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文想起了更久之前参与到主星议会的那个吻。
——吻是一种相当具有承诺和安慰性质的良药。伊文熟练的使用了它。
她低下头,看着他手腕环着的手环,那些纱布已经堆积满了血浆。
手环,他将它改造成了机甲的空间扭。——它的原理是一种让物质回归最初的原子分散的状态再将其压缩附着一小块空间的“间隙”里。
黑蓝色的机甲,它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美观,完全契合的是与甲虫相似的设计原理……但比起虫族那些红色的复眼、密密麻麻,蓝色就显得亲切的多了。
近处的焦土一切的味道是那么的新鲜——机甲和近处的鞘翅目遗骸几乎等高。
“走吧。”阿列卡尼亚拍了拍机甲的外壳,他的语气很轻,仿佛下一秒便会因失血过多而昏迷。那些虫群已经开始锁定这里,在那语气里的坚定,仿佛他此刻面色的苍白,只是他人眼中对审美的追求,他有了拼命的打算。
他松开了扶着伊文肚子的那只手,伊文伸手捂住那创面。他先给伊文交接了权限——如果机甲只有一个位置可供人逃生,他或许也会这样毫不犹豫的转让。
或者说,机甲本身不止可容纳一人的设计就是吃了其中的教训。
……
前进、前进、前进。
创口边缘不规则的有明显撕裂痕迹,皮肤及皮下组织缺损,创口周围出现的肿胀与淤血还在继续扩大。
伊文清楚这层腹壁肌肉很可能受到严重破坏,肌肉纤维断裂,影响腹部正常的运动功能。
血压急剧下降、心率加快、呼吸急促、四肢明显不那么灵活了。
阿列卡尼亚原本的意思是要上去接她,但却被伊文阻止了,她一个跨步跳上了驾驶舱。
腹膜破裂后,腹腔内的压力平衡被打破。小肠是顺着压力差从伤口处脱出的。
她一只手捂住伤口上了机甲,好在阿列卡尼亚和她的精神力适配高——她操纵着机甲把阿列卡尼亚抱进了舱室。
手臂的受损对于机甲的操作是致命的,她当年也学过这门课。只是在这场战役之后,似乎就没有用上过。
至少,现在伊文是绝对不会信任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在一个手部重伤的驾驶员手中的。
可以同生不能同死。
那种强大的共感使着伊文知道她的求生欲被激发。
发送求救信号、升空,这发生在瞬息间。
阿里卡利亚低下头,那时的伊文是没钱心思看他的,但此刻从机甲显示器的反光里,伊文能注意到他眼神中的落寞与愧疚。
无用的愧疚是鳄鱼的眼泪。但如果这是眼泪,那他只能说是哭的很漂亮。
她看见他那双手此刻的发力点在手肘,他的手臂肌肉应当无力支撑这一次的驾驶。
在伊文并非真正正在参与这场战争,她记得,战争结束后他最后这双手还是被截肢重塑了。
真正参与的另有其人。
阿列卡尼亚在时刻准备着,一旦伊文无法支撑他便会接替机甲的操控。机甲的操作是复杂的、是精密的,但他向来都做得很好,像那样做的好。
他那种落寞的目光只持续了几秒就切换为了坚定的眼神。他的上肢的伤口大多已经开始软化,那些不知名的感染源正在折磨他的理智。
伊文听见自己的声音,那有些颤抖,那些星云在面前翻滚、密密麻麻升腾的虫族,她说:“宇宙在为我们闪烁。”
嗡鸣、震动。
原来当时是这种想法,伊文想。
真是浪漫。
作为本人,她几乎是一瞬间就读懂了他的隐喻。那一瞬间她是真的想和哨兵同生共死。
她无法控制自己转过头,却能通过操作界面上的反光看见哨兵的动容,他的目光清明,他捂着她小腹的手却变得轻柔。
他侧过头,看着伊文。那种目光仿佛在显示器上那些星云、虫族,象征的自由、危险也不重要了。
“嗯。”他说。
她看见自己的笑,那是一种释然。
疼痛让她有些丧失感性,理智的激发反而让她又陷入了一层的怀疑中。她想起梦境外两人参与实验前最后一次的见面。
……
实验开始,前按照联邦《哨兵权益保护条例》伊文有义务向阿列卡尼亚告知对外的任务信息。
太空站。
哨兵结束了这一次的轮值。
调下机甲的他面容看起来有些委屈,她当时在做数据,总脑的字符不断跳动的。阿列卡尼亚的机甲因为执行任务的缘故,换成了纯白的战斗机。
当机甲靠近时,总脑整个的数据都被自动保存了。紧接着是危险靠近的弹窗。
他从那里跳下来。像一名骑士,不过机甲并不是他的战马、而是马鞍,他所操纵的,是他的意志。
他跳下来那双腿比伊文的要高出一截,他下意识的躬身凑近她。他穿的是那身高领的绒衣,脖子上还戴着一文送他的礼物。
他的脖梗那条伤疤没有被掩饰。那道疤痕向上撕裂,像东非峡谷的裂纹。
她发誓,那是她没想到他会一直戴着那个易碎的瓷器饰品。——显然的他脖子上的伤疤并非是瓷器造就,而是他选择穿高领的衣服,她才会给他挑选那样一件光滑的颈饰。
伊文伸手,将那因为跳跃有些偏移的项链重新牵回了他锁骨的垂直方向。
“那个实验需要我。”伊文柔声说着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似乎暗了一下,假装不在意的撇过头,略微带起一个笑容。她又说了一些任务的基础信息。
“你要去多久。”记忆里的他似乎有些格外的敏感。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随意,但伊文看着他,他的眼眶有点异样的红润他伸过来的手上,那青筋格外的明显。
尤其是两年前那次实验执行了将近一年零三个月那次之后。
联邦为此还为他配备了新的向导。这对于任何哨兵来说都只是权宜之计,他没有违抗最基本的命令,但据说跟那位向导的相处十分的拘谨以至于一次精神差点超过临界,还是那位向导去探望他时才发现的。
“时间在保密的内容之内。”伊文低下头,首先想到的是那些虫族,那些蠕动着的肉块——哨兵脑袋中的痣,联邦些急于弄清楚精神力和虫族之间的必然关系。
阿列卡尼亚张了张嘴,似乎有些话欲言又止。他似乎有些生气,低头攥住了伊文的手腕却没有用力。伊文没有拒绝,而是用指尖点了两下,他松开手她,她又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这个动作是多么的亲昵……
回过神,伊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显示器反光中那青涩模样的他手臂上那些垂挂着的皮肤。
那种血腥味在鼻息间,更多的是他的气味。
骨头经脉支撑着他的手臂进行着一个弯曲的动作,一文知道自己的小腹。此刻的状态已经进行恶化,那次任务的最后,她的整个器官都重移了一遍。
嚎叫、嚎叫,奔腾、奔腾,那些群众的精神波动不断影响着周围的环境在那显示器上,炮弹的存储已经近乎于无。
指挥官最后下来的任务是突破北方第二道防线炸毁,由三只鞘翅目工虫组成的屏障为后面接应的小队打开前线战场,那时他们还有七位队友——
最终在那些翅膀的山洞中,机甲的炮火全都用尽,他们先前所在的掩体便是他们的战果之一。
小队被拦截了。面前那些虫群开始层层的包围上来,有两只甲壳虫作为先锋,他们不仅要袭击伊文他们所在的机甲还有地面上那些可能隐藏着存活的个体——
机甲损失的百分之三十二,燃料储备仅剩下了百分之二十一虽然足够他们划破这道大气,但也只能逃往最近的驻守星,那里离空间站很近,有临时的调配物资。
这场战斗足够的激烈,但对于无数场人类与虫族的战斗来说不过是最平常的一战。周边的空间站应当没有被调度——只要冲出去就有希望。
他们此次军事行动的核心目标是夺取这颗星球的大气。而要达成这一目标,关键在于为扎根于该星球的远方实验室提供周全保护。
一旦星球大气含量降低至特定临界值,虫群便会自行撤离。届时,若人类能在此构筑起有效屏障并恢复大气,这里的一切都将属于人类了。
……
嗯哼。我继续写。前几天上学没有手感哈哈这本可能无法入v了(菜鸡一枚)之后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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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