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觉得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半梦半醒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有熟悉的身影在自己眼前飘来飘去,还能听见有熟悉的声音低低地呼唤自己的名字。
她缓缓睁开眼,远离了那个白茫茫的梦境。熹微的日光映入眼帘,燕雀叽叽喳喳地在枝头不知在说些什么。用力的吸一口空气,被突如其来的疼痛震的猝然清醒过来。
“嘶——”
“你醒了?”陌生的声音引起了江沅的注意,她努力的偏过头,就看见一个白发少年正坐在窗前研读书册,墨绿色的瞳深深地凝视着她:“呼吸再用力点,伤口裂开就直接与世长辞。”
“卧槽……嘶——”江沅刚想发作,就被胸口的伤给摁了回去,“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呀!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就咒我与世长辞?你语文数学老师教的吧?”
谁知那人压根儿就不搭理她的抱怨,将书扣在桌上,从咕咕冒烟的药罐里倒了一碗浑浊的液体来到江沅的床边,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道:“起来喝药。”
“我是伤患!”江沅一边艰难起身一边抗议,干燥起皮的唇瓣相互碰触有些发痒。
“你伤的是心肺不是腹部,睡了这么久还不起来运动伤口很难愈合。”男子平静的回怼。
江沅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咬牙凭着自己的毅力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探出脖子去喝男人递到嘴边的药:“苦——”那人压根儿不管江沅面部狰狞的表情把一大碗药给她全部灌了下去,事后面对江沅的抱怨也无动于衷。
“这段时间多吃点补血的东西,过几天就能下床走动了。”
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医生。江沅对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瘪瘪嘴。
她一个人没坐一会儿,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越了进来,红色的发色如同赤色的烈焰,格外灼人眼球:“你醒了?”见江沅完好无损的坐在床头,微眯了眼,冲她笑道。
“嗯。”江沅点点头,也回以一个笑容:“对了,这里是哪儿?我们是怎么摆脱益州知府那些追兵的?”她刚刚醒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还有力气跟那个冷冰冰的医生吵架,现下冷静了一会儿,脑子里越想越乱,根本理不清头绪。
“是你的朋友救了我们,也是他送你来这里的。”韩信对于其中自己的所作所为只字不提,乖巧的找了个凳子坐下。
“朋友?”江沅眼睛滴溜溜一转,一瞬间有些懵逼。
“对啊,一个穿白衣服的剑客。”韩信继续描述。
下一秒,江沅就面如死灰得试图把自己的脑袋藏在床帏后边儿:“卧槽,他来了?怎么会这么快的?!”
“怎么?难道他其实是你仇家?”韩信佯装蹙眉:“可我看他对你照料的万般仔细,只恨不能把你捧在手心里了,我还以为他是你男人呢。”
江沅被韩信逗的面红耳赤,生气得伸出手搡他一把:“呸呸呸,你胡说什么呢。”
“我又没说错,那天你中箭他差点没把那个益州知府捅死在牢里。”韩信翘着腿,好整以暇地吐槽:“好不容易帮你解了毒,这几天几乎是衣不解带地守在你身边,要不是刚刚被扁鹊给轰了出去,只怕你第一眼醒来见到的就该是他。”
闻言,江沅有些惭愧,禁不住叹了口气。
“他对你这么好,你还不想见他?”韩信挑眉。
“哎呀,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
江沅苦着脸把之前自己不辞而别的事情跟韩信交代了,心里说不出的沉重:“我以为他找不到我就会放弃的,毕竟这茫茫人海,他……”江沅没有说下去,她自己兀自任性了一把,试图割断与李白他们的联系,却小看了人与人之间那份看不见摸不着的羁绊。
江沅始终低垂着眼睫,不吱声。
“你难道准备一直躲着不见他吗?”韩信背对着江沅,话语里也听不出几分情绪。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毕竟是她自己作得死,还得李白帮她收拾烂摊子,这种事说出去怎么听怎么丢人的吧?最重要的是,她特别自以为是的倾家荡产帮楼兰公主赎身,自以为高傲的切断了和对方的关系,现在又……啊啊啊,怎么想都觉得贼丢人。
“而且……”江沅欲言又止。
“而且?”
“而且我还弄断了他送的簪子,我怕他揍我。”江沅一想到自己会被一个武林高手单方面殴打就吓得有点哆嗦。
“……”
江沅说完这话抬头,才发现李白已经抱臂站在了门口。她顿时有了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的冲动。
“哎,真可怜。”韩信瞥一眼惊慌失措到失神的江沅,再看一眼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李白,摇头晃脑地感慨,也不知道是在同情谁。“我去打只山鸡来吃,你们慢慢聊。”
见对方完全无视了自己求助的眼神,江沅立刻转可怜为剽悍,反手一个枕头拍到快速离开的韩信脑袋上:“你他娘的别回来了!!!”
这一番动作又牵扯到了胸前的伤口,刺痛感顺着神经蔓延,生理性的泪水挤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伤患?”若是往常,李白铁定会跟江沅嘻嘻哈哈,可现下,江沅却在两人尴尬的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悦。
“我……”江沅愣巴巴地吐出这一个字后,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李白弯腰从地上捡起枕头,慢慢向床边靠近。江沅吓得绷直了身体,一点一点地朝床内侧挪动。
“那什么……你怎么来了?”江沅谄媚道。
“我可不像某个没义气的家伙,也不跟大家商量一声,就私自卖了客栈浪迹天涯。”李白俯下身,俊美的脸与江沅的脸挨得极近,江沅似乎都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对方直勾勾的视线让江沅脸颊上的温度噌噌往上涨:“我把公主送到楼兰境内的时候,发现你藏在包袱里的银两了。”
江沅不知道李白此刻到底是什么情绪,但她隐隐感觉得到对方似乎是有点生气了。
“呃——没办法嘛,帮公主赎身就得卖了地契。不过还多了点零头,我就塞你包里了。”后半句话的速度是前半句的两倍。因为江沅发现李白冰蓝色的瞳里挤满了愠怒,仿佛一只隐忍着怒气的狮子,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把她吃了。
江沅下意识得抬手挡住对方凝视自己的视线,脑袋往后挪了个空,整个人眼看着就要摔回木板床上,就被李白揽住后腰稳稳扶住。
“啊……谢谢。”江沅唯唯诺诺地道谢,找准了床沿,乖乖靠好。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江沅?”李白第一次喊了江沅的名字,好看的眉宇罕见得颦蹙着。
“对不起嘛,我知道我不该不跟你们商量就一走了之的。”江沅也知道自己的行为非常任性,在看到李白的第一时间她已经开始积极反省了,“哦对了,还有,我不小心把你送我的簪子弄断了。我去首饰铺子问过了,可是他们说修不好。对不起啊。”
李白开始还以为什么簪子坏掉了只是她忽悠韩信的借口,没想到她还真的去找首饰铺子去修。在听到江沅这句话的时候,心绪被什么东西绊动一下,一直以来因为对方的失踪而憋闷的怒气和焦急好像瞬间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你……”他咬牙切齿道。
“你你你你别生气嘛,要不,我赔你嘛。”江沅十分珍惜自己的小命。
李白觉得,怎么看都是他输了。
江沅:你别生气,我赔你。
李白:赔什么?以身相许吗?
江沅:……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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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篇大修一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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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白龙吟天05【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