你试图瞬移,我就划开你的喉咙,”女孩用天籁般的声音说着冷酷的话,“夜叉白雪能看清你发动异能前的起势,凭感觉的话我也能。所以最好别动。”
看来是尘埃落定了。古畑茜把话筒搁在一边,向他们走去。被擒获的信使,也就是罗密,懊丧地仰头平躺在地砖上。
“战力派就是战力派啊,本想取点巧呢。”
古畑茜总是无端觉得有这么阴险的能力,本人应该也很阴险,现在看来与此无关。罗密的声音充满活力,嗓门也比一般人大,稍微有点沙哑。古畑茜看不太出欧美人的年龄,她猜测应该是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虽然面相偏青春一些,圆脸上有祛斑,身材不算高大,但是非常壮。她的眼睛和头发一样都是褐色的,而且圆圆的,整个看起来像是卡通里的人物。
“古畑小姐,你来决定怎么处置她。”镜花没有理会她说的话,“我没有太好的建议,因为即使就地处理掉她,也会很快被组织发现。”
“等等,你叫她古畑?”
一直望着天花板消极等待的罗密突然大叫起来。镜花把刀刃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劝你有点危机感。”
“我姓古畑,”古畑茜平静地说,“是三流作家,你也许在网店里见过我的书,全名古畑茜。”
罗密若有所思。
“这么说来好像是见过。算了算了,我对汉字反应慢。”
“你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古畑茜在半透明的夜叉白雪背后站住。
“因为要清除叛徒啊。”罗密瞪了镜花一眼。
“即使我是叛徒,也轮不到信使动手。”
“作为组织的成员当然要尽可能出一份力嘛,顺手收拾一下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为什么认识我?”
“你很有名啊,夜叉白雪泉镜花,在组织的杀手里年龄最小但成绩最辉煌。你刺杀森鸥外成功的消息是我亲手递送的,但是我想,你还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全身而退。”
随后她发现古畑茜和镜花都在瞪着她。
“喂,朋友们,想象一下,我是信使,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可能接触到我本不应该知道的信息。如果泉镜花生还却没有回到组织,不,应该说如果泉镜花执行一个必死的任务却没有死,她就会被判定为叛徒。”
“哦,这回听起来比较合理了。”镜花淡淡地说。
哪儿合理了!!!
组织这种东西就都必须这样吗?!
罗密似乎是误会了古畑茜突然怒火中烧的眼神。一个一直都没什么表情和语气的人突然露出这种神态,绝对不是好兆头。于是她马上在条件允许范围内举起双手:
“喂喂喂古畑小姐,我可是身不由己,我是组织的忠实成员,这就是我们的生存方式。你以为我自己乐意袭击孤儿寡母吗?”
“……”
古畑茜看了一眼镜花。“那什么,那你爸是谁?”
镜花迷惑地看着她。古畑茜把目光移回到罗密身上,硬着头皮说了一句话:
“你别胡说,太宰治还活着。”
罗密:???
镜花:???
夜叉白雪: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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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七 孤儿……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