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三十六分。
重案组办公室内,鉴证科的人刚送了一份资料过来。
是氧乐果的化验结果。
周乘风看着资料,皱起了眉头。
这个时候,门发出咔嚓的一声,从外面推开了。
周乘风站了起来:“是谁?”
狗狗祟祟试图躺到沙发上睡觉的时越白愣在了原地。
什么情况?不应该都下班了吗?里面怎么还有人?
这办公室隔光效果也太好了,她就压根没发现小房间里还亮着灯。
是的,半夜又到重案组来的人就是时越白。
至于她为什么跑过来,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
事情还要从她的五平米小屋说起。
在玩休闲游戏装扮家园的时候,时越白喜欢把屋子塞的满满的,所有的角落都放上家具,但这不代表她能接受现实的房子也是这样。
躺在床上,时越白原本想休息三四个小时,再去警局找证据抓董德业,这样既不会浪费时间她也得到了缓冲休息的功夫。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无论是自己发生意外穿越从解剖台上醒来看见尸体,还是去查案知道那些纠葛的事情,或者是真实到可怕的梦境......
接受的信息太多了,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一下。
而且,她的身体告诉她,她很累了。
可是......
这个床实在是太太太难睡了!
时越白并不是一个挑剔环境的人,出去旅游的时候,她也经常住12个人一间的青旅,每个人的活动空间也很小,她没有问题,坐火车硬卧卧铺挤的像小棺材一样,她也没有问题。
但这个小房间实在是哪哪都不对劲!床硬的像水泥地一样,厨房和厕所又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味道,房间里没有窗户,没有风扇,闷热的臭味附着在床上也到了她的身上。
时越白本来想要不然把门开一半好了,可外面出没的随地吐痰只穿个内裤的猥琐租客又打消了她的念头。
门一打开对着的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灯已经坏了,黑压压臭乎乎的走廊,比门内的房间还糟糕。
时越白最终下定决心她不睡了,她现在就要到重案组去!
坐在重案组的沙发上睡觉都比这里要好!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交通实在是太太太差了!那几个警察送她回来的时候没有感觉,现在自己搭车就发现特别不方便!
她在昏黄的路灯下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了一趟班车!班车开了50分钟,下了班车后她转了两次车!又走了1.5公里才到警局!
为什么不打车?因为她发现自己兜里只有一百块,还得吃饭呢。
日子就是该省省该省省该省省该省省。
累的像条狗的时越白站在警局外面,觉得来警局的路比西天取经都难。
终于到达了重案组看到了沙发,时越白刚想躺下去,就被一句“是谁”钉在了原地。
门很快被打开,有个穿着警服的中年女人站在那里。
她身材高大,身姿挺拔,一头浓密的短发,干净利索,眼神锐利而又犀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这个一个很有力量感的女性,看起来就是每个月月经顺畅一点不痛的那种。
在对上她的眼睛后,时越白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女警气质温和了起来。
她走到了时越白的对面,比她高了一个头。
她身高至少一七五,或者更高一点。
她是谁?
时越白茫然的看着女警。
周乘风看着时越白,恍然之间像是看见了二十年前的自己,第一次到警局,对周围的一切都带着好奇和小心翼翼。
周乘风笑着说道:“我是周乘风,重案组组长。”
周乘风?是女性?
在今天来重案组的时候,时越白并没有见到周乘风,是秦屿白直接带的她,她知道组长是周乘风,只是她刻板印象的以为警察领导都是男的。
时越白轻轻扯了扯嘴角,这是她对着镜子练习过的最像微笑的角度:“你好,我是时越白。”
周乘风绕过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倒了杯水,也给时越白倒了杯水。
她的态度很亲和:“怎么这么晚又到重案组来了?我听小秦说你下午在案发现场晕倒了,现在还有不舒服吗?”
时越白:“我没事。”
周乘风:“不用太紧张,刚上岗的警察都会发生大大小小的状况,每个警察都是慢慢成熟起来的,没有谁一来就什么都会,慢慢学慢慢看,慢慢的就都会了。”
“有不懂的可以直接来问我,如果我不在就问小秦,他看着凶,性格其实很好。”
“不用害怕也不用有压力,案子是处理不完的,上班的时候好好上班,下班了就好好的休息。如果在案发现场看到什么觉得心理不舒服,警局里有心理咨询室,可以去聊聊天。”
时越白楞了一下,这个领导,看上去人还挺好。
周乘风:“我听小秦说,你怀疑董德业是凶手,还对他进行了分析?”
时越白点了点头:“是的。”
周乘风:“分析的很好。”
今天是时越白报道的第一天,周乘风对她的表现很满意,非常满意。
她有自己的想法,善于观察心思细腻,具有专业性,不畏惧更高级别的人,并且有攻击性。
王才回来后,详细的和她描述了时越白在案发现场言辞犀利的场景,并表示他觉得时越白可能不太适合出现场。
周乘风的的观点恰恰相反,她觉得时越白特别适合出现场。
警局不会歧视女性,这里的男警都很有正义感,喜欢照顾女同事,总是宁愿自己累点也要让女同事轻松一点。慢慢的女警就被边缘化了,就算出现场,家属也更倾向与和男警沟通,只有在安抚家属情绪的适合才是女警的主场。
查案子的时候也一样,大家似乎都觉得男警会靠谱,凶手也会更怕他们。这个时候温柔的女警就压不住场子,所以,时越白身上带着攻击性可太好了。
她原本还担心这次来的女警性格太温和,现在她放心了。
时越白还在现场发现了死者的日记,并且描述出了死者的痛苦,这更是意外之喜。
当然,周乘风相信没有时越白,其他人也会发现那本日记,也会发现董德业身上的不对劲。
可是,他们体会不到那种细微却密密麻麻的痛苦。
不是因为他们缺乏同理心,不是因为他们做的不够好,这是性别的问题。
那是女性才能感觉到的痛苦。
周乘风还在想着事情,却听到一阵肚子的叫声。
时越白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我饿了。那个周队,我下午的时候就想问了,警局有包吃吗?”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可爱的问题,周乘风笑了起来:“有的,正常用餐时间段都可以去食堂吃,二窗口的菠萝排骨很入味,想吃的话要早点去,晚了就没了。”
“明天你让小魏给你弄张饭卡,去吃饭的时候刷那个就行。”
周乘风:“但现在食堂关门了。”
还没等时越白失望,周乘风继续说道:“我这里还有盒自热小火锅,前几天他们给我的,你吃吗?”
时越白果断点头,并且在看到柜子里还有其他东西的时候,毫不客气的开口:“我能加个蛋加个肠再要杯奶茶吗?”
甜咸永动机,万岁!
刚从门口进来的王才当场傻眼。
好家伙,这新人怎么连吃带拿的,一点不知道客气。
周乘风看到了王才:“你也要来一点吗?”
王才:“不了周队,我减脂,晚上不吃夜宵。”
开水冲泡,很快整个屋子都弥漫了一股香味。
时越白咬了一口蛋惊喜的说道:“是我喜欢的溏心蛋!周队,我能再拿一个吗?”
苦了谁都不能苦了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多久,那当然每个当下都要过好。
等她有钱了再买一大盒还给周队。
周乘风:“可以。”
王才:“......”
王才刚从审讯室回来,现在在和周乘风汇报案情。
王才:“鉴证科检测出来钱冰夏当天喝的咖啡残留中有氧乐果的成分,在他们家的咖啡罐里也有氧乐果成分,但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和董德业有关。”
“咖啡是钱冰夏自己买的,她的父母及保姆也能证明钱冰夏有长期喝咖啡的习惯,在家中也只有她一人喝咖啡,没有其他人会去动咖啡机。在前一天钱冰夏也喝了那罐咖啡,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董德业在钱冰夏死亡的这段时间,有非常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王才:“我们在咖啡罐和咖啡机上也只发现了钱冰夏的指纹。”
时越白将嘴巴里的小酥肉吞下去后说道:“没有董德业的指纹并不能说明说明什么,他下毒的时候戴上手套不就没有指纹了吗?”
王才看向时越白:“但我们同样没有证据证明董德业下过毒。”
王才:“现在他请的律师已经在警局里面了,还说要告我们。”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时越白。
时越白:“你想说的是他要告我吧?”
王才:“确实如此,嫌疑人愤怒情绪非常强烈。
时越白冷笑了一声。
王才有些无奈:“想要抓到凶手是好的,但是我们有时候要注意一下自己不要说话太过分。”
时越白:“我不觉得我说的有任何过分的地方。”
“三天时间,他肯定会完了。”
或者她完了。
时越白:“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么多,要告就让他告吧,法院的传票到不到我这里的。”
王才倒吸一口冷气。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这个新人怎么会如此自信?
她自信到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线索。
王才:“不是……你?”
时越白:“我怎么了?你们查了吗?董德业在外面有情人吗?”
她的话音刚落,门才外面被推开,秦屿白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周队,有发现。”
秦屿白:“我们查到董德业在外面有一个相好,是他的初恋情人,之前在他所在的公司上班,是行政部的助理,一年前辞职,现在下落不明。”
王才看向时越白:“还真让你猜中了。”
这时,秦屿白才看到坐在沙发上吃东西的人,他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
时越白十分坦然的说道:“凶手没抓到我睡不着。”
听到这个回答,王才嘶了一声,他看向周乘风和秦屿白,果不其然,在这两人的眼中看见了相同的赞赏之意。
这个新人简直恐怖如斯!
时越白:“说说他那个下落不明的初恋情人吧。”
时越白边把吃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边说到。
秦屿白:“她叫董燕……”
秦屿白刚开口,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魏世治喘着气说道:“出事了!董德业的母亲屠村了!”
什么!!!
屠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