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修一开车带我去音乐厅。
我和这个继兄也不太熟,不知道为什么继父会热衷于让我们培养兄妹感情。
“我待会儿有事,就不和你一起了。”他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面的路。
“好。”我们彼此都不是很想和对方一起去音乐会。
也许是觉得把我丢下不太“好哥哥”,修一补偿性质地说他给我预订了六本木的寿司店,等音乐会结束之后可以直接去吃,吃完后叫司机来接我回家。
这我还是很开心的,那家店很难有位置,而且最近是鮟鱇鱼的时节吧,想吃柚子醋渍过的鱼肝。
修一在音乐厅门口放下我,我客客气气地说:“一路顺风,哥哥。”
他客客气气地回:“玩得开心,莉世。”
不管是我还是修一,在分开后都松了一口气。
我将脖子上那串“女孩最好的朋友”取下来,把洋装外面的外套也脱了,搭在手臂上,浑身轻松地站在音乐厅门口玩手机。
没多久,一对情侣眼睛发亮地找到了我,我从手包里掏出门票给了他们。
获得几张福泽谕吉。
——是的,我在修一车上的时候就把两张票挂在论坛上卖掉了。
——卖掉的速度比我预计的还快,不知道应该说柴可夫斯基真受欢迎呢,还是说东京市民的艺术品位很高呢。
反正我既不喜欢柴可夫斯基,也没有艺术品位。
接下来我要去原宿逛街,如果还有时间就去打电动。
开心。
坐电车到了原宿,我去上回五条悟指名的奶茶店买了珍珠奶茶喝(有一说一,这家店味道确实很棒),然后逛了一个钟头左右,淘到了两条很不淑女的原宿风裙子,再喝了一杯奶茶,去电玩中心玩了打丧尸的射击游戏。
精准打击,一次性通关,我也太强了吧。
经过五条悟的训练,我的反应力和敏捷度明显提升了很多,五条悟不是真是假地称赞我学体术很快。
比较苦恼的就是没有办法再次用出术式来,听惠和五条悟话里话外的意思,我似乎有很厉害的术式。
但我其实想要伏黑惠那种召唤式神的能力啦,他的大狗狗真的好可爱,这家伙还能召唤其他种类的小动物吗?
我一边想着漫无边际的事情,一边把电玩中心的游戏玩了一大半。
度过了没有意义但十分愉快的一下午后,我心情很好地准备去吃修一预定好的高级寿司。
然后在去电车站的路上遇上了小混混。
不过这次不是我自己被围堵,而是路过时看见了他们在欺负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的人。
那些小混混很大声地喧哗着,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还真亏你能吃得下啊顺平!”
“呜哇,好恶心。”
……
——超烦。
同样被小混混骚扰过,加上想验证一下自己的能力,我没有犹豫地上前阻止他们。
啊,不对,应该说,我直接打倒了他们。
整个过程相当轻松,我甚至没有把身上的洋装弄皱,就把五六个男人揍趴了。
“我,好强啊。”我看了看自己的手,纤细的,用来插花或者茶道的手指,没想到经过咒力强化后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力量,能直接把少说也有一米八的小混混扔到垃圾桶。
——话说,咒术师听起来比较像法师诶,为什么近战会这么强。
咒力也太作弊了。
我学着伏黑惠高高兴兴地把小混混们摞起来,高高兴兴地拍了照后,才想起来被他们欺负的小可怜。
小可怜是个和伏黑惠差不多大的少年,也许是被按在地上过,白色卫衣上有许多污迹,他低着头半跪在地上,像一具没有生气的人偶。
我走进他,稍微屈膝,弯下腰,温和地问:“请问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需要我叫救护车吗?”
我在陌生人面前的措辞一向非常温柔娴雅。
听到我的声音,那少年抬起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半张脸,额头上全是冷汗,因为皮肤过于苍白而显露出某种阴郁的脆弱感。
——怎么说呢,就是一看就知道这人很容易欺负的感觉。
容易受欺负的少年定定地看了我一秒,随后,捂住嘴发出了一声“呕”。
吐了一地彩虹。
我震惊:看到我就吐了?太失礼了吧!而且我的脸这么令人作呕吗?向遗传给我这副容貌的我妈道歉啊混蛋!
少年还在不断地呕吐,难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我皱起眉,有点担心:“您是受伤了么?”
少年没有精力回答我,我忽然在一地的呕吐物里发现了几只残缺不全的……蟑螂。
——我也想吐了!
等等,所以刚刚那几个人不是来找茬要钱的小混混,而是单纯地在霸凌这少年吗?
逼着别人吃蟑螂什么的,也太过分了!
我忍不住又去踢了几下那座小混混之塔,他们发出闷闷的哀嚎。
我快跑到最近的自动贩货机买了一瓶水,又快跑回来,回来的时候再次踢了几下这群烂人。
“没有买到矿泉水,您稍微用这个漱下口吧。”我将绿茶饮料递给仿佛要把胆汁都吐出来的少年。
少年又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浮现出惊讶之色,他小声地说了句“谢谢”,接过水背过身子漱口。
看到地上的呕吐物和蟑螂,我也有些反胃,于是把视线转向被两边灰暗墙壁包围出的方块的东京天空,有乌鸦嘎嘎叫着飞过黑色的电线。
——没想到是霸凌啊,因为周末大家都没穿制服,我还以为是单纯的小混混找茬。如果是校园霸凌就更麻烦了,我现在救了这少年,说不定之后他们会变本加厉地在学校欺负他。
我讨厌校园霸凌。
少年把胃袋里能吐的东西吐干净了,脸色更加苍白,他从地上爬起来。
“那个……绿茶的钱……”少年低垂着眼睛,不和我平视,“还有鞋子……”
鞋子?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皮鞋前面沾上了一点呕吐物,有点糟糕,这双我继父奖励给我的定制鞋是仿麂皮的,弄上污渍之后很难清理。
少年说:“鞋子很贵吧……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不用了,擦一下就好了。”我说,但少年还是很局促的样子,我笑着说,“只是看起来很贵,其实是在竹下通买的假货啦。”
少年张了张嘴,似乎并不相信。
“对了,这些人是你的同学吗?”我侧身,显露出摞成一堆的小混混。
“……是。”他回答。
——还真的是校园霸凌啊,麻烦了。
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揪出这群人的头头,威胁他们如果再欺负人就揍他们。
少年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还是一脸阴郁的表情,我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身体还好吗?”我问。
“已经没事了,谢谢。”他说,“您有事的话可以先走的。”
确实也要到预定的时间了。
“说实话,我有点担心你之后被他们更过分地欺负。”我拿出手机,“所以我们来交换手机邮箱吧,如果他们再做过分的事,你就打给我。我下次还会找帮手一起揍他们的。”
——如果有下次就带惠一起来好了。
少年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为什么”,他抿了一下唇,道:“我手机坏了。”
顺着他的视线方向,我看到了一支支离破碎的智能机躺在地上。
——这家伙,被欺负得也太惨了吧!
我抑制不住地产生了怜爱之情。
“那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我在包里找了半天,尴尬地发现因为今天原本的行程安排是参加音乐会,所以我的小手提包里只有手帕之类的东西,没有纸笔。
看我找得很辛苦,少年低声说:“不用了……”
——这么弱气又阴沉沉的,是百分百会被霸凌的那种。
我非常怀疑我对那群不良少年的威胁会不会有用。虽说这种事当然是霸凌者的错,但这小哥也太有那种受害者气息了。
我温和而强硬地把他拖到了最近的便利店,向店员借了水笔。
少年站在便利店门口,漆黑的头发和苍白的肤色,加上那副神情,像黑暗中见不得光的小动物。
“遇到事一定请要给我打电话。”我再次认真告诫他,“如果他们威胁你你也不要听,你越是退让,这些人会越欺负你的。”
我把写着我手机邮箱的手帕给他,他握紧了手帕,垂眼看上面的纹路。
——这表情,我感觉他并不会联系我。
算了,我也不想再勉强了。反正我并不是特别热血的类型,真要说的话,我是那种“会给纸箱里的小猫留下伞和食物,但会因为继父对猫毛过敏这件事连抱一抱小猫也不会”的人。
——简而言之,就是“伪善”啦。
“还有,这个也给你。”
我把顺手在便利店买的柠檬糖也放到他手心,对他笑了笑:“希望你打起精神来。”吃了恶心的东西用糖来清下嘴里的味道。
少年终于又抬头看我了,他露出惊讶而复杂的神色,和看见我把绿茶饮料递给他那时一模一样。
*
周一我回到青藤女子学校,我的室友藤本杏美现在已经完全恢复,热情万分地投入到戏剧的排练中。
她不在宿舍的话,我就会努力进行咒力掌控的训练,现在连社团也去得少了。
虽然五条悟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希望我能复现我的术式。
这男人平时的事情还挺多的,如果有空闲五条悟会给我发消息,我再申请出校去伏黑家接受指导。
上回和他打了赌,我要主动和不理我的伏黑惠和好,所以下次五条悟找我出去的时候,我就要向伏黑惠低头了。
——不爽。
明明是惠先不理我,还不和我说话的。
我站在露台上思索要怎么不丢面子地求和。围绕着栏杆,白色的月季花清丽地在风中摇曳。
青藤学生寮的花每旬会更换,最近一直都是月季。
“嗷呜!”
“诶?”我转过头,这个声音!
从白月季花丛里钻出了一只同样雪白的大狗,耳朵尖尖,头上有红色印记。
“是狗狗!”
我马上蹲下去满满抱住了它,白犬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耳朵。
我问:“狗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是伏黑惠的狗狗,五条悟说是“式神”,所以,伏黑惠现在在青藤校内?
——偷溜进女校这人怎么回事啊。
白犬咬了咬我的裙摆。
“是要我和你走吗?”我问。
白犬像是回答一般蹭蹭我。
我想了想,又问:“是惠让你来的吗?”
白犬又蹭蹭我。
——呵,伏黑惠。
打电话不好吗,还派狗狗来,犯规了哦。
*
事实证明,伏黑惠并不是偷偷潜入女校的痴汉,他在校门口等我。
少年穿着浦见东中学的浅色制服,单肩背着书包,站姿很挺拔,虽然表情冷漠,但出校的几个青藤女生都忍不住看他。
我带着普通人看不见的式神白犬走出来,伏黑惠身边还有一只黑色的。
这两只狗狗好像叫“玉犬”吧。
黑色狗狗伏在伏黑惠脚边,发觉我和白犬来了,支起脑袋,尖耳朵动了动,“嗷”了一声。
——好可爱。
所以我也想要召唤式神的术式啊!
伏黑惠摸了摸它的头,然后直起身看我。
我抱住白犬,说:“我要吃巧克力芭菲。”
伏黑惠:“哈?”
我重复了一遍:“我要吃巧克力巴菲,还有xx餐厅的蛋包饭,如果没有巧克力芭菲和蛋包饭莉世是不会原谅你的。”
“你这家伙……这就开始得意忘形了……”伏黑惠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说,“行吧。”
感动地更新惹(
啊文案终于被放出来了
搞了吉野顺平,什么时候才能写修罗场呢(你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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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说好的柠檬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