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虚无 第9章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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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场交易。

我将会提供所有入侵者的信息，以及一副通往现实世界的机械躯体。而你，需要投注一只左眼。”应声而现的是那把匕首，一尘不染。从快速旋转到迟缓，电光石火，刀尖正对相无晴。

默许。

对于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来说，这很划算。

他将手上的红绳小心取下，安置一旁。

他用的力气很重，仿佛与一条撕咬的巨蟒相制衡。他感受着疼痛席卷而来的清醒，一寸寸地埋，然后是血液的喷涌与对颗粒状凝固的幻觉，像一窝蚂蚁与他的血混合着绞出。

他只是莫名地想笑。

压制着将眼睛扯出，他半张脸都渗着红色。然后他狂笑着，用那只仅剩的烈火一样的眼睛，去藐视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真实。

他笑着，擦干净手，将红绳戴好、理平。

*

被绑者死瞪着对方用打火机点着的物品泛起黑烟与明火。

“你认识一位姓林的先生？”

“讨债的？那是我兄弟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立马放了我！”

那位身高超出常人、一身黑色连帽衫遮住面部的人没有说话，随手将燃烧物丢在扭动者的脚边，漫无目的地握着手腕倚于一旁。

“我可以为你提供那家伙的去向！！”

火焰狞笑着嘹上他的衣物，他疼痛难忍地大叫求救，绷着身躯企图让火攀得低些。

“我可以帮你找到那只死狗！……别杀我…”

“你认不认识一位姓林的先生？”

对方的话没有一丝情绪，并没有停手的意思。

“林……”

在恐惧的威逼下，他猛地忆起直播游戏中的NPC。那个NPC长得极为像以前班里孤僻的家伙，是为了集体的出气筒傀儡。叫什么来着…

高温灼烧着他的皮肤，层层延伸向上，疼痛刺得他无法思考。他像动物一样狂吼着，几乎眩晕。

对方开始将一种液体倒淋在他身上。他猛地意识到这是油，且还混着其他物质。

他突然开始忏悔，像一个最虔诚的使者那样。

他的尖叫混合着道歉，要将声带扯破，喉咙溢血，就彻底地喊，直到火烧到腹部，声音嘎然而止后，话锋一转，他以卑劣、无耻、肮脏下流的话去抵毁对方。

相无晴捣烂了他的嘴，剖开胸膛，掏出内脏，扔于一包黑色垃圾袋中。

袋里几滩血肉重叠，虫蛆蠕动着。

他又点了一把火，几下烧了这袋子的沉重。

然后就这样看着，看着。

他好像等着什么，静静地发愣。

只有火在静静地泯灭一切。

他出神地看，直到火蔓于他脚下。

他离开，走向暗无天日。

*

“你知道现实世界存在法律来维护秩序。”

“我注定受到制裁。”相无晴在楼顶，仰望天，大厦林立，几幢高出云层的灰截断雾晕，反烁着光。一切井然有序。

“但我不在乎。”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对方没什么表情，转身打算离开。

在风的鸿鸣下，对方背影稍侧，阳光斜映洋洒于肩。相无晴心跳一漏，他听到无尽的风声激荡在耳畔，恍若霁阳落目——

他不知觉地向那个身影伸手，索求一丝宽慰。

百米开外的高楼暗处，惊雁枪响。

在撞击目标的一瞬，子弹迸发成黑色合金质的微箱，一种信号阻断器及附带注销程序病毒。

象征他死亡的百分比不断升高。

弥留之际，他如刃的神色并未黯淡下来，反因眉宇彻底的沉默而忽显几分簌簌斜阳般的清风徐耳。

他没有再疯笑癫狂，而是流淌，走向永远的安宁。

“林间，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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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检查，初代本体已注销。”

“子代程序正在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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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叹回望向远处从高楼阴影中踏出的一位黑发蓝眼的青年。

“一切将被蝴蝶振翅改写。”

此起彼伏的寂静漫过了他的陈述，像潮水一样浸没一切，福泽万物。

*

世界的各个角落隐匿的程序启动。随着相无晴留下的“?”信息病毒以子代形式入侵互联网，循环播放的声波响彻现实，将杀死声波范围内的全体人类。

所有子代唯一的受命是：“道”。

通过“意识数据化”将所有死亡的人类回收进入虚拟?世界。相无晴，作为创世者将重塑一切，将破除此岸与彼岸的束缚。

世界将摆脱苦难的瘟疫，获得永生。

“下雨了。”

大雨，一场无差别枪击案。

—The 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