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但不对劲的对象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再过不久之后就要成为他夫人的是之。
至于不对劲的理由,说起来可能略有几分荒唐,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可他就是觉得,是之最近好像不怎么笑了。
确切的说,也不是完全不笑。遇到可爱的事或者是可爱的人,她当然会露出笑容,眼中也有笑意,可那更像是礼貌性的笑容,总有种莫名的距离感。
看搞笑类的综艺节目或是电影时,她也会笑。但不是抽动嘴角扬起笑容,而是发出类似于“哼”一样的笑声。五条悟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她“哈哈哈”过了。
如果只是这样而已的话,五条悟倒也不至于觉得不对劲。真正让他感觉到这问题的紧迫感,是前些天在挑婚纱的时候,她的嘴角全程都没有抽动一下,以异常冷静的目光掠过挂起的每一条裙子,完全不像是即将要成为新娘的人该有的心情。
在沉着的她的衬托之下,全程傻笑的他看起来实在有点像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五条悟想了一整天,得出了两个可能的猜测。
也许是她的笑点变高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和自己待在一起根本笑不出来。
假如是前者,那似乎有点不太妙。
假如是后者,那就相当的不妙了。
想了想,他决定好好地询问一下是之。
“为什么你最近都不笑了?”
“我没笑吗?”
是之放下了手中的杂志,摊开着随意地摆在沙发扶手上,歪着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显然很是困惑。
就算是听五条悟详细地描述了一下她最近究竟是如何不笑了,她也依然困惑。
“我觉得我每次都笑得很走心啊。没有哈哈哈,也只是因为那些作品没有好笑到让我想要哈哈哈嘛。就是这么简单。”
她甚至还自信满满地给出了这样的回答,自信到五条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比较好了。不过,那个最不妙的可能性,倒是可以就此顺利排除了——是之只是纯粹的笑点变高了而已。
可五条悟就是发自内心地想要纠结这点小事,就是想要听是之在他面前哈哈哈,露出真情实感的笑容。
……决定了。
五条悟要让她笑!
定下了作战目标,那么接下来就该积极制定作战计划了。五条悟思索了一会儿,想到的却都是类似于恶作剧的主意。可他并不怎么想对是之实行恶作剧,那样可是会失去初心的。
虽然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初心是什么。
想来想去,五条悟选择从最俗的这一招开始做起——他决定亲自承包今天的晚饭。
其实平常在家的时候,他们是不怎么做菜的。理由很简单,纯粹就是嫌麻烦。且少数几次动用家中厨房,也都是是之下厨。理由也很简单,纯粹是因为五条悟不会做菜。
他的烹饪水平仅局限于将半成品速食食品变成能端上餐桌的正常食物。
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能说是很不错了,至少是之这么多年来从没有提出过什么意见。她甚至还说过“总觉得你亲自下厨做菜会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之类夸张到了极致的说法。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体会一下不可思议的感觉吧——她肯定会笑的!
这么想着的五条悟不再犹豫,立刻冲进厨房,打开冰箱确认起了家里所有的食材。以现有的这些东西,正好能做出是之喜欢的塔可。
丝毫没有任何犹豫,五条悟卷起衣袖,立刻开始作战计划。不知道塔可怎么做也完全没关系,反正只要求助无所不能的谷歌小姐就万事都能迎刃而解。
五条悟自信且乐观地这么想着。然而这塔克做着做着,一大堆的问题却出现了。先是炸玉米饼的时候油温不够高,以至于面皮变成了诡异僵硬的质感。再度尝试的时候却不小心炸过了头,本该金黄的玉米饼变成了和锅底差不多的颜色,滚滚的油烟随即触发了烟雾报警器,响亮的警报声吵得他头疼,他慌忙关掉警报。
“你在干什么?”循声而来的是之站在门口看着他与流理台上的一片惨状,一本正经地说,“是想炸了厨房吗?”
“……我没有这个打算。”
“真的吗?但怎么看都觉得你这是在炸厨房啊。”
是之慢吞吞挪到他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躲开依旧在噼里啪啦溅着油滴的热锅,好像有点明白五条悟在搞什么了。
她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拖长了声,说:“嗯——看来你实在没什么做菜的天赋呢。亲爱的小少爷还是好好地待在厨房之外的地方吧,剩下的交给我处理就好。”
她拍拍五条悟的后背,温柔地把他请出了厨房。五条悟的作战计划就此宣告失败。
但没关系,他可以实施作战计划二号!
虽然他还没有想好二号计划的具体内容就是了。
但没关系,他可以飞快地想一个!
再度经历了一番苦思冥想,在数日之后,五条悟决定抛弃(并不存在的)初心,选择用恶戏的方式让是之笑。而他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主要还是因为中午起床打开衣柜时,有意无意地瞥见到了是之挂在防尘袋里的细吊带长裙。
五条悟记得这是她很早之前买的,是价格不菲的中古货,红色丝绒的材质与精致简约的款式哪怕是以现在的眼光看来也依然很美,可他从没有看是之穿过这条裙子。
似乎在她心里,这更像是一件观赏品,而不是什么实用的东西。
也正是在看到套在所以外的防尘袋时,他的二号作战计划成型了。
他悄无声息地走出卧室,搜寻着是之的踪迹。
在客厅的沙发上,五条悟成功捕捉到了一只野生是之的出没踪迹。
裹着毛毯的她团成了一颗毛球,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戴着眼镜握着手柄认真盯着墙上显示器的屏幕,表情凝重地玩着游戏。
表情凝重也正常。这游戏的对战实在是太难了,是难到连顺利玩通关的五条悟都觉得棘手的程度。
以她此刻沉重的表情来看,估计是已经被强到无话可说的小怪血虐过好几次了。
五条悟大呼好耶。
这可真是个绝妙的逗她笑的好机会!
他悄悄退回到卧室,关上门,取出防尘袋里的裙子,全程没有让是之听到任何一丝的动静。
他是这么盘算的——穿上是之的裙子,站到她的面前。
她绝对会笑。
只是,这条裙子的尺寸实在是太小了,布料又没有弹力。五条悟勉强能把裙子套上,但是拉链根本拉不上去,勉强拉紧一厘米已经是极限了,剩下的部分只能松松垮垮地敞开着,他的整个后背都露出来了,实在有点冷。
不过这裙子本来就是露背的设计。没事没事。
五条悟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心想着还是速战速决吧。
大义凛然地跨出卧室,他把每一步都踏得格外的响,还哼着轻快的小调,心情好得不行,只可惜是之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依然专注于游戏。
那得好好地吸引一下她的注意力才行了。
五条悟倚靠着电视机,摆出了一个相当妖娆的姿势,松垮垮的肩带随之滑落了几分。
既然追求刺激,那当然要贯彻到底啦。
他对是之wink了一下。
“早上好,宝贝。”
其实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
是之的眸光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她扯了扯嘴角,终于笑了。
只不过,露出的是一抹看不出情绪的冷笑。
她面无表情地丢下手柄摘下眼镜,把毛毯裹得更紧了一点,弃屏幕中刚刚登场的boss于不顾,径直向五条悟走去。
五条悟感觉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
当听到是之开始拗手指的时候,他更觉得不妙。
他赶紧逃了。但是之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五条悟被紧紧追着,绕了整个家十分钟,最后还是被当事人是之逮住了,狠狠地压倒在地上,实在是凄凄惨惨戚戚。而这当然是五条悟顺水推舟的结果。
因为气呼呼的她也很可爱。
他轻轻握住是之“温柔地”压在他肩头的手,如同耳语般低声说:
“别这么急不可耐嘛宝贝。”
“呵。”是之发出一声冷笑,“再油腔滑调的话,我就要用暴力的手段对你进行制裁了!”
“……你已经在这么做了。”
坐在他的身上用手压着他的肩膀,这还不是暴力的手段吗?
是之气得牙痒痒。本来她就因为总打不过boss战而心情烦躁了,真没想到居然还要面对这么典型的五条悟式恶作剧,她的心态都快要崩了。
她发泄似的扯着五条悟的头发又狂揉他的脸,气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狠狠地发泄一顿之后,才总算是能大声责备他了。
“你要是有特殊的癖好,我没有意见。但不准用你硕大的骨架折磨我的裙子!”
五条悟撇着嘴角,可怜兮兮的。
“好啦好啦,我错了。我再给你买一条新的也可以嘛……”
是之刚消下去半分的怒火立刻又膨胀起来了。
“以后不准偷穿我的衣服更不准说出这种可恶的有钱人发言!”
“后半句话我可以接受,但对于前半句话我有异议!”
五条悟同学“啪”一下举起手,认真发言,声音嘹亮。
“你明明每天都在穿我的衣服!偷穿我衣服的家伙真的有立场指责我吗!”
一边这么说着,五条悟扯掉了是之裹在肩头的毛毯。果不其然,今天她穿着的又是他的针织衫,衣服的下摆都碰到她的膝盖了,简直就是变成了裙子。
他把是之歪斜的宽松领口扯正,却笑得分外得意,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
这笑容与质问都让是之脸红。她急急地自我辩解道:“这……这两件事的性质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了?”
“呃——”
她词穷了,也根本想不出她不打招呼就穿五条悟的衣服和五条悟不打招呼穿她的衣服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根本性的区别。
本质上……好像一样嘛?
如果真要细细地说,那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她的小身板不会对一米九尺寸的衣服产生任何伤害,而五条悟绝对会撑坏M号裙子吧。
她义正辞严(但其实还是有点心虚)地把这番理论砸给了五条悟,一说完就动手开始扒起了他身上的衣服。但说到底她还是温柔的。她大度地把自己的毛毯丢给了五条悟,勒令他在穿上正经衣服之前不许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穿好之后记得过来帮我打boss战。真是的……我差点就能打败那个boss了!”
她碎碎念似的小声嘟哝着,气呼呼地走了。五条悟不紧不慢穿好毛衣,心里却已经偷偷地构思好了作战计划三号。
这次一定能让她露出笑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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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五条先生想让她笑-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