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颠倒世界 第13章 13. 今天也不例外

杰的尸体不见了。

京都高专与东京高专举行交流会的前一天。五条悟出差时绕了趟远路。

回到了去年平安夜造访过的地点。一片能够眺望海景的小山丘上，土壤表面覆盖着日本境内常见的杂草，尖锐灌木丛环伺攀附。

人类死亡后自溶与**等化学反应所残留下来的迹象，六眼一丝一毫也没看见。

漫不经心地用咒力将地表翻开几米的深度，五条悟想，这里，就连一块骨头或一根头发也没留下。也就是说，杰的尸体，恐怕在肉身表面开始腐烂前，就被某人给偷走了吧？

有点意思。

有人偷走了杰的尸体想要搞鬼。对方的目的无非就两大类：想要诬陷‘五条悟’为百鬼夜行事件的共谋；不然就是想通过‘夏油杰’的遗骸来研究或利用咒灵操术的术式。

当然了，对方打算一箭双雕、两者并行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无论如何，人死不能复生。

尸块或遗骨，不过是有机物与无机物的集合体。

杰的尸体被人偷走了。五条悟发现这个事实，倒没产生什么愤怒的情绪。

不如说，他没什么立场去产生愤怒的情绪。虽然利用杰尸体的事，被其他人捷足先登，这确实挺让他不爽的。可是五条悟这个人呢，压根没有资格去指责窃盗杰尸体的家伙……，谁让他与对方半斤八两？

都是为了满足个人的私欲、才会刨开一个死人的坟。

五条悟跟窃盗夏油杰尸体的人，本质上是一样的。双方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想要使用一个死人的遗体。五条悟只是下手慢了一点罢了。

──为了像保住乙骨忧太与虎杖悠仁性命那样，再从高层手里，担保下第三个人。

五条悟需要有证据来证明‘诅咒师夏油杰’确实死在了2017年的平安夜。虽然夜蛾正道、七海建人或家入硝子全部不曾开口提及挖掘坟墓的话题。但他们也心知肚明：29岁的‘夏油杰’一点也没有把握能回归原本的世界。

非自愿地离开了家乡。也许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穿越世界线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吃饭啊、喝水啊、上床睡觉啊，那么简单。

假设回不去原本的世界了，夏油杰也许会愿意在这边的高专，继续担任一名教师吧？虽然可能一生也忘不了自己曾在另一个世界里背负过的责任……，但至少，他有机会，会想要相安无事的留在这里吧？如果有夏油杰的帮助，五条悟想要改革咒术界的梦想，也会变得更容易吧？

问题在于、本该埋在地下的、某人的尸体不见了。

问题在于、足以证实两个‘杰’是不同的个体的东西不见了。

问题在于、这样下去，无论是七海建人、家入硝子、夜蛾正道还是伊地知洁高……每一个与‘夏油杰’有所牵扯的人、每一个愿意相信‘夏油杰’不是夏油杰的人……，很快地，恐怕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毕竟。

最、大、的、问、题、在、于──

某个死掉的家伙，做过太多、太多、太荒唐的事。

……

“说实话呢、杰你，目前的处境非常不乐观哦？”

“很抱歉！我们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这个世界的你，脑回路偶尔会不太正常！所以十一年前，我们高专三年级的时候，他就转职干诅咒师去啦！”

“就算我跟七海、硝子、伊地知，四个人全摘干净了，但是夜蛾校长呢，如果不尽快找到办法，证明你跟杰不是同一个人，他肯定会因为这几天将你留在高专，直接被冠上‘窝藏特级咒术师’的罪名，被判处死刑哦！”

“啊啊、你让我举几个例子，说一说那个疯子到底做过啥事情？我想想……”

“去年平安夜，在市区放出上千只咒灵袭击人？脑袋一热，把父母人间蒸发了？有天心情不好，于是拿深山里某个不知名的村庄上演无人生还的大屠杀？利用一整条街的人当人质，让追捕你的咒术师不得轻举妄动？捏着高专学生的性命，威胁学校的教职员？哈啊……例子太多，一时讲不完！”

……

这些事情、一旦说出口，就可能产生无法挽回的后果。

但是，这些事情，迟早，有谁，必须对‘夏油杰’说清楚。

虽然初次见面的第一天，五条悟就看明白了：来自平行世界的夏油杰，是绝对不会动手伤害高专的教师或学生的。

也是同一天晚上，七海建人问他：“你真认为这位‘夏油杰’不会站在高专的对立面吗？”

五条悟直接了当的反驳了一句“当然不会”。

然而那个问题、最真实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就连五条悟也不知道夏油杰会不会站在高专的对立面。他相信他不会伤害高专的师生。然而‘不会造成实质的伤害’与‘不会站在相对的立场’这两者听起来很类似，实际上则是大相径庭的东西。

遇见‘夏油杰’以前，五条悟也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竟能如此简单的看透一个陌生人。

他能轻易解读夏油杰的情绪变化──不自在时，眉头拧起的弧线；掩饰某些东西时，颧骨附近肌肉细微的抽动；口吐违心言论时，眼角流露出的刻意控制过的平静。

与此同时，他却完全摸不清楚夏油杰的情绪反应背后，建立着一套怎样的价值观与心理机制。

──他不确定他会为了什么勃然大怒；他不清楚他的底线何在；他没办法想象他度过了怎样的一段岁月；他没办法描绘出他心中对于社会所怀抱的期许──他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了某个逻辑根本狗屁不通的目标，执迷不悟地奉献出一辈子的热诚。

他看不透他梦想的轮廓。

……

当天晚上。

浪费一个下午的时间，徘徊于山丘邻近的几个城市，五条悟在夜幕低垂之际，终于停止了他本来也没觉得会有什么收获的搜查行动。

买了一杯手摇饮料，乘上新干线，返回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根据夜蛾正道的说法，带着虎杖悠仁在东京四处悠晃的夏油杰，貌似每天都有好好的向校长汇报虎杖悠仁的学习进度的样子。

每日定期投递到校长公务邮箱里的书面报告，总是很详尽的记录着两人当天祓除过哪些诅咒、造访过哪些地点、未来几天有什么预定行程。

很难说，这种有意识想要降低别人防备心的举动，是因为夏油杰有察觉出这个世界存在着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说不定，夏油杰本来就是这样的老师。

──说不定，这是因为，夏油杰非常重视自己所任职的高专的同事与学生。重视到、他即便换了一个世界，也能在一群他素昧生平的人身上，延续这一份感情。

──因为来自异乡的客人率先展现出了自己的信赖，所以夜蛾正道、家入硝子、七海建人还有伊地知洁高，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回击陌生人的敌意很容易。

──妥善处理自诩为‘盟友’的潜在敌人的善意，却很困难。

夏油杰这几天，将咒灵散播到高专以外的地点四处勘查的行为，又让这整件事的困难程度，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咒灵操术使在面对未知的情境时，会将自己所能支配的诅咒，散播到已知的领域外面去打探前路。这是很合理的决策。然而合理的决策不总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决策。夏油杰目前还不知道这一点，正如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究竟恶劣到了多么恐怖的地步。

贸然阻拦夏油杰，让他别再继续散播咒灵，无异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更可能引起他的怀疑。

但如果不加以阻止……夏油杰背负上另外一个自己的‘罪状’，就是指日可待的事。

五条悟心如明镜似的。他早就料想到了。夜蛾校长这几天，肯定什么话也没有主动去跟夏油杰说──他本来就是那种面硬心软的耸货，肯定连暗示都不愿意。然后伊地知呢，至今为止，恐怕还没办法正眼对上夏油杰的目光？五条悟只希望他离夏油杰远一点，以免露出更多愚蠢的破绽。还有七海那家伙啊，老爱说人幼稚、说人不值得尊敬什么的？可每次遇到这种时候，啧啧，一定又在默认最棘手的问题‘五条悟’会处理好──这种心态真够两面三刀的！剩下来的硝子，她是那种长期定居在怕麻烦星球上的外星人……五条悟再过一百年，也不会去指望她的。

……

“呦！大家都在这儿呢？晚上好哦！”

交流会举行的前一天晚上。五条悟一脸愉快地推开了高专公共休息室的那一扇门，一脸愉快地接受了自己围在桌边煮火锅的学生半是惊讶半是恼火的目光行礼，一脸愉快地将手摇杯的饮料空杯一个弧线俐落地抛进垃圾桶，一脸愉快地接受了学生们不留情面的吐槽。

“野蔷薇！惠！真希！熊猫！棘！怎么有闲情逸致吃火锅呢？明天不就是交流会了？”

“五条老师！你还有脸说！怎么有老师会在交流会前几天放学生鸽子！”

“呀呀，老师我上个周末临时有一点事──”

“你这人、总是这样子。”

“临时有事也应该发个讯息通知一下！让淑女在烈日下等待几个小时，不知道晒黑以后白回来有多难吗？！”

“别这么生气嘛……”

“话说回来，训练场上多出了好几个大洞，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半夜回校学校一时没发现，真的很危险呢？就算是熊猫，也差一点摔跤了……。”

“高专不是有结界在守护的吗？这种状况的破坏，肯定不正常。学校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去问其他辅助监督，他们都一概推说自己也不知道？”

“明太子腌高菜。”

“嘛，老师我那天也不在高专，问我也不清楚啦。”

“……五条老师，我们没说过我们半夜回学校，却发现广场被破坏，是哪天的事吧？”

“老师我当然知道是哪一天！因为隔天早上回来，老师也看见了广场的状况！”

语毕，五条悟愉快地单方面结束掉与学生之间的对话，愉快地绕过了学生们吃火锅的那张桌子，愉快地哼着小调打开冰箱的门，愉快地拿出一块伊地知洁高买给他的伴手礼草莓蛋糕，愉快地拆开草莓蛋糕的塑胶盒。

六眼已经连续好几天都不是处于被封印的状态──当然睡觉的时候是例外哦──反正打桃铁那时更累人嘛──说实话嘴还是很馋──不过现在、可是分秒必争的时候──不知道白雾咒灵的相关情报分家那边有没有着落──最近出差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残秽啊──即使灌下去一大杯珍珠奶茶，也没办法恢复脑袋最清醒最有效率的状态──啊啊、好几年没有搞成这样了──群马那边的一级诅咒七海去处理了吗──杰的咒灵、明天以后就会散播到都心六区以外的地方、开始打探城南区跟城东区吧──如果群马那边的咒灵还没人处理，是不是明天就该早起一点，不然校长又要啰唆个不停──对了，交流会告一段落、就能争取到更多时间──悠仁还活着，这个事实会吸引烂橘子们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刚才是不是应该出火车站后直接去一趟便利商店买糖比较快──杰的尸体、现在可能已经被销毁了──就算被销毁，也肯定会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证明杰和杰不是同一个人──肯定有──必须找到一个预备方案──但不是说有方案杰就会接受──对了，明天交流会结束以后──就把杰的事情，跟杰说清楚──这样的话──如果有必要的话──

五条悟脑袋里，总是有许许多多的想法，在平行作业。

今天也不例外。

他表面上，只是随手将伊地知留给他的伴手礼切成好几块，用叉子把其中一块体积最大的蛋糕塞进嘴里。

然后。

在学生面前，五条悟把放进嘴里的蛋糕喷了出来。

“噗──”

“恶！五条老师！你做什么五条老师？！！汤底！我们的汤底啊！！”

“那个蛋糕变质了吗？”

“鲣鱼干？木鱼花！”

“五条老师、这、也太恶心了。”

“……原来就算是你，吃东西也是会呛到啊？”

这个章节我怎么写都不满意。五条老师太容易OOC了。这个礼拜看状况再修改。谢谢大家的等待=v= 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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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捉虫。

突然想到，虽然评论区我几个月前就说过了，不过作话貌似没有提过？平行世界的五条悟死后，脑花偷走了尸体，所以五条家下葬的其实是空棺。夏油老师连续探了十多年的墓，里面也是没东西的。

本文私设五条家的本家有许多派系，五条家内部不同的派系都以为是对方偷走了尸体。因为不想让家丑外扬，于是尸体不见了五条家的本家也完全没有声张。导致分家的人与外人，都不知道五条悟尸体早就消失了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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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只评价作战方面的能力，不考虑其他，本文两位主角与两位主要反派人物的战斗力水平依序是：

五条老师＞＞＞＞＞＞＞＞＞＞＞＞＞＞＞脑五 ≧ 夏油老师 ≧ 脑杰＞其他角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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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今天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