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陶阳失踪有可能跟什么小姐富婆跑了,王伊月失踪有可能自个儿偷偷溜了,那张云雷失踪就是亲眼所见的事情,做不了假。
孟玄武皱紧眉头,看着屋内的一切,后头跟着进来的王惠和孟鹤堂顿时傻眼了,尤其是王惠,惊慌失措的抓着孟鹤堂,似乎想得到个求证一样,“辫儿呢!小辫儿哪儿去了?!”
“……惠姨……”别说她想问了,孟鹤堂也想问啊!不仅想问,还想跑呢!看着屋子里诡异又寂静的一切,差点哭了,没等喊人,就听着身后出声了——
“怎么了?”
一听郭德纲的声音,孟鹤堂生生把眼泪给收回去了,转头哭唧唧的看向他,“师父……”
“小辫儿不见了!这……这怎么回事儿?!”王惠像眉头苍蝇一样四处找寻,可屋子就这么大,除了他们四个,根本没别的人,转头看向郭德纲,“这……这怎么办啊!”
“你别急,别急,到底怎么回事儿?”事儿在眼前发生了,这就是打在自己脸上了,郭德纲眉头深锁,赶紧安慰王惠,看向孟玄武,“玄武?”
“……我跟师兄被吵醒,上来是我把门踹开的,已经是这样了,”孟玄武也迷糊了,他仔细检查了被褥,褥子还是温热的,说明人是刚刚不见的,进来的时候,脸盆还在地上晃了晃才扣稳,足以说明架子刚倒他们就上来了,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而且屋里头门窗都是反锁的,就算张云雷插翅起飞也得花时间啊,怎么可能毫无迹象就失踪了?
他皱了皱眉头,看向郭德纲,沉声道,“师父,怕是……不对。”
“……是不对,”郭德纲看了看屋子,拍了拍王惠的肩膀,里外检查一下,揣着手道,“这还真是出大事儿了,如今他也丢了,看样子是遇着凶物了,一个不够还得来俩,一双不行,又要第三个,不管是什么,长此以往可要闹大了啊……”
“什么凶物?小辫儿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王惠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抓紧郭德纲的袖子,又觉得不好,赶紧松开,“大师,你得救救小辫儿啊!多少钱都行,我给你免房租,我给你大洋,我就这么个弟弟这么个亲人了,他不能出事儿啊!”
“别别,你别急,我指定把人给你找回来,啊?”看她要哭了,郭德纲一下心软了,赶紧拍了拍她手背,安慰着,看向孟玄武,“不成,要不明儿你再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得我亲自过去了。”
“师父,我先去吧,”孟玄武正有此意,他倒要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竟然能逃过自己师兄弟的法眼了,“若我不行,再请您出山。”
“……行,你先掂量着,实在不行就回来,别逞强,”这是个历练的机会,而且瞧着好像也不是太凶,郭德纲知道孟玄武的本事,先给他练练手,叮嘱几句,“不管是什么,你压不住就先走,保命要紧,懂吗?”
“嗯,”孟玄武一点头,拉了拉孟鹤堂,示意他先下去。
郭德纲又安慰了王惠几句,让她先回屋了,才下楼,回房看他们兄弟俩已经躺下了,也没理会,径自回去睡了。
孟玄武直到第二天半夜才准备动身,孟鹤堂不放心他,坚持要跟着,俩人接近子时出了广德楼,往三庆园去了,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只有偶尔被月光映照的影子在地面不断延伸,吓得孟鹤堂紧紧贴着师弟,恨不得搂着他走。
“……我都说你别跟来,”孟玄武被他勒的要岔气了,好不容易走到三庆园,抬头看看,绕到后门,“我进去了,要是五更天我还没出来,你就赶紧回去请师父,知道吗?”
“可是……”孟鹤堂不想让他一个人进去,刚要说话,就见他又开口了。
“要是你跟我一块儿进去了,万一我出事儿谁通知师父,你就在这儿等着,要不然就回去等着,我找到他们就立刻出来,”孟玄武知道他胆小,再说两个人都折里头会更麻烦,再三叮嘱,“在外面千万别睡,五更一响,你就回去通知师父。”
“嗯,那你小心点,”孟鹤堂知道这个道理,只能点头,不放心的嘱咐,“实在不行,探探虚实就撤,我在外头接应你。”
“知道了,放心吧,”孟玄武一点头,瞅了一眼三庆园的墙,从孟鹤堂拎着的小箱子里拿出个抓钩来,晃了两圈,一下扔在墙头,抻了抻,觉得勾住了,使力拉着绳子向上爬,翻过高墙,潜了进去。
孟鹤堂紧张的守在外头,没过两分钟,听到墙内传来几声敲击,知道他顺利进去才放心,兢兢业业抱着小箱子,坐在墙角等着,打了个哈欠。
孟玄武循着夜色进了三庆园,里头静悄悄的,正是子时,所有人都在梦中,他凭着记忆往小花园走去,不知为何,张云雷口中那个发光的奇草让自己总是很介怀,或许这就是他们会突然失踪的原因,碰触什么未知的东西。
他蹑手蹑脚的往花园去了,幸亏记忆力不错,还记得白日的路,只是在夜色衬托之下,白日里生机勃勃的三庆园显得有些阴森可怕,穿过花园拱门,翠竹郁郁葱葱,竹叶随着微风轻拂,引起一阵沙沙细响。
孟玄武细细观察花园,瞅了三四个来回,都没瞧见什么发光的草,不免有些失望,他转身欲走,打算潜入前台去瞧瞧,就在转身的瞬间,余光兀然扫到一处幽光,顿时停了下来。
猛地转身看去,只见翠竹角落根部,被几株竹子遮挡的地方,竟然隐隐传来淡紫色的微光,刚刚月光一照,那微光与落下的月光融为一体,怕是忽略了,这会儿有云遮了月亮,那光反而显得有些蹊跷了,孟玄武屏住呼吸,轻轻走过去,小心翼翼扒开竹叶,果然在根部见到了一株奇异的蒲草。
那草通体紫红,比竹叶都要娇艳,却发着妖冶的紫色光芒,星星点点,随着微风摆弄,光影也跟着颤动,孟玄武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下意识的伸手想要碰触,却陡然停了动作。
就在他停手的瞬间,一阵狂风突然乍起,翠竹摇摆,沙沙作响,卷起的沙土让孟玄武一下闭紧双眼,待风停林静,他才慢慢睁开眼睛。
之前的那株奇草已经不见了,园子里静悄悄的,几株破败的翠竹倒在之前的位置,本来郁郁葱葱的花园枯枝残叶落了满地,孟玄武一惊,抬眼望去,花园净是残垣断壁,蛛网缠绕,破败不堪。
看来,自己是着了道了。
孟玄武丝毫不慌,知晓眼前景色不可尽信,按着记忆往花园外走去,绕到后门,却见墙上已然失去了自己之前放置的抓钩,后门被生锈的链条锁住,无法动弹分毫,高墙若无抓钩相助,根本出不去,他想了想,干脆折返,从另一条路去了厢房处,只见里头漆黑一片,瞧着像是荒废已久的样子,有些窗子甚至早就破损,稍一晃动,整扇窗户随着破损的玻璃掉落下来,成了木块。
看到此景,孟玄武有了些许分寸,这瞧着不像是三庆园,可又是三庆园,或者说,是被时间分隔的三庆园,可具体是什么时候,他暂时看不出来,小心抓住一层的一扇窗框,轻巧的翻了进去,落在屋内。
屋里头杂乱不堪,除了原本的家具没什么东西了,衰败的样子像是被闲置已久,孟玄武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干脆推门出去,沿着走廊挨户探寻。
走了两间,基本都是住房,孟玄武又推开一扇大门,瞧见里头放了几张桌子,周边围了几把椅子,瞧着像是开会的地方,里头还放了个告示板,上头贴了一张宣传单子,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
[百花剧社,牡丹亭]
……百花剧社?
孟玄武纳闷儿的看着那几个字,他记得陶阳的剧社叫麒麟剧社的,那这百花剧社又是什么情况,而且唱的是牡丹亭,可惜自己对戏曲并不熟悉,不然或许能从这宣传单子看出一二来。
就在他聚精会神瞧着那单子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后一阵气息略过,孟玄武眉头一敛,侧身躲开,反手一掌劈向对方,却在击中的瞬间堪堪停住,而自己身侧的那块宣传告示板被一把凳子砸的粉粹,倒在了地上,“是你?!”
手中剩了一根凳子腿儿的人赫然是张云雷,他一身白褂中衣裤,光着双脚,头发有些凌乱,仿佛还是睡梦中的模样,意识到对面站的是孟玄武,嘴一瘪,差点哭了出来,丢下凳子腿儿,
“唔……我还以为是妖怪呢!”
他腿一软,整个人就要倒下去,孟玄武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他,把他搂回怀中,顺势蹲下,张云雷直接坐在地上,压根顾不得满是灰尘,眼泪直接掉了下来,只差没嚎啕大哭了。
孟玄武摸了摸他额头,又给他把了脉,幸亏他没什么事儿,只是受到了惊吓,松了口气,给他顺顺脊背,才轻声道,“你怎么来到这儿的?”
“我、我不知道……”张云雷抹了抹眼泪,觉得有些丢人,可是根本顾不上这些了,抓紧他前襟,“你是来救我的吗,你赶紧带我跑吧,我害怕!”
这么大的事儿,搁谁身上都害怕,孟玄武能理解,但也实话实说,“我还不知道这是哪儿,暂时没找到出口,你先说说,别怕,我在呢。”
有了他的安抚,张云雷觉得自己一直紧绷的心也跟着放松多了,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丧气极了,“我不知道……我就记得我睡觉呢,突然觉得不对劲,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惊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一大片紫色的光芒,我想跑,可是跑不了,把脸盆给推倒了,接着再睁开眼,我就到这儿
了……”
他说着又想哭了,天知道他刚来这鬼地方多慌张,伸手不见五指的,哪儿都是破败不堪的样子,根本不敢往外头走,加上没穿鞋,光着脚连站的地方都没有,窝在角落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东西来了,也没敢细看是人是鬼,举起凳子就砸,这才知道是孟玄武。
“紫色光芒……”孟玄武想起之前看到的那株奇草,大约有了推断,看了一眼他的双脚,在黑夜里倒显得细腻白皙,宛如姑娘一般,只不过现在沾满了灰尘,也只有脚背能看了,“你出去过吗?”
“没有……”张云雷哪敢出去,一直蹲在原地不动,抓紧他胳膊,“这儿到底是哪儿?”
“……我也不知道,我是潜入三庆园进来的,所以这应该还是三庆园,”孟玄武逐渐有了些头绪,可还不能确定,拍了拍他手背,“没事儿,放心吧,就算我没办法带你出去,我师父天亮也会赶来,一定有办法的。”
“……我来这儿一天了,也没见天亮过……”张云雷算着时间,到这儿应该也有一天一夜的,抱着肚子道,“我饿死了……”
“……我没带吃的,”孟玄武有些无语,一摸身上,皱了皱眉头,从怀里掏出几张符咒,可瞬间化为腐朽,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什么?!”张云雷见状吓得要命,赶紧抓着他不放,惊恐的道,“怎么成这样了?”
“……不知道,”孟玄武叹了口气,把手上的纸灰拍掉,左右看看,“等在这儿也没用,我身上带的符咒都腐了,用不了,看看有没有东西可用吧。”
“……要、要出去?”一听要出门,张云雷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缩缩脚趾,“你别丢下我……”
“……不会,”孟玄武怎么可能扔下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再丢了可真不好找了,看他脚一眼,只好脱下自己的鞋子,“你先穿我的吧,这样没法儿走路。”
“……那你怎么办……”张云雷知道他好心,可这样一来,孟玄武只穿着袜子,别说跑跳,走路都容易扎着,有些于心不忍。
“没事儿,待会儿看看有没有死人,扒一双鞋就行了,”孟玄武大概知道这是哪儿了,淡定的解释,却见张云雷穿鞋的动作一顿,脸色瞬间惨白,“……你干嘛?”
“死、死人……?!”张云雷差点疯了,他怎么会这么淡定的说出要扒死人衣物的话的,吓到结巴,“你是说……会死人?!”
“……总会有死人留在这儿的,你不用担心,”孟玄武见惯了这种场面,早就不怕了,想了想安慰他两句,“老宅总有游魂乱走,地缚之灵会被执念所困,走不出生前居所,久而久之会以主人自居,袭击外人,三庆园起码有上百年历史,肯定会有被害者,捡双鞋子还不简单?”
张云雷目瞪口呆:“……???”
他说的,就好像捡的不是死人的东西,而是买了双新鞋一样轻松!
太晦气了吧!!!
可怜小二,在线哭唧唧
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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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09.游园惊梦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