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最高的建筑物内。
[森鸥外]十指交叉,搁在身前,视线落在自己唯一的弟子身上,久久沉默不语。
在对方提起夏目漱石这个名字时,他还惊异于对方收集情报的速度,但……
他看着摆在面前的小说。
老师,原来您还写过书??
尤其看版号时间,貌似还卖的不怎么样……
“森先生果然认识这个人吧,”[太宰治]双手支着桌子,向前倾身,眼神难得带上了分尊敬濡慕的味道,几乎有星星要从中迸射出来,“那是不是可以——帮我要到这本书的最后一部分?”
[森鸥外]:“……”
[森鸥外]:“恐怕不行,太……”
他名字都没说完,[太宰治]就冷漠地收了表情,伸手去拿桌子上的书:“啊,那没事了,森先生再见。”
[森鸥外]表情不变,一把按住书的另一端,果然,[太宰治]立刻卸了力道,不高兴地盯着他看。
[森鸥外]:“……”
虽然老师会获得这种程度的尊敬也是理所当然,但为什么他就是感到了无比的心酸。
至少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啊,太宰君。
“介意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对文学作品感兴趣吗,太宰?”
“我可才十五岁,正是好学的年纪啊!”[太宰治]指着自己,振振有词,“森先生自己不学无术就不要碍事了,松手。”
“……敝人毕业于东大医科。”不要自己中途辍学,就以为大家都没有学历。
“哦哦,好厉害,整个港口黑手党学历最高的人。”[太宰治]敷衍地拍着手,眼中不加掩饰地写满了“学历高有什么用”。
[森鸥外]:“……”
他开始反思自己的教育方针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啊,说起来,他有教育方针这东西吗?
[森鸥外]挥别过于发散的思绪,决定说些正事:“既然太宰君都有空看书,应该也找到芥川君了吧。怎么样?”
“找到了哦,我还有他入学考试的试卷,要不要看?”[太宰治]心不在焉地打着哈欠,显然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森先生还是放弃他吧,他的监护人不会放手的。”
武力值,不,异能力也许能达标,但除此以外的所有数值都不达标。身体瘦弱,弱点明显,容易心软,还头铁。发现自己可以消除异能力后继续选择用异能力攻击的傻子太少见了,[太宰治]衷心希望自己所有敌人都是这个智商水平,但做同事,还是免了。
“太宰君是这么想的吗?”[森鸥外]苦恼地捧住脸,“但是,我们组织现在……”
超级缺人。
借用荒霸吐事件,果然钓出许多对他不满和依然忠诚于上任首领派系的家伙。再加上其他组织煽风点火浑水摸鱼,这几天的大规模火并与清洗,结结实实为港口黑手党削掉了四分之一的人。
[中原中也]虽然已在网里,但距离羊组织正式背叛他还有段时间;原本想要提拔的[兰堂],惹出一大堆乱子扭头跑了;一早盯上的[芥川龙之介],也被神秘势力横插一脚,不知所踪……
横滨的异能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想从其中挑出几个[森鸥外]想要的,能用的,那可真是太难了。
像[中原中也]这么好拐的已是极少数,却还需要他派出心爱的弟子多面布局,前前后后折腾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在贫民窟扒拉出另一个异能力者,不仅看起来和中原君一样容易拐,身手也相当不错,作为弱点的妹妹似乎也能稍作培养,买一送一不要太划算。
结果不过眨眼的工夫,看好的小白菜连夜长腿,被挖走了。
[森鸥外]很心塞。如果弟子此时能贴心地为老师分忧解难也就算了,但他好像叛逆期提前,不仅不体谅他,还嚷嚷着“森医生连本小说的后续都拿不到真没用”之类的话。
[森鸥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我也不是不能帮太宰君问一下夏目先生。”
他身为师长的威严啊。
“嗯?”[太宰治]立刻停止了闹腾,眯起眼睛看他。
“当然,是有条件的。”[森鸥外]伸出食指,循循善诱道,“中层积压的文件,已经快堆到天花板了。”
[太宰治]:“。”
[太宰治]:“……”
[太宰治]……[太宰治]做下了决定:“三天!三天内森先生拿不到的话……”
今天傍晚就要去见夏目漱石的[森鸥外]露出了虚伪的微笑:“我会给太宰君补偿假期。”
“成交。”[太宰治]打了个响指,将书揣回口袋,高高兴兴地准备出门。[森鸥外]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身影,叹了口气,曼声开口:“太宰就没有其他事情想和我说吗?”
[太宰治]摸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没能将门拉开。他站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隔着空旷的房间,与笑容淡了下去的[森鸥外]对视。
呀,被发现了,他无所谓地想。
“没——有。”[太宰治]模仿着他拉长的语调,微笑着说道,“是我有漏报吗?还是森先生有其他想问的?”
一个绑着红色蝴蝶结的金色脑袋忽然从桌下冒了出来。坐在[森鸥外]脚边画画的爱丽丝探出头,眨着眼睛望向[太宰治],口吻明明是任性的,可那种天真无邪的娇憨,又让人不忍心去苛责这种任性自我,反而想溺爱、放纵她。
“太宰认识了新朋友吗?为什么不来和爱丽丝玩?”
“我必须要确认一下,你说的朋友不是那个讨厌的小矮子。”[太宰治]严肃地说。
“哼!”
“其他人就更没有了,”[太宰治]自怜自艾地说着,“有谁会和肮脏邪恶的黑手党做朋友呢。”
爱丽丝语塞,转而又气冲冲地蹦了起来:“大笨蛋!林太郎——”
她转头寻找靠山,却发现[森鸥外]正一脸陶醉地捧着脸,欣赏自己生气的样子,不由……更气了!
她用力踩了[森鸥外]一脚,感觉不太解气,干脆又补了一踢,这才掐着腰,瞪着[太宰治]说道:“那个叫什么……什么什么树的!”
[太宰治]配合地做出思索的表情,许久才恍然大悟:“树……难道是说柊?星野和柊?”
在爱丽丝矜持的颌首中,他扑哧笑了出来:“你怎么会认为他是我的朋友啊,小小姐。”
[森鸥外]放下手臂,感兴趣似的“嗯?”了一声。
“只是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奇怪家伙而已,”[太宰治]无所谓地摆着手,重新拉开了门,“森先生想见的话,说不定今天就会在哪儿见到他了。如果向他提起我,反应一定会很有趣。”
他侧过头,深色的眼眸一瞬间亮得惊人,显露出鲜血凝固般肮脏污秽的红褐色:“但是,假若您能杀了他的话,我会更高兴。”
“非常非常高兴哦。”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充满了小孩子一般,恶意纯粹的好奇:“如果有那样的场景,希望森先生能够录下来~”
能够转生死人的炼金术师,死掉时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太宰治]是真的很想知道。
“……也是,对太宰君来说,不会存在真正的朋友吧。”
大门合拢之前,[森鸥外]的声音远远飘来:“我明白了。”
朋友?
镜面版的金属缓缓合拢,[太宰治]盯着其中倒映出的自己,扯了扯嘴角。
啊,好无聊,去适合自杀的地方转转吧。
什么?文件?当然是加速将小矮子拐进来让他处理。
他将手藏进衣兜,漫无目的地走进交织的人流。硬挺的书脊硌着他的手指,十分有存在感,让他情不自禁吐槽了一句:“乖乖认命吧,这个世界才不会有人对纯文学感兴趣。”
大家好,我是以防万一的存稿箱,咕咕。
不久以后:
太宰治:文学都要复兴了,《明暗》为什么还没有下文?!
织田作之助:我也想问。
太宰治:织田鸽,你就不要问了,快去写作。
织田作之助用手指蘸着酒,想在柜台上写字:“作”有四样写法……
坂口安吾:……(泡入酒精)我宁愿24小时写文书也不想尝试写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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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