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超人］生命的呼唤 第2章 信时琴

男子视力再度恢复时，目光与一双灿金的眼睛相对了。

“什么人？！”

他条件反射地大叫一声翻身坐起，拉开与那人的距离，将其样貌收入眼底。

还好，不是又一个基诺斯博士，而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姑娘，她像是被吓了一跳，同样坐到了地上，衣服染上一片污泥。

——污泥？

男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菜园里，身前有一堆明显是被他压倒的菜苗。

“闯进我家的是你吧！”年轻姑娘颤声询问。“我才该问，你是谁？”她扶着地面蹲起身子，警惕的眼神从男子的脸上向下飘去。

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还有一部分没有恢复完毕，正在以人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的脏器和皮肉。而后，他注意到了一件某种程度上更加尴尬的事情——之前从基诺斯博士那儿弄来的工作服已经在逃离研究所的过程中被毁掉了，自己现在正以全/裸的状态待在这个姑娘面前。

“……很抱歉，我会解释的。”他决定先让自己能跟姑娘正常地面对面谈话再说。“请相信我没有恶意，请问你有没有可以借给我穿的……衣物？”

姑娘似乎也已经注意到了场面的尴尬，她二话不说就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扔了过来，男子比划了一下大小，只能先把它系在腰上。

“屋子里可能会有更适合你的。”姑娘皱着眉头看了他半晌，忽地站起身，示意他跟上。“先进屋来吧。”

姑娘转过身带路，男子更仔细地看了看这里的环境——菜园处于一幢别墅的后面，而菜园后面连着一条河流，这处住宅被树林包围了，天色很暗，他看不清更远处的东西。姑娘没有直接从后门进屋，而是绕到正门，从鞋柜里翻出一双薄薄的一次性拖鞋递给他。

“多谢。”男子探头看了一眼门牌上唯一一个名字。“信时小姐。”

“不客气。”姑娘含混地答了一句，继续往里屋走去。

——从住宅内部来看，的确是普通人家。不过一个年轻姑娘独自住在树林中也是件可疑的事，她也有是基诺斯博士同伙的可能。

男子暗自提高了警惕，以防姑娘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联系些什么人，不过直到来到一间客房，她都没有什么可疑动作。

“还好你只比我父亲矮一点，不过我这儿只有这些了。”姑娘从空荡荡的衣柜角落里捡起一件夹克衫和一套睡衣，递给男子。“你身上全是泥，那边有浴室，去冲一下。”

——要是这样的话她就离开我的视野了……话说回来就这么让陌生人进自己家的浴室，未免太随便了吧？她是不是想趁机去做点什么？

虽然心里暗叫不妙，但男子并没有表示异议，而是乖乖走进了浴室，然后贴在门缝上聆听外面的声音。

——没有杂音。她没有离开隔壁房间。不过不能排除这个房间里有通讯设备的可能……

正当男子这么想着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后门被敲了两下。

“还在吗？”姑娘的声音从门缝传进来。

“……在！”男子忙退后几步，谨慎地应了一声。

“你在里面做什么！”姑娘出人意料地一把推开了门，气势汹汹地逼问：“进去足足五分钟却没有开水龙头或者淋浴的声音！你是不是想偷什么东西然后直接跑掉！”

“咦……咦？”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警戒姑娘的同时，也在被她所警戒着。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他们可能一时半会儿沟通不明白。他叹了口气，拉过梳妆镜前的凳子推给姑娘，点头道：“请坐，我想我们有必要对彼此坦诚一点。首先，我需要告诉你，我说自己没有恶意是实话，不过，我很难信任你，所以我需要你先为我解释一下你的身份，以及这是哪里。”

“明明你才是闯入者……”姑娘忿忿不平地咕哝了一句，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坐下了，看上去很乐意地介绍起来：“你既然在这儿，至少知道这是B市北边的山区吧？我也说不清具体位置，总之我觉得挺深的。你已经在门牌上看到我的名字了吧？这片山区在我父亲的地产范围内，他修建了这处居所，虽然他让我住在这种渺无人烟的地方，但我会通过电视录像修习学业……所以智商和常识方面我都没问题！”

“山区啊……”说的也是，违法的生物实验不可能在太靠近人群的地方施行，躲进山里慢慢研究很合适。男子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认为安全的信息说了出来：“我算是个被拐卖的人口吧……我刚刚从被关押的地方逃出来，所以我才会怀疑住在附近的你是犯人的同伴。”

“结果还不是没把身份说出来！”名叫信时琴的姑娘气得捶了一下大腿。“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以及你以前是否是良民啊！”

“抱歉。”男子微微低下头，错开与她相交的视线。“这些我自己也已经不清楚了。”

“就算被拐卖得再久……这种重要的事怎么可能会忘记？”信时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挥起胳膊像是想抓住什么，却又突然在空中停滞了，顿了片刻后，她收手按住眉心，深呼一口气。

“……好，我明白了。”她紧闭双眼，皱着眉头说。“过段时间我会托人帮你报警的，但如果你嫌弃这里，可以自行离开森林。沿着父亲的车辙，找下山的路还是很容易的。”

尽管不明白为什么报警要过段时间，但男子决定不发表反对言论，先观察看看再说。信时琴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房间，将他留在了客房里，正方便了他四处探查。

——房间有一定积灰，衣服的折痕也很难抹平，这里很久没人住过了。家具很精致，大概很贵。信时家蛮富有的吧？刚刚从大门走到这里，除了客厅、餐厅与厨卫以外，还有四间关着门的房间，其中应该有一间是信时琴的卧室，另外三间是做什么的呢？

男子不知不觉间踱到了客房的窗前，从这儿可以看到后院的菜园。被他破坏的是左前方向的一角，那儿紧挨着河，篱笆被什么动物扯坏了一样栽歪着。

——看样子研究所在山上更高的地方，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吧……爆炸可能损伤了我的脑子，所以我才仅凭本能地顺着河岸爬上来了？……啊，地板都被我弄脏了。

直到脚一滑差点摔倒，男子才发现自己身上沾的泥土已经随着自己的踱步洒落在了地上，忙去办了正经事——洗澡穿衣服。但完事后，他又注意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之前的逃脱中消耗太多能量了吗……虽然对身体没什么影响，但还是……

男子按住咕噜作响的胃部，拉开房门，探头向外看去。客房处于走廊最末端，正对着一整条走廊，经过一夜折腾，晨曦已经从窗口投入光辉，男子可以清楚地看到走廊一侧分布着的四扇紧闭的门。

“信时小姐？”他试探着呼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权衡一番利弊后，男子屈服于对探索房子与食物的**，闪身出来并轻轻合上门，一边认真地打量每一扇门一边走向楼下。

——门都是一样的，分不出房间用途。窗边矮柜的雕花很精致，楼梯扶手是全实木，厨房地板的瓷砖上没有太多油渍，看样子收拾得很勤……厨房用具很先进。嗯，很先进。

男子打开冰箱，取出在研究所常见到的几种食材，看着锃亮的灶台上的器具，陷入了思考。

——这些怎么用？

数分钟后，火警铃声响彻偌大的别墅，男子顾不上捂住口鼻，将水龙头里放出的水泼向某个正在着火的机器，却让它发出奇怪的咔嚓咔嚓声，冒起了浓烟。

信时琴准是听到了警铃，从楼上奔下来、看到厨房惨状的她倒吸一口冷气，手忙脚乱地拔掉插销，直接按住了烟升腾起来的地方，几秒后，她才像被烫伤了一样缩回手，拉开一个橱柜，从里面扯出一台灭火器，往机器上一通猛喷。

男子也不怠慢，他跑到窗边把窗户打开，让浓烟飘出去。过了好一会儿，厨房里的能见度才渐渐恢复。

“我一点都不相信你说的没有恶意！”靠在灶台旁的信时琴气喘吁吁地说着抬起手套被熏得焦黑的手，指住男子的脸。“明明就是个纵火犯……”

“对不起，我只是以为我能用明白那个搅拌机。”男子选择了实话实说。

“那个不是搅拌机！”

“……这样啊。”

“因为我不擅长电器，记性也很差，所以父亲把所有厨具都做成了可以像搅拌机一样轻易使用的款式……”信时琴蹙起眉头，似乎放下了敌意，她戳戳被/干粉埋住的铁定报废了的机器，解释了起来。男子听到一半，就分心去观察其他机器了。果然如信时琴所说，真正的搅拌机放在靠近水池的地方，电饭锅和烤箱上贴了很多便签，就连刀架上的每一把刀的柄上都分别刻着它们的用途，而“削水果”那一把正被拔/出来……

男子下意识地目光追向被拔/出的刀，却见握着它的信时琴熟练地转动手指将刀尖调了个个儿，朝向了她自己。

“——给我好好听我说话啊！”

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了出来，同时径直把刀刺向左手手背。男子被这突发的逻辑外的情况惊得没法思考，第一时间只能想到冲过去阻止信时琴。他明白，正常的人类是很脆弱的，不仅很容易受伤，而且很容易因此而死。

“……对不起。又弄脏地板了。”

米白色的大理石上，鲜红的血液向四周流淌开来。男子松开被他及时攥住的刀刃，环顾四周想找到些抹布或者纸巾。

——信时琴并不是真的想全力刺下去。她中途一定减了速，不然我就能抓住刀柄了。

这么一想，他松了一口气。但信时琴在半张着嘴愣了几秒后，陷入了慌乱之中，她瞪大眼睛，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嘶哑呻/吟，撒手让水果刀坠落在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向下拽，力道大得让男子怀疑她会不会真的把头发全揪下来。不过下一秒，信时琴猛地松开头发，抓住他的手腕拉向自己，同时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布口袋，哆嗦着从里面扯出一卷纱布来。

“是我该说对不起……是我错了……”

“那个，不用担心，不用做治疗也……”男子打断了信时琴絮絮叨叨的道歉，想抽回手来，但在那之前，信时琴就已经看到了切口在几秒间自动止血、合拢，恢复原状的过程。

男子想要快点想出一个解释，可这样逆天的复原力要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看错了吧？干脆说自己是超能力者？……

信时琴吓得把口袋也扔掉了，她急忙退后，直到后背紧贴墙壁，才磕磕巴巴地开口：“原来在院子里看到你肚子上有个洞不是错觉？……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

男子是真的想解释，但他不知道信时琴对于他这样被改造的人会如何看待，她还会将他当做人吗？……

他想迈过地上的血污走过去，但这个行为又吓到了信时琴，她猛地出手了，动作简直像是要把他的心脏掏出来，但男子没有感到任何威胁，于是并没有停步。然而信时琴只是冲过来碰了他胸口某处，他就整个人动弹不得了，大脑感受不到身体，连眼睛也无法转动。

——这是怎么回事！

进入这间屋子以来，男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感受到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