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木偶师生存指南 第3章 第 3 章

小报童戴着打了补丁的小帽子，高声喊道：“大新闻！老杰克出山啦！”

[欢迎来到老杰克的木偶剧场！没有任何职业者，没有任何人工智能，只为孩子们制造梦想、勇气与爱！]

[地址：老杰克的流动敞篷舞台。周六晚6点。票价：5星盟点。]

[表演者：木偶师。]

一位先生乐呵呵道：“老杰克这是什么时候还清了爱丽丝小姐的债，把木偶剧场给收购啦？”

怒气冲冲的店主抢过报纸：“少来了！那老头只会搞这些有的没的噱头，他......”

她的目光被表演者一栏吸引，疑惑道，“木偶师？”

那位先生用烟斗点了点广告：“5星盟点，带着家里孩子们去一趟，倒也不失一种好选择。”

借着阴阳了一把倒闭的前木偶剧团，老杰克的广告火了。富人区的孩子不缺乐子，倒有不少大人愿意来看老杰克的新花头。贫民区的孩子却沸腾了：5星盟币，只要攒攒牙膏罐，两周就可以换到！

木偶师。这个名字在废弃行星上悄悄流传开来。

D区。破屋。

系统震惊地看着声望值从-1000到了-900，直到-800时才停滞。

【宿主！】

它冲进室内，然后瞬间熄掉声音，悄悄落在宿主为它准备的小篮子里。

贺归正坐在工作台前，为木偶作最后的完善。他今天久违地脱了工作服，只披了一件黑色的衬衫，纽扣松松地系了偏下几颗，露出一片苍白的胸膛。

因为这段时间连轴转的工作，男人的眼角带了点青黑，但那双眼睛却散发着明亮的光。

他左手大拇指抚上偶人的面庞，右手则在内扦处摸索，检查头部链接嘴与眼的命杆，确保内部的机关能够丝滑启动。

系统惊讶地看着那只漂亮的木偶突然睁开了眼，绯色的眼睛灵动地看过来，朝自己笑了笑。

系统蹦了起来：【他活了！】

贺归笑而不语。他怀里的绯星左看看又看看，突然说了话：“你不是看着我被组装起来的么？”

系统：【！！！】

【说话了！】系统开始捡自己掉在地上的下巴，【好厉害......】

绯星朝它优雅地行礼：“谢谢。”

【不用谢......咦？】

“好了，不逗你了。”看着系统发愣，友情出演的贺归终于笑出声，“有趣吧？”

随着他的动作，藏在怀里的两根手杆也露出真容。贺归握着手杆，手腕微微一震，绯星跟着抬手，一人一偶恍若相拥共舞，人偶纯白的衣袖划过优雅的弧度。

“时间紧迫，绯星的完成度尚未达到我的标准。”贺归温柔地看着精致的人偶，那双绯色的眼睛也同他对视，“所以这次，就先让这孩子当一下配角啦。”

系统无意间对上了偶人的双眼。

那双眼睛有如无数星子流转，恍惚间木偶的唇角活人似的弯了弯，系统完美运转的0和1卡壳了片刻。

这眼睛……昨晚的流星雨留下的……

——宿主真的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下一刻破屋门口传来焦急的脚步，打断了系统的混乱。

“贺先生！您的木偶调试完成了吗？”玩具店店长噔噔咚地爬上吱呀作响的楼梯，把自己扔进狭窄的沙发里，“有个不好的消息......”

贺归爱惜地将绯星放回架子上：“演出取消了？”

老杰克先是被美貌的人偶窒息一瞬，继而挠了挠头：“不是......”

黑发的男人为他递上茶水：“那我无法想象，还有比不能演出更坏的消息。”

“不！更坏！”老杰克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水，总算冷静下来，“金雀花公爵来访费尔加Ⅵ号，他的小公子看到了我们的广告，指名道姓要来看表演！”

“老天，那可是全星际玩具商的噩梦！要是剧目惹他不高兴，我们可都得去星际流浪啦！”

窗外一阵鸟鸣啁啾，贺归却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主角外的木偶，店员们记住动作了吗？”

老杰克肯定道：“当然！我亲自盯着的！”

贺归唇角勾起：“您对剧本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老杰克哼了一声：“没有孩子会不喜欢苏珊那的故事！”

贺归摊开双手：“您看，您对您准备的一切信心满满，我对我的木偶和技术胸有成竹，您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老杰克顿了顿，恶狠狠地把茶杯一放：“再来一杯！”

晚五点的钟声敲响在费尔加Ⅵ号上。距离演出还有一小时，流动剧场门口已经有了长长的队伍。斯维蒂小姐牵着弟弟妹妹们，拿着票等候入场。

她的肩头被一根手杖点了点。

“很高兴见到您，小姐。”

斯维蒂小姐惊讶地掩住了嘴唇：“是您......”

男人放下巨大的箱子，取下礼帽朝她行礼：“祝您和您的家人有个愉快的夜晚。”

他们的对话发生得悄无声息，妹妹好奇地问：“姐姐，那是谁？”

斯维蒂神情复杂：“我猜，那应该......就是木偶师了。”

他们跟着队伍一起进了场。深红的幕布掩盖着舞台，两旁装饰着绚烂的鲜花，而这座剧场的舞台格外高，此刻正播放着欢快的开场音乐。

宾客不止孩子们，还有许多大人们——甚至还有一队保镖，簇拥着一个豪华的小包间。

“什么嘛，这和那些大人们的歌剧表演有什么区别？”

斯维蒂一家的座位离小包间很近，自然听到了里面抱怨的声音：“不会又是打着新剧目的名头，结果披了其他东西的皮？要真是这样，我非得把这个老杰克和木偶师扔去外太空不可！”

骄横的声音很响。虽然这位公爵家的小公子性格糟糕，但话糙理不糙，其他人也想见识一番，这新版的木偶剧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突然，剧场的灯光暗了下来。

老杰克出现在舞台上。他朝着所有观众行脱帽礼：“欢迎来到老杰克的木偶剧场！”

“今晚的舞台没有职业者。”他双手向前一压，对着议论纷纷的观众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并且我们承诺：所有出场的演员，都并非人类！”

“那么，奇幻的夜晚，开始了！”

幕布缓缓拉开。高高的舞台上，缓步走出了一位美丽的少年。

他有着一双令人过目不忘的绯色眼睛，身着简便利落的猎装，一头漂亮的卷发编成辫子搭在身上，仿佛森林的精灵。

少年机警地抬头，旁白的声音适时响起。

【汉斯是城里最优秀的猎人。他和美丽善良的妹妹玛利亚生活在一起。】

一位金发的少女提着裙摆从幕布后走出，轻轻地坐在沙发上。

“我的哥哥，最近外面不太平。”少女看着归来的兄长，“听说新来的这位老爷，在原来的领地里娶了六任妻子，每一位都失踪了。”

猎人凝重地点了点头：“是的，他搬到这里不过三个月，又要娶一位新的妻子了。”

玛利亚抬起忧郁美丽的脸庞，像真人那般把水杯放下，再抬起手——一朵盛开的花凭空在她手里盛开，被她戴到了猎人的帽子上，引起台下一阵阵小声惊呼。

“不是说没有真人吗？”许多观众在问。

斯威蒂小姐则眨眨眼，有些惊讶地看着台上灵活的“演员”们。

他们身旁的职业者保镖们则对视一眼。

机器人？

他的同伴观察片刻，立刻摇头否定。

似乎是人形刻像。但，没有职业者用天赋操纵的人形刻像，这又是如何动起来的？

“我要救人。”玛利亚站起身，斩钉截铁地说，“不能再有任何女孩失踪了。”

猎人伸出手，轻轻地拥抱少女：“我的妹妹，你想怎么做呢？”

玛利亚真人一般拍了拍哥哥的脊背，狡黠地拔出了他腰后的匕首和火折子。

“我要扮作那位可怜的新娘，去打探究竟！”

猎人朝着妹妹行骑士礼：“我勇敢的玛利亚，哥哥一定会帮你。”

斯威蒂的妹妹有些羡慕地看着身手利落的少女，低声道：“玛利亚小姐好厉害。”

灯光一转，就是一间华丽的大厅。纷纷扬扬的花瓣落下，一位美丽的少女披着薄纱，手捧鲜花，走向她英俊的新郎。

不知是谁先动，美丽的新娘同新郎跳起了双人舞。他们跳着一圈又一圈完美的舞步，如此圣洁的场景中，音乐却逐渐变得极具诱惑而危险。

一退一进，极限拉扯，就像是一只纯洁的白天鹅，逐渐落入魔鬼的掌中。

在互相试探的舞步中，新郎的声音响起：“我美丽的新娘呀，从此我与你共享这间城堡；但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打开楼顶那扇蓝色的门——”

玛利亚夜莺般的声音答应了他。少女洁白的裙摆在富丽堂皇的灯光下飞舞，继而裙子一翻——在观众的惊呼中，她瞬间变换一袭轻便的装束，提上灯，独自一人走在通往蓝色大门的路上。

斯威蒂惊讶地捂住了嘴。

“呜呜…我好害怕……”

她的弟弟吓得抓住了大姐姐的手掌，小妹妹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哥哥，你也太胆小了。玛利亚小姐的哥哥是英勇的猎人，他们约好了要拯救大家的。”

她的哥哥吸了吸鼻子，抖抖索索地挺起尚未宽厚的胸膛：“我，我会保护你的！”

就在小男孩的宣言落下后，玛利亚一把推开了蓝色的大门！

这是一间红色的、罪恶的房间，红色的地毯甚至把玛利亚的白裙子染成了红色。她却不管不顾地扶起被囚禁的少女，痛心道：“你还好吗？”

那少女虚弱地摇了摇头：“未知姓名的少女，你快离开这里，不要像我们一样，只能永远地成为坟墓……”

音乐在此时急转而下，一把长剑从玛利亚背后斩来，少女灵活地拔出匕首回击。

来人正是新郎。相互来往几招，凶手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不是我的对手。”

玛利亚却拔出了火折子，朝着他一吹，一道火光点燃了幕布。千钧一发之际，猎人踩着火焰出现在舞台上，加入战局。

三位“演员”的交手极具观赏价值，精致的裙摆和猎装的长斗篷在舞台上划过一道道优雅的弧度，在烛光的照耀下仿佛层叠的闪亮水波，精彩的打斗看得台下的观众们目眩神迷。

最终，玛利亚的匕首刺穿了恶人的胸膛，在熊熊的火光中，凶手退场，少女们获救，舞台上开出了一片又一片美丽的花。

【邪不压正。】旁白嗓音低沉而温和，【玛利亚和汉斯杀了囚禁新娘的老爷，解救了之前失踪的少女们，和她们平分了老爷的财富，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感谢您的观看。】

随着话音落下，灯光亮起，一位黑发黑眼的先生跟着旋转台出现在舞台上。他先是操纵着猎人，在观众的惊呼声中劈斩出一片片熟悉的刀光剑影，继而又换上了勇敢的玛利亚，同她一起在台上共舞、放声歌唱。

“向大家隆重介绍我们的演员们。”贺归优雅地行了一礼，“它们被称作木偶。正如杰克先生所说，没有职业者，没有人工智能，只有我和助演的老师们，以及绝对的主角——木偶们！”

整个剧场沉默一瞬，下一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演出成功了。

【系统提示：声望值重算中。】

【声**不明**干扰*#宿主#***危***】

滋滋的电流音。

贺归微微皱眉：系统？

系统卡壳了一瞬，突然变得呆板而流畅。

【清算完毕。声望值：200。】

【恭喜宿主解锁职业[木偶师]。】

贺归顿了顿，不再呼唤异常的系统。

——因为他掌心的手，突然蜷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