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柯南]拾光拾岁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耳畔边是人说话的声音，礼恵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缓缓地睁开眼睛，朝声音的方向看去，零正站在窗户边打着电话，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丝毫没有发现身后躺着的人睁开眼睛看着他。

礼恵盯着零看了一会儿，没有出声，将目光转到眼前的天花板上。许是想到了什么，眼角的眼泪还是一下子划过太阳穴，没入披散的发中。被好好盖在被子里的手缓缓地移动到了腹部，无力地放下。

“阿惠...你醒啦！”打完电话的零，转过身便对上礼恵睁开的眼睛。“有没有那里不舒服，你等等哦，我去叫医生！”看到礼恵醒过来的零，立马激动了起来，医生没一会儿便被拉了过来。

“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好好地休养几天就可以了。这两天一定要注意一下饮食，不要一次性进食太多，少吃多餐。”...

礼恵眨着眼睛看着医生给自己简单地检查了一边，到是零很仔细了问着医生各方面的小细节。两人的对话，传进礼恵的耳朵，或许还在想些别的事情，并不在意的样子。

零将医生送出病房，走回来，拉着礼恵的手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阿惠，终于醒了，太好了...”

礼恵微微地挪了挪头，“我已经醒过了”说是煞风情也好，硬生生将零微红眼眶下的小泪滴憋了回去。

还有精力和自己争辩，看来是好些了，零的心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压了十几天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一些，“要坐起来吗？一直躺着，对身体也不好。”接受到礼恵微微地点头，零放开她的手，挪到一边，摇动这伸缩杆。

礼恵稍稍往前倾了一下身子，靠在了零带过来的枕头上。说是坐起来，其实也不过是抬起了45度左右。

“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只有我刚刚买的粥，先稍微吃点，中午我回家一趟再重新做点东西吃。”零抬手摸了摸礼恵的脑袋，心情很好地侧身拿起柜子上的盒子，有些单调了，又要先委屈一下礼恵了。

“阿惠，也是找准时机了，昨天医生说你大概会在今天中午左右醒，现在还不到九点，到是怎么也不肯错过早饭。”零说笑着，打开饭盒，从一旁掏出勺子，在粥里稍稍搅动了一下，抬起手里的粥往礼恵嘴巴送去。

礼恵看了一眼粥，又看了一眼零，“稍微吃点，已经十几天没吃东西了，身体会受不了的。”礼恵微微抿了抿嘴巴，张开含住了送上来的勺子。温温的粥一口下去，像是唤醒了身体的饥饿。接着下去一连吃了好几口，眼看着饭盒里的粥，没了一小半，零放下了手里的勺子，不再喂礼恵吃。

“再吃点”礼恵看着被放到一边的粥，轻轻地吐字，不过是几口粥，身体还是散发着饥饿的感觉。

“等等再次，一次吃太多了不好。”零直接一口回绝了礼恵的要求，见她不再出声，反倒是有点心软了，“这粥不好喝，等等给你做些你喜欢的，先留着肚子等等吃。”

不过是饥饿时的随便要求，礼恵心里也清楚，即使刚刚没认真听医生的话，也记下了对方反复嘱咐的几个小点，少吃多餐，不就是先饿着吗，也没什么的。反倒是零到是一副哄孩子的样子，好像自己没吃到还会哭闹一样。

礼恵没接话，只是将视线向下移去，两只手合着，像是随意地搬弄着手指头。

“阿惠...”零俯身抓住了礼恵自己玩起来的手指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你，我也很伤心，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比起孩子没有了，我更担心你，你现在需要休息，好好地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好不好？”

礼恵对上零祈求的眼神，微微地抿住嘴。大狐狸说他们大妖怪对自己的离去都是有预感的，而自身带有的灵力何尝会没有预感。一开始知道孩子存在的担心不安，可能就是在提醒自己这个孩子我留不住。

紧那罗一达半神级别了，自己将她留作底牌，其实也是将她留作一个警醒，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召唤紧那罗之前，自己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故而暂时收回了其他式神的灵力，护住自己肚里的孩子，就怕最坏的可能会发生。

一开始自己还庆幸，其实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只是没想到后来一切还是和自己想的一样发生了。对这孩子是愧疚，是心痛，是自己的自以为是的没问题，都是自己害得它。

所以孩子，还好你走了，以后一定要找一个疼爱你的妈妈。自己这样，那孩子的命当赌注的，不会是一个好妈妈的。

“我知道...”礼恵看着零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你不用感到愧疚，在之前我就有些感觉它留不住了。而且很久之前，它不就告诉我们了它会走吗...”或许第一次来医院说的先兆性流产，就是这孩子给的提前预告吧。

只是我们都自信地认为，没问题，会保护好它...

淡淡地坐着聊了几句，礼恵便觉得有些累了，又重新躺了下来，再次醒来天都有些黑了。

这次醒来，零没有在打电话，一看到礼恵醒过来，立马凑了上来。

“我没事，都挺好的。”礼恵摆了摆手，缓了缓神，病床再去被零调回了倾斜的高度。

“慢慢来，小心些，被子还是要盖好，虽然开了空调，但这空气里的冷气还是免不了的。”零扶住礼恵缓缓地坐起来，再将滑下来的被子往上面拉了拉。

没做一会儿，病房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靠在病床边坐着的零，看见来人，站起身子走上前去。“黑田管理官！”

来人摆了摆手，拍了拍零的肩膀，“降谷，别管理官的叫了，组织的事结束了我也算是任务完成了，以后就回自己岗位了。升职的文书下来了吧，恭喜恭喜！”

零抬手摸了摸脑袋，回笑了一下。

“听说你夫人醒了？身体怎么样？”黑田将视线转向越过零，朝病床方向望去，“总体还不错”零领着黑田往里面走去。

礼恵早早便听到了来人的声音，不过是没有插嘴去打扰两人的对话。斜躺在床上，看着人一点点地向自己走来。

“现在身体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黑田站在传遍看着礼恵。

“谢谢黑田警官关心，身体已经好很多了，还麻烦你特地跑一趟。”礼恵难得挂着微笑看着来人，苍白的微笑，反而显得她现在十分的虚弱。

“这次多亏了有你的帮助，我代表所有的人员向你表示感谢。”黑田站直了身子给礼恵敬了一礼。

“黑田警官言重了，这本就是我该做的，而且他们的目标里面也有我，在帮你们其实也在帮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大贡献。反倒是每一个奋不顾身冲在前面的人，还有零这样的潜伏多年的人员，才是贡献最大的。”礼恵维持着淡淡的微笑。

黑田静静地看了一眼礼恵，转头看向零，“你小子运气好啊，这么好的妻子都被你找到了！”说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期初来的时候，黑田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为了这事，人家没了孩子，还在病床上昏迷了十几天，这样的牺牲太大，再加上这并不是人家分内应该做的事情，完全可以不管，怕是要碰上冷淡尴尬的场面了。

结果礼恵非但没有一两句冷嘲热讽的话，还句句不敢居功。这倒是使黑田心里的愧疚加深了不少。那愧疚在哪儿安置好呢，礼恵不是他们的警方人员，在多的褒奖补偿也总离不开那两样，最好的方向便是将这些都连带的补在零的身上，让自己的心里好受点。

“碰到她是我最幸运的事！”零对上黑田感慨的神色，随后又移到礼恵身上，加深了自己的笑容，心里头却莫名的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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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又住了三天，零拎起背包，书手里拿着办理好的出院手续，带着礼恵往停车场场走去。

“阿惠，我先送你回去，等等再去接未来回来。”零坐上驾驶座发动汽车。

礼恵顿了顿手，点了点头，自顾自地扣上安全带。抬头看着零盯着自己，礼恵淡淡地将视线转移到前方，“快开车吧”

零抿了抿嘴，将身子重新转正，踩下油门，驶出医院。

“等会儿，接了未来，我再去趟超市，阿惠，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什么，还是清淡些吧，你看着买吧。”

....

平平淡淡的对话一直持续到家楼下，零拿起东西将礼恵送上去，帮她铺好床，看着她合衣躺下，轻轻地关上门，重新回到楼下车里的驾驶座上。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头靠在位置上，盯着上方纯色的车顶，缓缓闭上了眼睛。淡淡的苦涩的味道在嘴巴里蔓延开来，自己不是傻瓜，这几天的对话里，礼恵透露着的是满满的疏离。

不再和自己开玩笑，不再和自己争辩些细细碎碎的小事情，不再...前几天会认为是孩子的没有对她的打击太大，不过几天下来，看到的不是人受打击后的伤心难过，而是一种冷漠淡然。

眼睛里黯淡无光，安安静静，完全像是便了一个人，若是之前像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子，那现在便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没有过多的话语，什么时候说话都像是在称述事实。

而这个样子，恭恭敬敬进退有度的她，只会在外人面前展现，现在却也在自己面前一分不少地表现出来了。

零缓缓睁开有些疲惫的眼睛，发动车子，驶出原地。没有看到上方拉上帘子的窗户旁露出半边脸颊...

听着关门声，躺在被子里的礼恵睁开眼睛，从被子里缓缓地爬起来，拿起脱在一旁的长羽绒服披在肩上。抬手撩起遮住光亮的帘子一边，视线下移，看着低下迟迟未发动的车子。

久久地，就盯着它，直到它缓缓地驶出原地，睁大的眼睛悄悄溢出的泪水，划过脸颊掉落在窗口上。“啪嗒！”一声，吸引了礼恵的注意，抬手将它不着痕迹地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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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回来啦！快来看看你的宝贝！”未来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一进门，未来快速地扒掉自己的鞋子，摘掉带着帽子随手一放，便往里面跑。

“未来，小心摔跤，跑慢点！”零放下一堆东西，脱鞋子的速度到比不上兴奋的未来。

未来快速地拉开房门，往里面冲。

“未来...”礼恵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冲过来的小球球。

“妈妈，我好想你啊！你都好久没有好好抱抱亲亲你的小宝贝了！”未来扒拉着礼恵的手臂，用力地对着礼恵的脸亲了好几口。

“小坏蛋，在舅舅家有乖乖地吗？”礼恵将未来搂紧怀里，理了理她有些乱掉的头发。

“有！我可乖了，就是舅舅不乖，头发都不会扎，把未来扎得好疼，不过舅妈也只会扎一把。妈妈我想明天你给我扎头发，我要那种好多个的那种。”

“好，没问题，明天就扎好不好？”礼恵拉住未来在头上乱指的手，“好好好！”未来立马开心地点头。

“不过妈妈一定要批评爸爸一下，我让舅舅打了好多电话给他，他就是不来接我，生气！太坏了！”未来气鼓鼓地站起身，手双交叉抱在胸前。

“还是未来自己去批评吧...”礼恵顿了顿，灵力汇聚之处出现了那条大狐狸留下的手链，拉起未来的手给她戴上。

“这是什么？”未来的一下子被漂亮的手链吸引了，“这是大狐狸留下的...会保护你的...”

“那大狐狸呢，小白来了他就不见了，后来小白也不见了”

“他不会回来了...”

......

躲在房门外的人，紧紧地听着里面的母女的聊天，微微地勾起了嘴角，最后却再次听到低落的声音后，暗淡了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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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晚，始终透着一丝丝凉意，没有开暖气的房间里更显得有些寒冷。

礼恵半张着眼看着厚厚的床铺，拉了拉盖到脖子的被子，将自己小半张脸埋进被子里。蹦跶了一下午的未来，早早便睡着了。明知道有些晚了，但是还是睡不着，可能是这几天休息的太多了吧。

“阿惠，是冷吗？”长年警惕下来，即使现在卧底的任务结束了，但浅睡眠的习惯还是没有改过来。礼恵一动，零便睁开了眼睛，将平躺的身子向右一转，再将因为牵动后透风的被子，给礼恵塞好。

晚上开着暖气，容易闷，影响身体抵抗寒冷的能力，而且盖着被子要是一不留心踢掉了就不好了。所以即使在冷的晚上，未来房里都没有开暖气，作为父母当然要以身作则了，所以连带着房间里也没开。

以前礼恵都会自己往零怀里钻，长年习惯冰冷的零就像个超大的人体热水袋一样暖暖的。只是现在礼恵不仅刚流产没多久，身体还很虚弱，再加上又不往零怀里钻，怕是真的会感觉冷了。

“还好，没什么”礼恵将拉被子的手缩回被子里。

“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啧，我去把暖气打开。”零说着，便撑起身子，掀开被子要往开关处走。

“别，没事，你别开了，开了我感觉闷的难受。”礼恵动了动身子，抓住了零起身的手。看着他抿了抿嘴重新躺回来的动作，自己也重新转回去，其实现在的身体状况完全没问题了，大狐狸走了，同时也治疗了自己，带走了所以的不适，将身体的机能恢复到了最好。

或许这是他送给自己最后的一个礼物吧...

礼恵在昏暗的房间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将被子没过自己的鼻梁。“我想会一趟神奈川...”

重新塞起被子的零听礼恵这么一句，直接拱了拱自己的身体，靠近礼恵将她拉进怀里。热乎乎的身体碰上温温的身体，礼恵没有说话，任由零紧紧地抱着她。

“为什么？你是要离开我了吗？”零将自己的脑袋埋进礼恵的长发，有不甘，有伤心，这些天礼恵的状态就好像在说，‘再见，我要走了’一样。为什么，明明所以烦恼的事情都结束了；为什么，明明说好了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好；为什么...

哦，对了，孩子没了，因为自己负责的任务；她受伤了，因为自己的疏漏。也对，所以她要离开了，自己没有能力护好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小家...还伤了她，对吧...

每每她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都走了...未来是这样...那个孩子也是这样...

零的神色瞬间暗淡了下来，这些天最怕的就是礼恵突然说她累了，她要走了。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回去看看爸妈，看看小时候长大的地方。”礼恵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有些颤抖的身体。

我们都是渴望陪伴的人，却总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选择了离开，当初你是，现在我也是...

默然地扬起头，望着边缘透着微弱光芒的窗户，厚重的窗帘遮住了窗外微弱光线的射入，却阻止不了对方透着小空隙而来。或许自己真的有些累了，所以懦弱地想要回到爸妈的港湾里躲一躲。

“等我把一些杂事处理好了，我和你还有未来一起去，好不好？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按你的性子肯定不会对爸妈说，我不放心。”零抱紧了礼恵，耷拉了一会儿的脑袋，马上开始系统化地处理起来。

“不用了，我想早点回去。未来的话，明天我问问她的意思，她想和我回去的便一起回去，要是想留下来的就呆着，你要是来不及照顾的就先送到哥哥家吧。”礼恵淡淡地开口，打断了零脑海里一点点地规划构思。

“阿惠，你这是要直接离开我吗？我不同意，你说过的会一直呆在东京的，会一直陪着我的。阿惠...”怀里圈着礼恵，零的下巴抵着礼恵的头顶，脸上的暴露在黑暗中的惊慌，察觉到了眼角的湿润。

礼恵抿了抿嘴巴，伸手抓住了零抱着她的手臂，“馁，我是答应了，自从我上大学之后，除了不得不回去的时候还有去美国的两年，我都待在了东京...不过，当年降谷零也答应了要陪着我的...”

礼恵快速地闭上眼睛，包住了要留下来的眼泪。十七岁的自己，明知道他的工作不可能会一直陪着自己，却还是为他的答应满心的欢喜，当初总认为自己对他可能没法兑现承诺的事实，可以全权包容。

却没想到，二十四岁的自己，完全没办法将它当做不在意的事情。失望在一点点中积累，每一次地滴加都觉得自己没问题，其实啊当有一天回头看看满满一瓶的失望，自己真的承受不住。

“我...我抱歉...我对不起...以后我一定会...”零慌张地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所有的任性放肆，不过是仗着礼恵不会离开自己罢了。但当她要离开自己了呢...

“别说了，让我回去静静好吗？我想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需要时间考虑自己真的还可以再和阿透走下去，需要时间去磨平大狐狸的离去，需要时间让自己喘口气歇一歇...

“好，大概几天，我去接你。”沉默了片刻的零，压住心里的暴躁，回复了礼恵。

“大概...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一两天，或许是一两个星期，也或许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