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正在茫然中。
毕竟,初中生被突然告知,唯一的亲人昨晚遭受强盗事件已经去世这种事情——
就算她再怎么有强大的心理素质,也忍不住傻了眼。
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之前那个拦住她逃课那个白发老师了,就是单纯地在想她之后该怎么办。
黑子想按麻美这个性格,八成也没有什么遗产,没有留下一屁股债就好了。
她想之前的零花钱顶多能坚持一周,在这之前,她得想好接下来的生活方案,否则就得和那些人渣一样去抢小孩子钱了。
她想起麻美抽着烟闲聊说,说她生下来就是个意外,是女孩是她的失策,说作为女人不要学她那样……虽然那好像是这两三年她唯一几次心平气和地说对她的祝福。
她想……自己真是个冷血的人,也怪不得麻美从来都不喜欢她。明明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现在却连一滴祭奠她的泪都掉不下来。
她听着老师说着“请节哀”之类的套话,看着中年男人眼中盖过厌恶的同情,觉得心中恶心。她现在一点也不哀伤,那是麻美活该,她活该就是那样的死法。没有人为她难过也是活该。
五条悟手撑着头,坐在一边端详那个脸色惨白、垂着眼神似乎在走神的女孩子。
唔……这次居然没有哭出来哎。
黑子嗯了一声,敷衍着接过骨灰盒。好像是据说尸体发现时不太完整,所以在入殓之前先擅自火葬了。
其实不是不太完整的问题,男人的尸体和女人的混合在一起,都没有分清楚部位与主人。但这也不可能让她知道。
“关于这一点真是非常抱歉……”
黑子摇摇头:“没事。我也不想看见她的脸。”
正在说话的老师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他并不觉得是这位同学太过悲伤……毕竟这可是那个佐仓啊,有名的不良少女,只是没想到会冷血到这个地步。老师只觉得头疼,这个学生一向不服管教,软硬不吃,现在更横生祸端,他更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没有别的事吧?那我就早退了,回去收拾……母亲的遗物。”黑子捏紧骨灰盒说。
“这……”老师擦擦汗,目光游离看向一直翘着二郎腿坐在窗边的两位。听警方说,这是负责这次案件的相关专家……虽然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啊!
“没关系噢,正好我有空,可以陪同。”五条悟托着下巴说。
“那就多谢五条……”
“……不用你多管闲事。”黑子拎起包,瞥了这个男人一眼。她现在不想看到任何相关人,而且她还记得是他把自己敲晕的。好烦,感觉不是人类的强大……总之,不想接近。
……真是麻烦的臭小鬼。
五条悟脑门一跳,觉得还是学校里自己的小孩好。虽然也有点小别扭(可能不是一点),但是大家好歹还很听话(也没有吧)。
不过打架的风度倒是不错。虽然是个普通人类女孩,但是够疯诶,嗯嗯……果然实践出人才嘛。五条悟心想自家的小孩还是要多体会体会这种感觉。
总之,那现在赶快就把那个咒灵处理掉把。五条悟看着窗外不远处浮动起的咒力,指尖的咒力开始慢慢聚集。
黑子回到出租屋。大概是在她被那个白毛老师敲晕时,已经有了警方来过了。虽然大部分东西没有动,但是麻烦的是邻居们、房东都知道了。
老太婆皱着眉:“……我可不是慈善家。”
邻居们探出头,皱着眉露出了不忍又惧怕的眼神。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了案件,只是奇怪的谣言开始蔓延。黑子甚至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不会是那个阴沉的孩子招来的厄运吧……”
黑子冷静地说:“……没关系,月底我就会搬出去。”虽然月底就是下周了。
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松了一口气。
黑子慢慢吞吞说:“……只要押金可以退回。”
老太婆皱着眉,纠结片刻之后,还是觉得赶紧让阴沉的灾星搬出去比较好:“……按照原来的合同。”她精明地说。
黑子潦草地点点头。
她进门放下骨灰盒,只是觉得疲惫涌上心。
好像一天没吃东西,但是她一点都没饿,只是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摘下那副冷静的表情了。
她终于打开了麻美的卧室门。她有一段时间没有进来过了,过期的包装袋垃圾堆在角落,妆台上掉落着没有盖好的粉底,窗户上的绿植早就枯了。麻美……可真是邋遢啊。
她叹了口气,把乱七八糟的垃圾收集起来。
哈哈,没想到她死了,也还要这么麻烦。
真是……太讨厌了。
黑子坐在地板上,眼泪滴滴答答地掉落下来。她心不在焉地想,这几天哭的太多了,眼睛有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