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打工吧,未成年前包吃包住,每月视经济情况给一定分红。”
华胥大陆的人还没有经历过被资本家压榨的苦难,不知道打工一词包含了多少辛酸苦楚。
此刻女人满心欢喜地将狐狸交到姜味手上,然后深深看了狐狸一眼,她仍然有些担忧,五年前,她捡到了狐狸。
最开始以为狐狸只是一只普通小狗,她就把“小狗”带回神庙和她作伴。胡家村土地荒芜,几年都没有收成了,村里的其她人都逃出去避难了,只剩女人守在村里。
女人的母亲是村里的神祝,女人继承了母亲的职能,与天地沟通,祈风祷雨。但是百年以来,神祝的祷告再也得不到回应,连年干旱,村里人也逐渐将神祝抛之脑后。
但女人并不甘心,母亲死后,她学着母亲的祝祷仪式,每日都要对着神庙的娲神像潜心祷告,祈求风雨,即使村里人都搬走了,她也固执地守在神庙。
整整五年,小狗和她共同生活在神庙里,她自然也发现了小狗原来是一只通人性的狐狸,但这么多年,彼此相伴,她也不忍心丢弃小狐狸。
伴随着草木荒芜,没了食物来源之后,狐狸就去外面捕猎,蛇鼠蜥蜴虫子,凡是能吃的,狐狸都带回来过,只是她的身体还是每况日下。
直到现在,她冥冥中似乎看到了身穿黑色祭服的母亲前来接自己,她抚摸着狐狸的手越来越慢。
虽然不甘心这一生没有得到神的回应,虽然还是放心不下小狐狸。
她这一辈子未必事事圆满,但她一直都随己心而活,如此也算足够了!
女人的手停在了狐狸的耳朵边,指尖轻轻搭着它的耳廓,狐狸努力支着耳朵,想撑起女人的手,但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滑落下去,再也无法抬起来,无法再次拥抱住它。
狐狸的哭是寂静无声的,嘴巴咬得死死的,但是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不停滚落,砸在女人的脸上。
往日狐狸有一点点动作,熟睡的女人都会半梦半醒着把它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哄她入睡。但是今日,狐狸的泪已经将女人的头发完全浸-湿,可是女人再也无法醒过来了。
黑夜慢慢散去,晨光又再次升起。
胡家村的祖坟就在神庙之后,众人将女人安葬在她母亲的坟墓旁边,小七用狐狸的尖爪将女人的名字刻上墓碑,落款:养女胡七。
昨日安静哭了整整一-夜的狐狸,今朝沉默地埋葬了母亲,沉默地为她刻写墓碑,沉默地在母亲坟前磕首祷告。
下一辈子,还要再做母女,那时候你要成为我的女儿,我守护着你。
半晌,小七才抬-起-头来,眼神沉着,对着姜味说:“走吧!”
姜味点头,最后回身看了一眼神庙中高大的娲神像,这尊神像与阳关县的那尊是一样的,蛇尾搭在娲神嘴侧,青铜神像折射出太阳的光辉。
马车“得得得”重新启程,只是这次马车上多了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很是能干,姜味摆摊需要煮奶茶、切水果什么的,小狐狸都能帮着一起干,只是吃得有点多,姜味一天一只鸡,小狐狸别看身子小,一天能吃三只鸡。
它和小白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小白一直不肯吃姜味喂给它的东西,肚子被胃液腐蚀,实在饿得受不了后,就去吃腐尸。
小七则是一-大早就“唧唧”叫着吵醒姜味,一天三顿比人都还准时。不用帮姜味做事的时候,就逮着侯吼和史文桦比斗,三人战成一团,每天毛发衣服乱飞。
姜味看他们仨每天乐在其中,也没去管他们,自己练刀摆摊都还忙不过来,哪有闲心管其他人,孩子嘛,哪有不打架的。
只是,路程还未过半,马车里的食物消耗得差不多了,没办法,姜味自己囤的食物经过这几天车里人的消耗外加摆摊所需,已经是弹尽粮绝了。
当然这些用银子买的食物,换来了足够多的灵石,在姜味这里是很划算的买卖了。
距离兴凉还有十来天的路程,众人在七月七日的傍晚来到了一处城镇补充物资。
因为是乞巧节,城里很是热闹,张灯结彩的,城中心还搭了个精致台子,上书:“乞巧节技艺大赛”。
众人采买完物资,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各色别致的花灯悬挂在街头巷尾,人群慢慢充斥着整个街道。
正中心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几人循声过去,看热闹的人群正中,传来一声锣鼓震动,技艺大赛正式开始。
摆摊哪日都行,但看热闹的日子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姜味并没有在这个城镇看到修仙者的身影,摆摊也是白摆,不如安心享受这一刻的人间喜乐。
人群密密麻麻,后来者只能站在外围伸长了脖子看,几人默默对视一眼,纷纷将目光转像看台两侧的高大杨树上。
四周看热闹的人只觉眼前一阵恍惚,方才还在旁边的几个年轻人一下就不见了,
“咦?那几个年轻人呢”
“年轻人性子急,跑别的地方去了吧,看,看,那台上是咱村长家女儿吧,咱们往前再挤挤。”
台子上站了十来个年轻人,大多都是女孩子,只有零星两个面容清秀的男孩子,姜味几人站在树上,将人群尽收眼底。
“我宣布,本届乞巧技艺大赛,第一个项目:织布技艺比拼,正式开始。”
伴随着一阵响亮的鼓声,台上十来个选手在织布机前就位,手速飞快。
台下传来熙熙囔囔的人群-交谈声,姜味听着台下人的谈论,忽然抬首问旁边的姬女公子:“她们说的牛郎是什么人?”
姜味在上辈子自然是听过牛郎织女这个被父权扭曲了的所谓“爱情”故事的,只是这个世界众人提到的牛郎织女,似乎不太一样。
姬女公子没想到姜味竟然连牛郎织女的故事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这孩子之前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有些爱怜地将她垂到脸侧的发丝挽到耳后,才欲开口之时。
姚善忽然鬼魅般出现在姜味身后,一把将她搂到怀里,捏着她的耳垂轻笑:“我给你说,没有听过故事的小可怜。”
姬女公子差点被姚善这忽然的举动给从树上挤下去,只好往后挪了一步给她让出空间,摇了摇头,没有计较她这有些突兀的举动,静静听着姚善转述的牛郎织女的故事。
牛郎是村里有名的贤惠、乖巧、懂事的小伙子,小时候就有着织布的天赋,他织出的布又细又密,经久耐穿,他与母父、姐姐过着平淡又恬静的日子。
但好景不长,母父死后,姐姐娶了姐夫进门,姐夫嫉妒牛郎的美貌,把他赶了出去,但毕竟还是自己的弟弟,姐姐就给牛郎找了个牛棚住。
之后,牛郎就在牛棚里住下了,从姐姐那租了织布机整日织布,从天亮到天黑,没有一刻休息。
姐姐怀孕生女之后,牛郎更是用他织布换来的所有钱给嫡长女买了一把金锁,他的孝心也让姐姐和姐夫颇为感动。
姐夫为牛郎找了个妻主,“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她心疼人啊!说定了,十天后她来娶你。”
牛郎不想嫁给这个妻主,回到牛棚后,他一边哭一边织布,泪水打湿了布匹,布匹上泛出一阵莹莹白光,这一阵光将天上的织女吸引了下来。
织女听了牛郎的故事后,非常感动,就跟牛郎说:“只要你能在十天内织出一匹长到天际的布匹,我就破格收你为弟子,此后你就专心替我织布,不用嫁人了。”
嫁:女家,指男子嫁进女子的家庭,随妻而居,但牛郎只想守着牛棚织布,不想嫁人。
这之后的十天,牛郎日夜不息,坐在织布机前一直织布,没有片刻休息。但是到了最后一个夜晚,他织出的布还是没能长到天际。
牛棚里的老公牛看到了牛郎的决心,跟他说,“你把我的皮织进布里,这样能再长一点。”
牛郎含泪杀了老公牛,取下他的牛皮,连在布上,这时布匹的长度终于可以让牛郎走到半空之中了。
但是迎亲的锣鼓声也逐渐靠近了牛棚,华胥是在深夜接亲,太阳初生之时拜堂成亲,寓意新的开始。
正当牛郎万分着急之时,天边的喜鹊也被他的诚心感动,喜鹊汇聚成一条长长的桥,搭在银河两边,牛郎终于走到了天际,见到了织女。
织女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收牛郎为学生,在每年七夕之时,她会让牛郎带着自己最满意的布匹上天交作业。
所以在华胥,逐渐演化成的牛郎织女的故事,是为激励年轻人潜心钻研技艺。
伴随着姚善将故事讲完,底下的比拼结果了出来了,是一位体格丰满,十指布满细茧的女士夺得头魁,女士捧着精细的布匹,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技艺大赛之后的赛程还陆陆续续比试了射箭、制伞、酿酒、劈柴等等各色技艺,姜味她们没有全都看完,大概看过几场比赛,就离开了。
几人穿行在街巷之中,街上很是热闹,各种小吃摊、花灯摊等等布满了两侧街道,人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写满了平安喜乐。
姜味忽然问道:“这个城镇似乎没有魔兽?”
姬女公子这次没有等姚善说话,而是直接替姜味解答:“川陵郡挡在魔兽东进的隘口之上,只要川陵那一线的城市没有被攻破,魔兽就只能在西边的茫茫沙漠里游荡,无法过来打扰普通百姓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