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人说好了明天去祭拜,午饭倒也安宁,只要于思明不再闹腾,自然是相安无事,一顿饭吃的挺热闹,娟姨看着有感而发,饭吃完便准备去张罗买明天祭拜的物件,大家只能由着他。
一行人往街上买东西,做主的是娟姨,出钱的是于思明,至于其他人,只瞧那些新鲜玩意,但凡推说是孟玄武想要,于思明毫不犹豫立马掏钱,就算明知道是张云雷跟孟鹤堂怂用故意也认了,花给自己弟弟,心甘情愿得很。
这么花钱的结果就是最后每个人手里都捧了一堆东西,只剩孟鹤堂与张云雷清闲的很,于思明瞧着来气也没辙,都是孟玄武惯得,两个人快成了甩手掌柜了。
娟姨这一路看他们兄弟吵嘴劝架看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心里头欣慰,只等着明天去夫人坟上告慰,这辈子算是报答了欠下的恩情,余下的事情就是等着三位少爷娶妻生子,自己老有所用,好歹还能帮着带带小少爷。
大家高高兴兴往回走,张云雷嘴馋,孟玄武一则为了他,二则也是图省事,免得大家做菜麻烦,提议晚上是涮锅,于思明只能赞同,两手拎的全是晚上的吃食,看他高兴,自己也高兴。
原本和乐融融的一群人走到宅子门口,于思明的脸色立马变了,娟姨也停下了脚步,走在后头的几人一看,跟着安静下来。
宅子门口站着的正是孟老爷,身边跟着管家,为他打着伞,稀稀落落的小雪缓缓飘下,落在每个人的肩头,倒是把他遮的严实,看到孟鹤堂也在他们之中不由得愣了愣,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叫
哪个儿子。
长子是他氏族的依靠,次子是他的心头之宝,幺子下落不明,想必今生很难再见,孟老爷没想到老来还能找到次子,欣慰至极,哪成想前脚找着了,后脚这孩子一溜烟话也不说就跑了,陈氏在家里大哭大闹,他怕惹恼了长子反生事端,只好亲自过来问个清楚。
孟鹤堂带来的信他看了,说的话孟老爷能理解,但总归这是自己亲儿子,已经丢了二十年,余下的日子,只盼着能儿孙满堂,享尽天伦,现在生分实属正常,当爹的低个头,大不了先把孩子带回去,其他都好说。
两边人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最后是于思明不耐烦了,横了一眼亲爹,没好气的道,“老爷子不在家里享清福,跑我们院门口站着干嘛?”
孟老爷看他那样就来气,但瞥见次子的脸庞,想着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当年那事的确怪自
己无知,还指望着这两个儿子给自己养老送终呢,多少缓和了语气,有些僵硬的开口,“我来找辉儿。”
于思明自然知道他不是来请自己的,昨天在家里大闹一场,老爷子就算是脾气再好也不会轻易原谅,嫌弃的瞪了一眼孟鹤堂,嫌他惹麻烦,撇撇嘴道,“没人绑着你宝贝儿子,最好赶紧给他领走,当我稀罕他呢?”
说罢,他懒得理会孟鹤堂的反应,转头看向孟玄武,刚欲喊他名字,转念一想,凭什么这等好事都让始作俑者知道的一清二楚,生硬的转圜称呼,“玄武,咱进屋。”
这称呼让孟玄武松了口气,此时此刻,自己根本不想跟孟家扯上任何关系,更不想认回亲爹,显然于思明也不想,倒是与自己不言而喻了,看了一眼周九良跟孟鹤堂,转头瞥一眼张云雷,准备进院。
孟鹤堂见状立马急了,他们这样岂不是把自己往虎口里推吗,赶忙一拉于思明,壮着胆子道,“大哥,我不回去,我说好了要去祭拜大妈的。”
孟老爷闻言一愣,神色更加柔和下来,看着娟姨手里的纸钱供品,明白他们这是要去坟上祭拜,顿时觉得孟鹤堂有心,忍不住道,“还是辉儿懂事,回来便晓得尊卑长幼,懂得去拜拜夫
人……”
“那可不是,起码比她丈夫好多了,”于思明听到这话就不乐意,自己亲爹指桑骂槐自己还是听的出来的,不就是想说自己不孝顺吗,还就认了呢!
“你……!”孟老爷被他说得面上挂不住,指着他质问,“你几年才回来一趟,好意思说人家?”
于思明觉得好笑,冷眼看他,语调里不带一丝温度,“我年年回来只为见我妈,不然你以为清明祭扫那些供品是谁送的?指望你派人祭拜她,坟头的草都比我高了!”
孟老爷被他噎的说不出话,自知理亏,这些年生意不好做,对妻子的祭扫时有疏忽,最多嘱咐下人代为祭拜便罢,倒真没法跟他讲道理,只好退而求其次,“行行行,我不与你争论这些,我今天是来带辉儿回去的,辉儿,你妈想你想的在家直掉泪,你快些与我回去,过几日一同去北平拜访你师父便是。”
“我不回去,我信里说的很清楚,我不想留在平县,我要跟大哥回北平去,”孟鹤堂立马摇头,大着胆子站到于思明身后,又看了一眼孟玄武,没敢说穿他的身份,“还有,我拿玄武当亲弟弟一般,不想离开他。”
孟玄武被他这么一扯,三人正好站成一排,孟老爷见状不由得愣了愣,竟发觉他们三人站在一处仿佛相似,可又说不出哪里相似,只当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皱眉道,“辉儿,不要胡闹,你如今是大人,爸妈好不容易找到你,自然要一起生活才是,你忍心再离开我们吗?”
孟鹤堂语塞,他是不想离开父母,可更不想离开师父跟玄武,对自己来说,父母已经是一种回忆,想起来觉得温暖,但师父师弟是一种习惯,离开他们,自己就没了主心骨,什么都做不好,“爸,我也想您跟妈,但这些年,我跟师父师弟才是一家人,没有他们,我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我自由自在惯了,也学不来您生意上的那些门道,我只想跟师父一起吃吃喝喝,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你!”孟老爷闻言顿时懂了,信里的那些并非他的借口,这些年孟鹤堂流落在外,早就失去了最佳的教养时间,跟的又是那种跑江湖的,认识的全是下九流,让他现在学着成为富家少爷,怕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忍着气劝道,“你要是怕学做生意,咱们可以慢慢来,没什么是学不会的,你还年轻,只要想学,什么都来得及。”
“不不不,我不想学,”孟鹤堂一脸认真的拒绝,看着他解释道,“我不想学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就想跟着大哥和师父混饭吃,最好是躺在床上就有钱拿的那种,正合我意。”
“……”被他拉住胳膊的于思明一脸嫌弃,这什么说法啊,躺在床上就有钱拿,听着那么像……不正经的活计似的,感情周九良就这么对自己弟弟的?
一旁的周九良差点喷出了口水,赶紧朝于思明摇头,天地良心啊,自己可是讲真感情的,而且跟孟鹤堂在一块儿也不是为这个给他吃喝的啊,这里头没什么金钱交易的!
“你你你!”他们都想歪了,孟老爷岂会听不出来,脸都白了,气的直哆嗦,“朽木不可雕!你妈还指望你继承家业,我看是想瞎了心!”
“我才不想继承呢,”孟鹤堂嘀咕一句,巴不得他对自己失望透顶呢。
多说无益,孟老爷别说在家,就是在商场上都是受人尊重的,说一不二,如今被两个儿子接二连三的顶撞,立马沉了脸,顾不上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二儿子,忍不住撂了重话,“辉儿,我再问你一遍,到底跟不跟我回家?!”
“爸,我不是这块料,您就别指望了,”孟鹤堂才不听他的,跟他又没什么感情,压根不怕他扔脸子,死皮赖脸的道,“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没用的东西!”孟老爷盼着找回儿子,也是为了能长脸,指望不上老大,指望老二也行,没想到兄弟俩都是这种货色,至于老三,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一气之下拂袖而去,不愿多言。
他们主仆走了,于思明看的痛快,扭头看缩在身边的孟鹤堂,嫌他麻烦,推开他道,“你想躺着数钱,就该跟老爷子回去,孟家家财万贯,就算不如往日,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什么都不学一样能当富家少爷。”
“我才不要呢,回去就没有自由了,我这样挺好的,本来也是不愁吃喝,”孟鹤堂巴不得他赶紧走,回头张望一下,没有丝毫留恋,厚着脸皮看于思明,“大哥,我今后都跟着你。”
“滚一边去,”于思明翻了个白眼,不过已经不那么排斥他的存在了,撇嘴进了院子。
“大哥等等我呀~!”孟鹤堂也会胡搅蛮缠,哼哼唧唧追了上去,仿佛对他势在必得。
周九良看着无奈,不由得拐了拐孟玄武,“堂堂就这么喜欢他大哥?”
“……那是大靠山,比孟老爷还要硬的靠山,”孟玄武不由得头大,毕竟孟鹤堂的性格就是这样,对外人从不溜须拍马,自家人就不一样了,以往对自己跟师父都是又哄又求耍赖撒娇的,现在这些招数都用在了于思明身上,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于思明就得投降,不禁有些同情自家大哥,
“师哥要是撒起娇来,比一般女子更腻歪人,等着吧,迟早大哥得败在他那些姿态之下。”
“啧啧,孟哥要是早些认识我,我都请他来唱旦角儿,浑然天成啊,”张云雷觉得有些可惜。
“算了吧,他真成了角儿,那更没我什么事儿了,”周九良不由得庆幸起来。
三人边说边进了院子,孟鹤堂还在那对于思明极尽谄媚呢,他们懒得理会,自顾自说起别的话题。
“对了,明天你们要去祭拜孟夫人怎么没跟我说啊?”趁着周九良去放东西,张云雷索性跟着孟玄武去了厨房,看他洗菜,伸手拿过一根青菜把玩着。
孟玄武本想说这事,但下午都在采买,根本来不及,只好道,“本来想吃过饭跟你说的,结果咱们买东西买了这么久,现在说也一样。”
“你们去祭拜,那我怎么办啊?”张云雷盘算一下,他跟大哥自然要亲自去的,孟鹤堂也得去,那不就等于周九良跟着,自己要不去,可真就一个人看家了,噘嘴道,“我也要去。”
“你可以去啊,”孟玄武本意也是想让他跟着,一边摘菜一边道,“是得让我妈见见她儿媳妇。”
“……谁是儿媳妇啊!你怎么那么恶心!”张云雷一下没反应过来,待想清楚,脸都红透了,气的用青菜打他,“我是男的!”
“我知道你是男的,”孟玄武耸了耸肩膀,对他的埋怨不以为意,抬头看他,竟带着一丝坏笑,“古代都有男皇后,你这男儿媳,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滚吧你,真烦人!”张云雷踹他一脚,被他说得抬不起头,气鼓鼓的转身出去了。
什么儿媳妇,说得那么奇怪呢!
孟玄武没打算追,笑的肩膀直颤,也就这时候能瞧见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横竖这几天都是同住一
院,添不了别的心思,那只能过过嘴瘾了呗。
痛快是痛快了,晚上吃过饭,孟玄武到底是又哄了他半天,才哄得张云雷肯理会自己,俩人也是乐意玩这种幼稚的情调,安分守己的睡下,准备第二天早起上山祭拜。
孟家祖坟就在平县郊外,大家起早祭拜完毕,便打算回北平了,毕竟于思明的工作耽误不了多
久,下午陈氏跟下人来找孟鹤堂,倒是被他给吓了回去,至于孟老爷,不知道是当真气狠了还是什么,并没有派人纠缠。
第二天,大家在娟姨千叮咛万嘱咐下出发回北平,与来时的心境全然不同,透着喜气。
不论是孟鹤堂还是孟玄武,都知道以后的日子会不同之前,再回北平,他们不仅仅有了依靠,还
找到了家人。
这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孟爹:儿子你要努力
堂堂:不我不想努力只想躺赢
孟爹:……
玄武:我也想躺赢
大哥:我来!你躺着我养你!
堂堂:我也要我也要!
大哥:滚!!
堂堂: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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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103.身世风波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