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月前左右,我负责的病房中:
『黑犬先生,本人想知道为何你的病历表上写着「晚上在公园树林中偷窥情侣被发现,被几个发怒的男性围起来后凭一人之力把所有男性揍到昏迷,结果忽然泪流满面的从垃圾桶里翻出一条绳子,欲在公园的树上上吊,最后被躲起来的女性叫来的警察救下送医。」?』
我看着那份莫名其妙多出事发经过的病历表,再看向盘腿坐在病床上、除了脖子有轻微红痕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事情、脸上留着疤的男人,心中有股想把他扔出窗外的冲动。
喔对了,他的血液酒精浓度检测结果是0.35,送医到现在也才一个小时,这货怎么还醒着?
听说被他打伤的男性正在其他病房昏迷不醒,偏偏这位塞到我这里。是嫌我平常处理那些让人头大的病人不够烦要多塞几个给我就对了?正常的病人不好吗我不介意阿,能不能有个病人的病历表是不需要我填精神状况字段的?就一个!
『......医生,你觉得我看上去几岁了?』明明没有受伤,但黑犬的表情就像是得知自己癌症末期同时父母出车祸不治身亡的人,失去人生意义,语调毫无起伏的问我。
『黑犬先生,本人希望你还记得你的病历表上填着35岁。』我理智的陈述事实。
『对,可是我看上去几岁?』他突然激动起来,双眼布满血丝,左脸贯穿眼睛的疤痕变得格外狰狞,活脱脱一副□□老大的样子。
『......黑犬先生,本人并不负责心理诊治,是否需要帮你挂号隔壁的精神科?』意识到话题正要往一个我不想了解的方向发展,我果决的拒绝正面回答。
然而这并没有甚么卵用,黑犬陷入自己的世界中,无法抑制的开始吐露委屈的心声。
『50岁!灰发是天生的没有办法,但是从以前开始,我长的样子看上去就是比同龄人大上十几岁!求学的时候被人嘲笑已经留级20年、至今为止向女性告白被拒绝了651次,理由不是我是个好人就是我长得像她爸爸或是爷爷,唯一一次成功交往也因为多次被人误会为不伦恋不了了之。甚至连我现在工作的部下都喜欢喊我老爷子!我这个人的人生就是上帝做出来的残次品而已啊!为什么我要被生出来啊?那些说成熟的男性更有魅力的人都是骗子!』
说着说着,黑犬模仿网络梗图[因为根本没有人爱我],缩到病床底下痛哭流涕。
『黑犬先生,成熟的男性更有魅力必须是以那个人长得很帅为基础的。』总不会有人对自己老爹发花痴吧?某方面来说那是变态。
『嘤嘤嘤嘤嘤......』黑犬继续缩在病床底下哭泣。
我烦躁的叹气,蹲下身子,为了不让明天的新闻出现[震惊!年过半百老人为何血泣医院?]或者是[医院虐待?老人竟躺在病床底下!]之类让人想吐血的标题,我开口安慰。
『黑犬先生,往好处想,反正你都三十五岁了,已经成为魔法师五年了(注:日本有种说法三十岁还是处男的单身狗会成为魔法师。),不如就把成为圣魔导士当作梦想继续活下去好了。』
『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感受!像医生这种人很受欢迎吧?每天都会收到护士小姐的巧克力和告白信吧?你不会理解想象个正常人一样谈恋爱,但耸立在眼前却是残酷绝望高强的人的心情的。』
事实上,我不只收到护士小姐姐给的,还TMD会收到同性恋男护士给的。
我面无表情地掐灭心中燃烧的暴虐之气,平静的回答:『本人并没有谈过恋爱。』
『......咦?』
『本人有类似的困扰......但本人确实不理解黑犬先生的绝望,因为本人早已失去挣扎的**。』当全世界都会认错我的性别,甚至作者都会恶意的使用男性代名词来称呼我时,挣扎超没意义的。
『本人心中剩下的,顶多就是愤怒而已。如果黑田先生认为自己是上帝的残次品,并还会为此愤怒,那便以残次品的身分去反抗上帝,如果这样能让你的心情好点的话。』
嗯,老实说我一直在计划着哪天给天杀的作者一些小小的教训呢,呵呵。
语毕,我站起来,拿起床边病历表在精神状态区写下:[该病患有心理创伤且具备一定攻击性(精神上和物理上皆具),若是爆发建议以中二病患角度去沟通,沟通失败就对着他说:「可是没有人爱你。」可使其暂时丧失行动能力。]
病床底下沉默了一会儿,黑犬忽然钻出来,他整了整衣服,郑重的对我鞠躬,喊道:『医生,我理解了!』
『......啊?』等会儿你理解了啥?我刚刚有说甚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吗?
『原来如此,残次品也有残次品活出自我的方法,我知道接下来该做甚么了,医生。』他认真的说。
不,你什么都没懂,你只是喝醉了而已。
这个时候,病房的门打开了,护士长领了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进来,有几个可以隐约看见皮肤上的刺青。
『不好意思打扰了!』走在最前面的人微微鞠躬大喊,然后快步走上前『老爷子,我们找您好久了!您怎么能一声不响地离开晚宴,还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别叫我老爷子!!』此时黑犬的脸上还挂着泪珠,那模样有点像被家属抛弃的可怜失智老人。
『但是您又不让人喊老大......』黑犬的部下无奈想要搀扶还穿着病号服的他。
『就不能别带个[老]字嘛!还有我现在除了心理创伤以外其他都好得很。』他拨开部下的手,特别玻璃心的问。
『但是刚才护士说您喝醉了,还有武藤大哥没找着您现在可能都急的要哭出来了,要是我们没有安全得把您带回去,恐怕会把我们做成绞肉喂狗。』部下回避了关于称谓的问题,劝解道。
『......唔!反正不用扶我!』
黑犬就这样在几个部下环绕之下半推半就的步出病房,走前其中一个人还挺有礼貌的向我鞠躬关门。
结果还真是□□老大啊?我目送他们离开黯然的想。
话说回来刚刚他到底领悟了啥?
阿,不重要啦,反正他酒醒后应该就会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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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事发经过大概就是这样了。」我结束回忆,面无表情的对呆滞的众人说。
「「结果是因为你嘛!?」」万事屋与真选组表情黯然,异口同声地吶喊着。
「本人听不懂各位的意思。」我撇过头,决定回避任何责任追究问题。
「少装傻了!追根究柢你就是这一系列事件的源头啊!是你建立了这群邪教徒信仰的基石,还有给我对你刚刚对银桑的污辱道歉啊浑蛋﹗」被神乐打了下头后从自卑模式切回来的卷毛脸孔扭曲的朝我大吼,不过他的话被我直接忽略。
「是的,从那天以后,医生的话语我时时刻刻铭记在心里,回去后我开始瞒着部下私底下号召与我有着同样痛苦的人们,集结成一个有能力改变这个不平等世界的军团。就在今天,这个愿望即将踏出重大一步,我很想与医生分享我的快乐,但是──」黑犬表情严肃地说,说到一半话锋一转,他看向我旁边的白鸟,像是个被欺骗感情的可怜人一样痛苦的喊:「但是医生你欺骗了我!跟老子一样什么的只不过是敷衍我的漂亮话而已!果然长得帅气漂亮的人都是骗子!」
长的帅而不是长得漂亮真TM抱歉喔。
黑犬的痛苦完全无法传达到我这里,又或者说就算传达到了也会像扔在狗屎上的一元硬币,实在提不起让人捡起来的**。
「哎呀哎呀,这位老先生似乎误会了呢。」白鸟站起来悄悄对我说道,明明是满紧张的对立场面,她的表现却如同刚刚一般,看戏看得很开心。不得不说她逐渐暴露温柔外表之下的真面目后,在不正经方面越来越朝那群笨蛋靠拢了,尤其是在笑容的变化上特别明显。
如果之前的笑容是温柔但将人拒之门外,那她现在的笑法就是笑得像个两百斤的死屁孩,让人特别想抽她的头。
「谁老了!我才35岁!!!」照理讲白鸟讲得很小声,有段距离的黑犬是听不到的,但他还是很激动的大吼「背叛着都去死吧!随着那**的世界一起被毁灭吧!」
随着他大手一挥,身后的邪教徒通通动了起来,他们纷纷从怀中掏出枪械和刀具,对着在场种人摆出杀气腾腾攻击姿态,二话不说冲了上来。
「喂!纠斗嘛待!明明背叛你的只有医生而已,为什么要把我们扯进去啊?我们只是路过这里,跟你们是一个组织的人啊!」银时见势头不对,抽抽嘴角后退两步。
「你呀个死鱼眼还没清醒是不是,现在还想着要当邪教徒啊?」没有剑但土方有着从路人手上夺过的枪械,虽然已经没了子弹,但还是可以当作钝器使用,刚刚也从山崎身上拿到解开手铐的芯片,手已经活动自如。他边打退挥过来的刀,一脚踹开阿阿乱叫的邪教徒,对说出倒戈宣言的银时吐槽。
「少啰嗦啦你个青光眼!」银时躲开了一个直冲上来的人,反手抓住他往正想开枪的邪教徒那扔过去,表情狰狞的怒吼:「银桑我现在可是既没武器、下半身痛得要命、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须要向那个混障医生讨回终身的□□的保障阿喂!谁有空处理这些处男的玻璃心啊!」
随着银时的怒吼为开端,所有人冲了出去。神乐率先抓住两个人的衣领使他们头部相撞、山崎绕到一个人后头拿麻醉枪射击他的颈部、长谷川跟一个邪教徒抢他手上的武器、近藤他......他不知何时脱了黑袍,浑身被打上马赛克,追着两个邪教徒跑,还一脸严肃对那两个邪教徒喊话,希望他们可以重新做人。
谁TM可以来教这只猩猩怎么做人??
值得庆幸的是我很快就没有精力注意猩猩的动向,由于他们主要的仇恨值在我身上,好几个邪教徒围着我,杀气腾腾。
「医生,小心!」
我身子快速向前倾,后背传来刀子划过的声响,接着是一声男性的惨叫。我微微偏头,见到白鸟很干脆的脱下高跟鞋当作投掷武器击中我身后那人的头部,同时偏头对我微笑。
「白鸟医生保护好自己就行,现在的场面本人还能应付,比起一个晚上赶好几场手术轻松多了。」我又侧身回避挥来的刀锋,然后按住另外一人的后脑勺用膝盖击中这个倒霉蛋的额头,接着拖着他使劲扫倒挥刀子的家伙。
「医生对人这么温柔可不行,这不是会让女孩子更怦然心动吗?──呃?」白鸟让人头疼的俏皮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人从背后抓住手腕。
黑犬不知何时来到这一边,他捉住白鸟的手腕,并迅速将枪抵在白鸟的太阳穴上。
「通通不许动!不然她的脑仁会怎样老子可不敢保证!」他大吼。
「啧,大叔你这样子很不优喔,一个大老爷们却挟持弱小无助的女孩子,太不绅士了吧?」银时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停下了殴打邪教徒的动作。
我与其他人也依序停下,还没有被击倒的邪教徒将我们为成一个圈。
「我才不老!」黑犬非常敏感的喊,然后他吸一口气,冷笑两声说道「跟弱小无助有甚么关系?他们这些人生胜利组都是生态链上的强势者,这世界上所有情侣都有罪。受到福音的帮助后我更加确认了这一点,我们必须对他们施加惩罚!」
「没救啦,这个人长期处在泛爱神的影响下,被洗脑的彻底。」山崎小声说道。
而银时听着黑犬的说词,非常不耐烦地挖起鼻孔。
「我说老头子(黑犬:我才35岁!!),你说的惩罚不会是让情侣像现在这样进行大混战版的分手擂台吧?这个想法也太蠢了吧?」
「你说什──」
「你难道不知道情侣这种生物经历的灾难越多,越容易像嚼烂的口香糖一样黏在一起吗?那些会因为危难而拆开的不过就是最初级的小兵罢了,终极大BOSS才不会吃你这一套呢,而且还会因为你无聊的惩罚游戏进化成被虐狂,然后散发出更浓稠的贺尔蒙而已。」
银时将手指上的鼻屎挑掉,然后用沾过鼻屎的手搔搔杂乱的头发,垂着眼皮继续说:「能够击败贺尔蒙大BOSS才不是你们自以为是的妨碍,而是时间之神的洗礼阿。让他们在无聊的日子中日复一日的面对面相处,双方讨人厌的缺点就会被无限放大。直到有天曾经帅气又温柔体贴的男友变成有着啤酒肚的秃头大叔,工作回家后喜欢把臭袜子随地乱扔;漂亮善解人意又爱撒娇的女友,变成成天只会在耳边碎碎念稍有不满就会动手打人,而且身材往横向发展的母老虎。对现充的复仇已经在无形中完成了,他们会自掘名为婚姻坟墓,然后下半辈子不停在[我当初怎么会爱上这种人?]的后悔中度过喔。」
听完银时讲的话,黑犬沉默三秒,然后耻笑一声。
「所以呢?你不会以为跟我说这些我就会动摇吧?在让他们体会到我的愤怒前其他事情怎样都好,首先就从让你后悔开始,医生!!」
「黑犬先生,现在这就是你的复仇吗?」在黑犬做出更进一步糟糕的事情前,我开口。
「不然呢?医生你害怕了吗?现在只是刚开始而已,你还没感受到我所受过的痛苦的千分之一!」他理所当然地说。
「真可惜呢,本人并不害怕,黑犬先生现在的复仇,比起本人预想过的来说,实在是太过让人失望了些。」边说,我边摆出除了面无表情外最常对病人摆出的表情──嫌气。
「什么!?」黑犬的表情恍惚了下。
「真正能让情侣痛苦的是毫无意外与新鲜感的生活,让他们在无聊的日子中日复一日的面对面相处,双方讨人厌的缺点就会被无限放大。同时还会有现实中的压力,房贷的压力、吵死人的小孩、失去的青春......等到他们满脸皱纹,对现充的复仇已经在无形中完成了,他们会自掘名为婚姻坟墓,然后下半辈子不停在[我当初怎么会爱上这种人?]的后悔中度过喔。」
「等等,虽然有些不太一样,但你这不就只是把银桑说过的话换句话说而已吗?是有什么用喔你是复读机吗?」银时越听越不对劲,听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出声吐槽。
「什么?不.....是这样子吗?」结果,黑犬在我说完后看起来备受打击。
「动摇啦!非常明显的动摇了!!凭什么阿明明完全就是照抄我的说法而已!就因为医生说的时候没有挖鼻屎吗???」
银时满脸青筋的怒吼,边吼还边夺过邪教徒手中的刀往黑犬握住枪的手砸。
在他动作的时候,众人纷纷对离最近的邪教徒攻击,一下子场面又骚动起来。
白鸟在枪离开太阳穴那一刻一只脚用力踩在黑犬脚上,黑犬闷哼一声,捉住白鸟的手却没有放开。
枪虽然被打掉,他却迅速拔出挂在腰侧的刀,作势往白鸟的脸刺去。
「碰!!」
在刀尖离白鸟的眼睛还剩三公分距离的时候,一支大槌重重的砸在黑犬脑壳上。
「喔啦喔啦,这不是跟在医生身边的母猪吗?这才一下子就换了主人了?跟着这种臭老头完多没劲阿,跟着我的话我保证把妳训练成百分百抖M母猪喔。」
随着黑犬头壳喷血倒下,出现在白鸟眼前的是栗发红眼、脸上不知谁画的大便涂鸦还没被擦掉的冲田总悟。
他把沾着血、不知哪里捡的槌子扛在肩上,用像是在聊今天天气的语气打招呼。
土方解决完身边最后一个的人,朝总悟看了眼,嗤了声说「归队的太慢了,S臭小鬼!」
「没办法,谁让副队长妄图谋杀无辜的下属呢,回去以后绝对得向上级投诉,这种危险的人必须要赶紧辞退掉才行。」他的脸上沾了几滴血,露出微笑响应。
请把你自己和那边那个还在马赛克状态的人一起辞退掉,拜托了。
我看着他们,觉得江户的未来一片黑暗。
这礼拜还是努力挤出一章了喔,快夸奖我!(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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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