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野猫四散。
“怎么回事!”蹲在云雀恭弥身边听猫吃饭的言默吓了一跳。
正在喂鸟食的云雀抬头,看到了一只展翼近一米的鹰在徘徊,所过之处,猫狗鸟兽四散奔逃:“是鹰,小动物们都被吓跑了。”倒是待在云雀肩膀上的毛绒鸟团没动,像个玩偶一般僵在云雀肩颈处,云雀能感受到它娇小的身体因紧张而脉动。
言默抬头,看到一团赤色:“好像是个大家伙,我们是不是也该躲起来?它会不会抓走我们?”
云雀恭弥蠢蠢欲动:“如果我叫它下来,它会不会过来?”
言默:“你还有吃的吗?”
云雀恭弥惋惜:“没了。”
言默看着那团赤色:“那我觉得最好不要引起它的注意,免得我们像是乌龟一样被摔得粉身碎骨。”
云雀恭弥叹息:“好吧。”
鹰很快没了身影,周围开始出现人群的讨论声,害怕好奇并存,还有人报了警,崩溃地喊“抓鹰”。
没了小动物,喂食结束的他们一起回家,路过书店,云雀转向,坠在后头的言默问:“怎么了?”
“找找动物百科。”
言默连忙跟了上去:“你还真想喂它啊,那家伙好大一只。”
路过两个女生时,言默耳尖地听到她们压抑的叫声:
“真有用吗?”
“这可是经典书目。”
“那不反倒人尽皆知。”
“正是人尽皆知,才能让对方意识到你在攻陷他啊!”
“可,可……”
“你就不想让他关注你吗?”
“当然!——你说的对!”
选定书目的两人离开,言默站在他们离开的位置,拿起几本书附着火焰,专心致志的扫描书皮上的油墨痕迹,让文字在他脑中勾勒出图形。
紫色气场靠近,云雀的声音低低念出书籍的名字:“《如何让对方的心落在你身上》。”
言默愣神,下意识问:“什么?”
云雀解释:“这书的名字就叫做《如何让对方的心落在你身上》,我妈妈就有一本。”
言默结巴:“哦,这上面的字恭弥都认识啊。”
云雀拿过言默手上的书:“爸爸有特地朗读过这本书的节选。”
见笼罩橙色的书被紫色气场笼罩,言默猜测:“恭弥要买吗?”
云雀点头:“妈妈那本是爸爸买回来的,现在已经很旧了,还有几张书页脱线,那之后妈妈就没再翻过那本书了,我想买回去送她。”
“原来如此。”言默点头,想到了奈奈,“要不我买本菜谱送妈妈?可该送什么?得她没有的才行。”
云雀沉吟:“我家里有上世纪的中餐菜谱,听妈妈说,那个年代物资匮乏,饭菜都很清淡,不是现在人喜欢的口味,算是绝版书了,我回去给你拍照片,你再送给伯母。”
“好啊!这样我就不用愁了!”言默喜笑颜开,然后想起来,“对了恭弥,你找到想要的书了吗?”
云雀颠了颠怀里的大部头:“找到了,除了百科,我还发现了训鹰人实录,知道该怎么喂鹰了。”
“呃,你还真……”想到那鹰身上烈火般强盛的赤色,言默踌躇。
“你还有想买的书吗?”
“没有。”
“那我送你回去。”
“好啊。”被他染色的书已被云雀的紫同化,没有参照物的言默原地转身,手臂擦过大部头的硬壳书角,感受到钝痛的言默下意识缩手。
“你撞到了?!”云雀下意识想伸手查看,但他怀里的书很有分量,刚抽出手就开始往下坠,连带着衣领被蹭得下滑,只得先兜住书底。
“没事。”按住胳膊减缓疼痛的言默抬头,就看到云雀的生机色彩前多了一抹蓝光,没有参照物对比的言默不知远近,就那么伸手去抓,结果指尖碰到温热的肌肤和锁骨。好在他下手较轻,没让指甲刮疼云雀。
“怎么了。”云雀看向被言默抓住的穿在红绳上的银色指环。
“这个是?”言默尴尬松手,结果他一松手,那指环化为齑粉,感受到指尖残余粉尘的言默茫然搓手,见指尖多了蓝色荧光,还以为那是个什么掉色的东西,但很快他想起自己现在是气场视野,那是生机残余:可不该是染上恭弥的生机色彩吗?还有这东西为什么能维持自己的色彩?
云雀瞳孔骤缩,见言默茫然,想起他的“心因性失明”,看不清变化过快的事物,便努力稳定心神,猜测着金属指环碎裂的原因,而后他想起一件怪谈:毛毡狗花子,又来事流浪回归后骤然猝死的吉娃娃,事情发生在他初到并盛获得指环时期,言默在那故事里作为混迹人群的恶魔出场。
大约两年前,言默和一群同龄人遭遇吉娃娃恐吓,后续还被吉娃娃各种讨食,心眼小的言默学起了毛毡玩偶制作,与吉娃娃越发相像,那狗的热情也在追逐抢食中与日俱增,后来还会自己解绳子跑出来找言默。某天言默掐着高仿毛毡狗的脖子,打算好好拆解,忽听狗吠,一时狐疑毛毡被谁装了音响,见是那吉娃娃,言默嫌恶反胃,转身就走,到了河边,嗅到充沛水汽的言默顺手丢了毛毡。言默身上没带食物,但狗早已被丢食物吸引视线的行为驯服,当即起跳飞扑咬住毛毡,落到草坪斜坡,一路滚入河水。言默此时视野由色块拼接,对于快速移动的事物难以分辨,只听到一声落水声和飞速远去的吠叫,认为毛毡顺利落河、狗也找到抢食对象的言默迤迤然离去,至于叫声凄惨?估计是遇到硬茬反被吓得呜呜叫吧。
丢狗的狗主焦急寻找,怕是有人报复,还专门找了受害者,见言默手里捧着吉娃娃花色的毛团,当即揪住言默的衣领,毛团随之落地,散成朵朵毛絮。言默拍开狗主的手:“我整日被你家狗当自助餐追,我做个毛毡泄泄愤怎么了!”还跑回屋子抱出一大堆失败毛毡往狗主人身上砸。
因追查嫌犯动机,拜访了十几家的狗主人父母早就心生迟疑,如今见了扎小人泄愤的,意识到自家儿子有错在先,在家光的好言调节下,顺着梯子就下了。见大人偃旗息鼓,还对他散发不满,狗主人也就蔫了。
言默冷哼道:“就那只仗势欺人的东西!会出事也不意外!”
狗主人忍无可忍,上前。
家光伸手一拦,面对成人中少有的大块头,狗主人生出恐惧。
家光又说:“这样吧,你家孩子这么着急,那狗肯定对他很重要,我也帮忙找找,但我家孩子不可能白受气,狗找到了,就让你家孩子给我孩子道个歉,若是找不回那就算了。”
狗主人家长点头。
家光说会找人问问,让他们留下联系方式后送人离开,之后拍拍言默的脑袋,嘀咕:“真记仇。”
狗被找回来得很快,那家人走了还没一小时就被人送来了。饿了好几顿的狗蔫巴着脑袋,看见言默尾巴摇得特别欢,哈喇子直流,言默满脸嫌弃,撇了眼和家光“客套(痕迹我都销毁了)”的男人,进了厨房,见案板上就有块肉,直接拿起丢给直往他腿上扑的狗。等整理杂物的奈奈重新回到厨房,见那块腌制的肉大半进了狗嘴,她下意识伸手:“不行,狗狗吃了会闹肚子的!”而后被护食的狗呼噜着威胁,僵在原地。
“它不怕闹肚子。”言默掐住狗脖子进浴室,给狗肚子输送些火焰,然后给狗搓了个表面干净。言默提着狗脖颈往玄关走,知他要还狗,怕他势单力薄的家光跟随,奈奈则针对流浪狗可能带有的跳蚤进行大扫除。狗归还后狗主人被家长按着头道歉。
事情平息,回程,家光抱起脸颊泛起红晕的言默:“消气了?”
玩水低烧的言默支吾着,将烧疼的脸颊贴上家光的脖颈:“那狗东西好讨厌,特别会找目标,还爱恃强凌弱,初次被它恐吓后,当时在场的小孩都被它打秋风过,别说是腌制的生肉了,大家有什么它吃什么,生冷不忌,遛狗的还说是大家浪费粮食,他家狗是为光盘行动做贡献。纲吉虽然不怕那狗,却也会被近在咫尺的狗叫吓得打哆嗦,那狗势利眼极好,就爱盯着怕它还有好吃的人抢,后来见我会跑,就把我当猎物追…………”
“这么听你还挺无辜。”
言默抬起迷蒙的双眼,露出得意洋洋的笑:“蝎子是有毒的,碰触时就该做好被尾蛰的准备!”
见言默晕晕乎乎,家光就把他的脸按在胸膛:“睡吧,多休息。”俗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家光便从言默身上看到了本能行事的兽性,大人也有,却不如孩童天真纯粹,也因这份纯粹,反衬得孩童格外可怕,就像是野兽披上了人皮;纲吉则有些格格不入,甚至是超然物外,总是非必要不主动接触和反馈外界,像是生长在罩子里的玫瑰,谁也不清楚打开罩子后接触外界的玫瑰能否存活。
“都不省心啊!”家光叹息,“好在他俩闷葫芦搭伴,不怕没朋友。”
睡了一夜,低烧好全,言默听到家光的感叹:“听说那狗回去后暴饮暴食,然后上吐下泻地就没了,他家小孩因此受惊发烧入院了。”
言默眼神一亮,三两口迅速吃完早餐,丢下一句“我出去晨跑”就冲出了家门。奈奈疑惑:“这是打算长期锻炼身体了吗?”家光抖动报纸,若有所思道:“多跑跑也挺好。”纲吉不紧不慢地将勺子里的粥喂进嘴里。
出了门,言默慢下脚步,哼着调往狗主人家的方向走,到了半路,言默看到柱子上寻狗启示,意识到自己如影视剧犯人般在确认成果,当即脚步一转,去了不熟悉的区域。视野不便的他就往声少的地儿走,然后进了死胡同,摸着墙悠哉往外走时,就像是被车突然撞飞一般,僵在原地的言默从挤不出声的喉咙里呕出鲜血,内腑在无形的挤压力下破裂,言默的脑子则被无声的轰响占据,完全没注意有个闪着光的东西出现在面前,还被他倒下的身体撞飞到犄角旮旯,他只在最后的安静中听到金属落地声。
一个家庭主妇出现,看到倒地的言默,连忙拨通急救电话。
于此同时,一墙之隔就是公寓楼的电梯,电梯里是跟父亲看房子的云雀恭弥,他的面前也有一枚银戒,当他伸手,那银戒就落入他手中。在他旁边的云雀博西耸动鼻头,好奇的眼神逐渐空茫,等双眸聚焦,他要了指环打量,把玩一阵后还给云雀,舔舔嘴道:“好久没吃竹笋了,有点想这味道,走,我们去挖竹笋!”
斯洛克来到言默晕倒的地方,发现言默的银戒,顺着两枚银戒的联系找到云雀恭弥,还被发现他的云雀博西邀请吃竹笋宴。作为樱夜幻的守夜人,他察觉云雀博西与樱夜幻间有联系,倒不是分魂转世那种联系,而是一种虚无的、凭空捏造的、因果颠倒的关系。斯洛克有些在意,顺着查去了云家,见到了云老家主,云老家主见到他后更是自来熟,三两句就引为知己,直到:“好久没闻到了,哪怕云家种满竹林都没有的味道。”
像是贯通任督二脉,斯洛克了然道:“原来如此,可追不可查,就如夏天是孤儿、黑暗之心是灵光、贤郁是寄生魂、江小美是难民一般,看似有迹可循,实则源头混沌。这里应当如我猜测一般,是灵魄转世的巢,云家人是填补他存在逻辑的幻影,是他源头的烟雾弹,所以云家人的灵魂虚无缥缈的,你们的存在相较于这世界的土著来说是真实却虚幻的。和你们捆绑的风家倒都是土著,但在灵魂方面都有点虚,似乎也是倒果为因的产物,我知道了,他们的中心点是云雀恭弥,不对,这个应该是云家捆绑风家导致的蝴蝶效应,风家、风?就是这个,那张脸就跟一个模子似的,风云两家捆绑后蒸蒸日上,负负得正之下,让风和云雀恭弥有了亲缘。能闻到竹香,你应该很接近真相了,你儿子也是,但他属于半梦半醒……”
云老家主看着他,清明的眼神逐渐浑浊,在斯洛克闭嘴观察时,突然发出狂啸。猛然被震了下的斯洛克恍神,换过劲后呢喃:“承受不了真相疯了吗?是我多嘴……不对,这可是二周目!虽然坐标不一样了,但的确会残留上周目的无形联系!因此上周目的事是可以做参考的。上周目我身在局中,不清楚云家的事,但赛斯德不一样,他当时跟着的云浅……呃或者是云泽?唔,这啸声太突然了,脑子有点卡壳……上周目这个时间云博差不多是死了,好像是云泽干的,不对,是云浅派人干的!对了他是云浅,他遇到恶魔后就改名云浅了!然后你诅咒云qz呃,总之你诅咒他们长不大!但黑魔法源头是赛斯德,有赛斯德跟随左右,诅咒怎么会生效?”
头越发晕了的斯洛克起身:“好像不只是卡壳问题,这叫声不对劲!怎么都没人来看看?”斯洛克踉跄地往屋外走,“该死的,大意了!云浅不是魔法绝缘吗,但其他云家……”他像融化的冰淇淋般降低海拔,身体柔软无力,声音从磁性变为细嫩,“我变成上周目的硅谷夹了!可恶!虽然是光辐射的产物,能让天赋都点在身体上的云浅停止生长,这老家伙的魔法天赋绝对不低!解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