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不过气,好闷,像是肺被挤压了一样。
『唦──』
『黎明大人,你知道太阳长什么样子吗?』
『请不要称呼我为大人,我不是祭祀。』
『但是,你已经被夜止大人赐名了啊?不可以回避问题啦!』
『我不知道。』
『唉唉?祭祀大人们作为神的使者,应该知道天国的事物长什么样子不是吗?别卖关子嘛~告诉我嘛~』
『......作为神选者,你明天就可以亲眼见证了。』
『我想先知道嘛,跟我描述一下啦,虽然听夜止大人说过,但那不一样......』
『......吶,黎明大人,我可以不当神选者吗?』
『......』
『我知道这样说很任性,但我不想去天国,我不想离开生养者还有朋友们.....』
『唦唦──』
『吶,拜托你,你有办法的对吧?我不想──』
『唦唦唦──』
噪音盖过了嘶喊,刺目的白光撕裂了回忆中的景色。
我的瞳孔紧缩,回过神重新聚焦时眼前是石冢错愕的大脸,目测距离我只有20~30公分,他正一手掀开我的左眼皮一手拿小手电筒照我的眼珠。
「滴......滴.....」心电图滴滴声在耳旁响起,熟悉的酒精消毒水味驱散了赌塞鼻孔的香水味。
我的大脑花了几秒重新启动,回忆起自己最后有意识的时间是在吉原打boss战,一干百华成员在月咏的率领下前来救场的时候,已经被打到肋骨断掉的我顿时撒手不想干了直接晕过去。
再然后,我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正搭在石冢的脖子上,这似乎是他为什么摆出这种表情的原因。
「发常抱歉,石冢前辈。」我忍住深呼吸的冲动,哑着嗓子、动作迟缓地收回手。
这次不是作者打错字,我现在感觉下半张脸到大腿都微微发麻,打完麻醉的症状让我话都说不利索。
阿阿,感知开始正常运作后我的左腔痛爆了,每个动作都在对我的伤口做二次伤害阿阿阿──
「七根肋骨断裂、血胸、呼吸衰竭跟其他我懒得讲的并发症,你真的很棒,我可不配当你前辈,黎明医生。」
石冢收抿表情冷哼一声,他撇了眼心电图的位置,随后收起手电筒伸手按了下我左腔上半部,看这模样我已经经历过肋骨复位手术,他在确认我刚刚突如其来的大动作后固定用钢板没有跑位──阿淦淦淦好痛阿嘶!!
「现在感觉如何?」石冢拿起床尾的病历表问,对于我控诉的眼神不闻不问。
「痛到想哭。」确认现在我们处在我诊所中特地隔出来的单人病房,我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感受,末了还试图从自己词汇量少得可怜的礼貌辞库中,翻找一些当前情境适用的语句出来「非常感谢,前辈居然特地过来......」
白鸟外科手术做的比较少,应该是不放心才找石冢来帮忙的,要知道石
冢也是急诊室常驻人员之一,这一趟会害他老人家少一天年假我就感觉异常愧疚。
「我不是山口,别跟我废话,你想要伤口破裂吗?」石冢冷酷无情的打断我。
我错了,礼貌什么的石冢根本不在乎,他只想呛我,跟我呛卷毛的状态一个样。
难得想要展现一位乖巧后辈形象的我再一次乖乖闭上嘴。
「会痛是正常的,我现在麻醉剂用量只有平常的四分之三,以后想逞凶斗狠之前最好先过过脑子......8~12的肋骨处会不会痛?」
「不会。」
喔,这招我是没有意见啦,我以前对卷毛他们类似的情况也只用二分之一的量......对,我承认,基于某种报复心态,还可以顺便干一点麻醉剂据为己有,对此我没有丝毫愧疚。
也正因如此,我对于现在石冢冷血的问诊态度没有任何意见,虽然我以为作为曾经一同在急诊室奋战的同事我们至少......算了没事,他肯用四分之三的麻醉用量,我该知足了。
「今天几号?」因为不舒服,问问题时我连敬语都不用了。
「26号晚上八点,你昏迷了两天又六个小时,期间做了两场手术,没有发烧,如果这几天疼痛有加剧趋势我会再回诊......你没有做什么黑市交易对吧?」
石冢说到一半皱着眉头提出质疑,基于诊所里某些正常来讲只有大医院能够负担的设备、再加上我身上的伤势是跟某地下城城主干架搞出来的,他的质疑合情合理。
「没有......那种事情很麻烦。」恩,我最多有被迫协助师兄在黑市交易后逃离追杀的经历而已,个人认为在其他人衬托下,我仍然是一位守序善良的好公民。
「......还有你腰部的旧伤,我有上止痛药。」
「......好的,感激不尽。」
回答石冢的时候我双目放空,突然注意到诊间天花板某一块板子边边似乎有条特别大的缝隙,跟其他边角的缝比起来大概宽了一两公分......
我瞇起眼,总感觉隔着那条缝我看见了不该出现在屋顶的东西。
「石冢前辈,其他人状况如何?」
「你那群"常客"状况好的很,详细去问白鸟,不是我经手的。」
他说完后注意到我的眼神,顺着我的视线望向天花板。
然后,我听见天花板上传出如下窃窃私语声:
「注意到啦!他们都往这边看了!」
「不对,他们只是在看房间里的蚊子而已啦,夏天的夜晚蚊子真的很烦人吶。」
「诊疗室哪里来的蚊子?还有现在是冬天!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啊!」
「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在看红白大对抗阿鲁。」
「不不不,以他们的性格,要看也只会是无聊的法医科普节目而已。」
「哪里来的电视??不要再幻想根本不会出现在里面的东西了喂!」
「也是,医生哪舍得给病人安装电视。」
「对吧对──不对说了那不是重点啊!」
呀,我最近看的真人秀类电视节目只有明侦。
「我最近看的只有新福尔摩斯。」
思维发散到一半,我突然听见石冢低声咕哝,害得我呼吸一个不顺,又扯到伤口差点痛得喷口水。
喀嚓。
碰!!
同时,天花板传出非常不妙的脆响,下一秒以缝隙为中心破开一个大洞,三个人影掉落下来,四肢交迭在病床旁边的地板上成坨状瘫着。
「「......」」
我与石冢眼神死寂的看着万事屋三人,他们瞬间爬起来跪坐在地板上。
「五秒内老实交代你们趴屋顶的理由。」我保持只扭头不动躯干的姿势,斜眼望着头上还绑着绷带的卷毛哑声问道。
「你两天没醒,神乐怀疑你被改造成科学怪人了,我拦不住只好带她来确认情况。」卷毛垂着死鱼眼迅速说道。
「明明是银──噗。」神乐刚要反驳,瞬间被卷毛手拿昆布堵住嘴巴。
「我之前没开放探病......诊金和手术费白鸟已经给了,既然确认你没问题我就先走了。」
石冢朝我解释了句,也不管跪坐的几人径自推门而出,留下我继续用死寂的眼神望着卷毛他们仨跟他们头顶的大洞。
「阿阿,既然医生醒了,那我去喊白鸟医生她们过来!」
「我我我也去阿鲁!」
大概是承受不了我带给他们的精神压力,眼镜跟神乐突然展现出远超平时的默契与反应力,几乎是同时站起来逃离单人诊间。
「银桑也──」
「坂田先生,话还没说完吧?」
由于卷毛是我主要盯着的对象,他慢了半拍才起来,被我冷声喊住,喊完后我还故意咳了两声──淦,咳嗽的动作又扯到伤口了好痛。
眼见门已经被眼镜他们无情关上,卷毛顿时露出小学生被逼着秀出不及格考卷给父母看的抗拒表情,站在原地抽着嘴角极其心虚的对我喊:
「等下等下,银桑也只是难得想来关心你一下耶!干嘛露出一副老爸抓到儿子偷拿他高尔夫球杆打棒球的表情啊?那个老头连人偷听墙角也不让,谁晓得你一个邪恶生物会真的昏迷好几天不醒啊?正常情况一定会联想到你暗地里被手术改造成魔鬼筋肉人、还是乱喝血变成能无限再生的鬼之类的啊!」
那是哪门子的正常情况?我是被陨石砸中了还是被人大卸八块了才会需要面临上述情况??
「这种从天而降的关心方式本人承受不起。」要是你们刚刚位置烂一点砸在哪个仪器还是直接砸在我身上,我直接让你们卖肾抵债!
「会帮你补啦!保证补到福尔摩斯都不会发现这里曾经有个洞啦!」
卷毛搔着他杂乱的头毛,心态崩溃地喊完见我没有要回话的意思,他眼神飘向一旁,隔了几秒后口音含混不清的低声问「......所以,手术还好吧?你应该没有被切【哔】之类的吧?」
「坂田先生,要不是本人现在不能有太大动作,你会被本人绑在手术台上做结扎手术......日轮小姐他们如何了?」因为平时互呛习惯,外加我现在真的连深呼吸都会痛,我极其平静的威胁完,便将话题拉回正事上。
「阿,凤仙死了,她们现在以日轮为首重组白华,把吉原改造成平常的街道,那些风俗店改成了泰国按摩店、有各式play的夜总会和成人玩具用品店,晴太现在应该在玩具店里帮他老妈看店。」卷毛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抠着鼻孔说。
平、常......也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真的非常平常阿。
「对了,有只中二病兔子让我转告你,你已经在他的美食菜单上了。」卷毛继续抠着鼻孔说。
「本人只是名医生,再怎么说也是你上菜单才对。」
「阿,银桑是压轴的饭后甜点,你是可有可无的主菜。」
反了,我知道你拿饭后甜点当主菜但还是反了。
「随便,本人不在乎。」
我闭上眼,平缓地吁了口气。
「医生~」这个时候,诊间的门终于打开了,白鸟探头进来,笑容满面地喊。
「呦西,慰问品银桑就放在这里,你别睡到最后被天国的爷爷载去三途川泛舟了,我要赶紧去看红白大对抗了。」卷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夜总会折价卷放在我床上,趁白鸟进来的时候溜出诊间。
「明天天花板还没补好,本人就会启用B计划。」我对着卷毛的背影冷飕飕说了句,看见他脚步一个踉跄才心情转好望向白鸟。
「哎呀哎呀~医生跟坂田先生感情真好~」白鸟双手环胸神情愉悦地感叹着。
「什么事?」我本能地忽略白鸟的感叹直接问。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白鸟笑容淡了些,轻声说「我原本只是想介绍医生给日轮她们而已......结果还没回过神,你们直接把太阳带到了吉原。」
她坐下来,眼神飘向窗外。
「我的母亲本来是位吉原的游女,她很漂亮、很温柔......也很脆弱。」过了好一会儿,她喃喃说着。
「当她被那个人赎身时,应该觉得很幸福吧?......可是那个人终究不是良人,他喜欢赌博,对他来说母亲也只是炫耀用的玩具,买下母亲也只是跟人打赌的举动而已。」
「因为是自己买来的所以怎么对待都没差......不仅是那个人,连母亲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母亲每次被虐待都不会反抗。」
「但是我不甘心,也不能理解母亲隐忍的心情,每次母亲或者我被打总会还手,尽管下场都是被打得更惨,那怕母亲总是告诉我忍一忍就过去了,我也不懂得放弃......我那个时候,甚至一度痛恨起自己母亲。」
「有一次我被打的太惨差点死掉,还是一个老大夫无偿救活的,那个人说给"赔钱货"付钱他还不如把钱扔河里,那个时候我才十三岁吧。」
「再后来,那个人要把我卖去吉原,是日轮辗转拦下来的,我还记得那时候她说"有我这种眼睛的人,绝对当不成游女"......呵呵,你还记得对吧医生?我年轻时候混过□□,那个人也是发现打不过我才想把我卖掉的。」
「但......当我以为自己成功战胜那个人,战胜了一直以来困住我们的牢笼,终于可以跟母亲过上好日子,回去跟母亲报喜时,母亲却说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
「......」
「......现在想想,那句话的意思其实是不想当我的累赘,但我却真的抛下她了,没过多久她死了。」
「从那以后我很喜欢往吉原跑,因为那里有日轮在,有那个身在笼子里灵魂依然闪耀的女人在,我是在那里学会温柔和坚强的意义的,很讽刺对吧?」
「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们,你们给她......给她们带来了真正的光明。」
说的时候,白鸟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故事里的主角跟她毫无关系一样。
「......要谢谢的话,去买份豪华龙虾火锅当晚餐吧。」我斜眼撇向门缝处杵着的黑色靴子,最后淡然说道。
「嗯!」白鸟对我露出灿烂的笑容。
2月要到了,水晶大大的全职猎人坑就要开了,豪兴奋啊!(搓手手.JPG
喔對,老福特開了插圖合集了,裡面現在只有113的插圖,恩對,113有插圖,寫完之後才畫的所以想看請去老福特尋寶喔(被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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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