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角落]假童话 第26章 026好坏

“在六峰山坠崖事件发生的一个月前，我发现张老师丢掉了一直放在办公桌上的妻子的照片。”

“从那时，我就隐隐有了预感。”

“后来听说张老师家里出事，虽然我觉得有些太巧了，但当时没有过于在意。直到前些天去拜访张老师，又在楼下碰见了他的妻子和别的男人走在一起。”

孔之晓神色淡淡，不经意间发出讽刺的低笑，在叶军开口前回答了他的问题：“我知道您想问为什么是‘又’，因为这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了，而这次我听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

孔之晓将相机放到桌面上推给叶军，叶军眉头皱得死紧，一开机就看见了那个视频。

徐静和一名看不清脸的男子并肩站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达到了亲密距离。徐静的半侧脸一清二楚，能够看出拍摄者的目标是谁。

对话的声音清晰地传出——

“小静，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张东升离婚啊，我快等不及了。”

“唉，你也知道我爸妈最近出了事，他也帮着忙前忙后的，再等等吧。”

“也行，我等你。这样，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了，要是让他看见就不好了，你快走吧。”

“……”叶军沉默着又看了一遍，手里的相机其实更应该被称为摄影机，是专门拍摄视频用的市面上的最新款，孔之晓为了这个视频特意去买摄影机吗？

孔之晓：“哦，对了，这是学校的，我是光影社社长，所以大部分时间是我拿着。”

叶军暂且接受了这个解释，因为假如是谎言也是一个自己事后找叶驰敏问问就能揭穿的粗陋谎言，孔之晓实在没必要在这上面撒谎。

不同的摄影机的拍摄界面和像素都不同，叶军下意识将眼前的视频和匿名举报的视频做对比，叫来鉴证科的人，“不介意我检验一下视频的真伪吧，这是必要的流程。”

孔之晓颔首，“没问题。”

摄影机被拿走后，叶军正色道：“孔同学，你应该清楚凭这份证据不可能免去张东升的死罪。”

“张老师平时很照顾我，我只想让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浮出水面，让社会知道张老师不是唯一错的、亦不是先错的人。”孔之晓语调冷淡，忽而露出一个形式化的笑容，“毕竟就算是死刑犯，也有提出民事诉讼的权利，对吧？”

叶军心里一凛，他回忆整场谈话，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谈话内容推到了这个局面。

表面上占据主动权的是他，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带入了孔之晓的思路与道德观中，注定松口说出了这句话：“提出诉讼和委托律师都要张东升自己亲自签字。”

孔之晓仿佛早早等待着，谦恭地回答道：“所以，我想申请和张老师会面。”

叶军搬出万能对孩子利器：“你父母同意吗？”

孔之晓微微一笑，打开手机调到信息页面，毫无压力地向着叶军展示短信内容。

“他一开始说一个半小时后到，现在应该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孔之晓弯起浅褐色的眼睛，“抱歉要麻烦您了，叶警官。”

叶军深吸一口气，“既然你准备得这么充分，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朱朝阳警惕地看着他，叶军见状无奈极了，他一个人为人民服务的人民警察，现在倒像为难小孩子的反派。

“孔之晓，你说你是‘听说张东升家里出了事’，且不说张东升会不会把家里出事的消息大肆宣扬出去，又怎么会告诉你一个小孩子。”

“您问这个？他当然没告诉我。”

孔之晓的答案出乎了叶军的意料，少年耸耸肩道：“但是请假和请其他老师代班都需要理由，而我是其他老师眼中最优秀并且张老师最欣赏的学生。所以他们在我问起时告诉我这些让我别担心，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未拉的窗帘漏过几缕金阳，尽数撒落在孔之晓的眉眼，能如此轻描淡写又理所应当地说出自己为“最优秀”的，在他们这沿海小城里也就只有他了。

好孩子的特权吗……

叶军看着自己记下的笔录。

可是，万一好孩子其实并不是好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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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晨大律师匆匆赶到市局门口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整理西装和领带，就被叶军投以了痛心疾首的目光。

孔晨：“？”

孔律师职业素质良好，很快收拾好心情与叶军握手，微笑道：“你好，叶警官。”

他的面容十分年轻，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无框眼镜夹在高挺的鼻梁上，黑色的眼珠染着浅薄的笑意，标准的社会精英。

“你好。”见到孔晨的第一刻，叶军就知道孔之晓那形式化的微笑是从哪里学的了，气质这种东西浑然天成，迸发自骨子里。不同的是孔晨温文尔雅为实，孔之晓谦和无害为虚。

叶军尽量委婉地说道：“孔律师，您家孩子非常敏锐啊。”

孔晨听明白了他的潜台词，不在意地笑笑，“对，他从小就比较会观察。警官你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接触到的各种刑事案件也不比你们少多少，之晓常常跟着我开庭，对这类事比较有社会责任感。”

好一个社会责任感！叶军嘴角微抽。

他们走进前门，就看到孔之晓、朱朝阳和叶驰敏三个半大的孩子正围在桌子边剥荔枝，一人搬了个小板凳坐着，看到他们走近朱朝阳还邀请道：“孔叔叔，叶叔叔，一起来吃吧。”

于是两位大人也搬了椅子坐过来，就这么边吃荔枝边商定了一会儿和张东升进行会面的系列事情。

叶驰敏这才真正弄懂最近叶军和市局在忙什么，她惊得停下剥荔枝的动作，“你们的老师也太狠毒了吧！但是他的老婆出轨在先，导致这个结果的根本原因是她本人。”

“你们的老师只是……太爱她了。”

孔之晓看着陷入纠结的女生，温和劝解道：“要么拥有，要么毁灭，这样极端的爱是扭曲而病态的。为一个背叛自己的人毁了自己，不值得。”

朱朝阳莫名感到堵塞，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开口：“我如果有喜欢的人，也一定想占有他的全部。”

看见包括孔之晓在内的所有人惊讶地望来，朱朝阳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窘迫地语无伦次：“等等，我不是……”

虽然几个初中生在一群大人面前讨论情情爱爱的情景十分奇特，孔之晓歪头一笑，仍旧肯定了他的说法，“好像是这样没有错。”

并且少年认真回复道：“但要记得不能忘记自我，不能过分谦卑。”

既要尽全力抓紧，又要尽量在分离时保全自己全身而退。

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形，先丢自尊者输。

求作收！拜托大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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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026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