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分手后我在敌国种田 第16章 番茄

联盟中心星正是清晨。

中心研究院人人忙得脚不沾地，平日安静肃穆的屋舍都成了会议室，热闹闹乱哄哄。

尼尔森站在长桌旁，他年纪太大了，学生们怕他手抖，不让他亲自去端花盆。

尼尔森有一丝遗憾，他小心地伸手触摸桌面上堆放的果实，“那小子说，这个叫什么？”

跟在身后的学生翻了翻笔记本：“哦，罗帅说这个叫红辣椒，一种有辛辣的刺鼻气味的植物，常以佐料形式出现在食物中。”

尼尔森摇摇头，叱骂道：“多好的东西，他就知道吃。”

学生：“……至于旁边的分别是土豆、大豆、葱、姜、蒜、韭菜的果实和种子，还有稻米、麦和玉米的种子，后面这三类罗帅也没有看过生长过程，让我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那边花盆里的是罗帅亲手种植的土豆，和冻豆腐一样，是特意送给您的。”

尼尔森再次摇头，失望道：“这是人类共同的财富，怎么能让我一人独享呢。”

旁边其他同龄的老科学家们：……够了，知道你学生有出息。

有人听不下去，转头问工作人员：“全息直播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直播间人数已经达到四十二亿，议会那边来电问询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水和锅都准备好了吗。”

“罗帅都准备好了。”

“无关人员退出，开播吧。”

由于研究院主事的都是老人家，不懂得怎么和观众交流，尼尔森举着单片镜艰难地看了一会喷涌的弹幕，干脆放弃了互动环节。他让镜头从桌面摆放的果实上掠过，鲜红的辣椒、碧绿的葱韭、大块的土豆、大堆的绿豆黄豆，给人以极大的冲击感。

镜头停在花盆前，土豆苗正在静静开花，弹幕飞快刷过，由于过于整齐一致，这次尼尔森看懂了：“这是什么花？这是土豆花。”

“什么是土豆？”尼尔森回到土豆果实前，指着说：“这个是土豆。”

研究员在镜头外挥手示意：“教授，水开了。”

尼尔森来到锅前，豆腐和盐已经下锅，汤面还浮着些碧绿的葱叶——若不是罗星棋随箱附上的指导要求放葱，才没人舍得将这样新鲜的植物切碎用来吃。

于是后来尼尔森教授知道了豆腐的做法，与做一块这样的豆腐需要磨掉多少豆子，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昏厥过去。

待到豆油的制法，尼尔森教授更是难受得无以复加。

幸好目前除了黎贝和罗星棋，别人都不知道。

“让我看看，全息模式在哪里，”尼尔森慢吞吞戳了半天，最终还是他的学生小声提示：“老师，在右上角。”

“哦哦。”

全息模式打开，蒸腾的香味瞬间弥漫在每一个观看直播的网友鼻端。

这还不够，研究员们掐表精确到毫秒停火开锅，将豆腐汤盛出分给在场众人，单独盛了一碗放在镜头前，在全息模式下，选择共享。

直播间几十亿人与尼尔森等人共同品尝到了这人间绝味。

还不算完，换锅倒油，在众人惋惜的目光中将两个大土豆切成条，一步一步炸出酥脆可口的薯条。

根据专管舆论的部门给出的建议，品尝食物期间，他们什么也不说，试吃结束，马上下播，制造怅然若失的落差感。

然而关闭直播前，尼尔森却摸出一张纸条，轻咳一声对着镜头念道：“感谢云总师对人类复兴做出的无私贡献。我们对云总师在威廉帝国遭遇到的不公表示深深的遗憾，这是人类共同的耻辱。星辰联盟将永远以开放、包容的胸怀，接纳每一位受贵族制度剥削的受害者。”

老教授问他：“这是？”

尼尔森：“啊，我那个没出息的学生要给他的人找回场子，非要我帮忙，太没有大局感了。”

中心研究院的直播，效果极好。

如土豆跌入油锅，溅起的热油顺带烫伤了威廉帝国。

毕竟连舆论部门都没有想到，食物原来是这个味道。

第五军团驻地，朝霞漫天，云檀刚刚起床。

倒时差是个很痛苦的事情，云檀睡得有些迷糊，习惯翻了个身却从石床跌落，坐在地板上揉眼睛，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声。

“哎呀，皇子殿下，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觉悟，我说的对吗，狱长大人？”

另一个温润、极度耳熟的声音谦恭道：“您说的对极了。”

云檀站在楼梯上，揉了揉眼睛。

原来这世上，真有风水轮流转这一出。

简牧最早发现了云檀，他身边放着水盆，端端正正跪在楼梯上擦扶手，抬头温声道：“您早啊。”

云檀神色有些复杂，总觉得他差一条女仆装：“……您早。”

祝山手里拿着拖把，神色同样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云檀举起小爪子朝他挥了挥：“您也早。”

祝山：“……早。”

另一边的一老一少云檀不认得。老人捂住少年的嘴，将人牢牢箍在怀里，少年脸色通红不停挣扎，老人却动也不动，微微朝她颔首：“云总师，早，我是塞恩安托万，这是殷虹。”

殷是帝国国姓。

哦，她前男友的弟弟。

“您二位早。”

最后一个人背对着她而坐，方才还拿在手里晃荡的那条祝山的铁鞭不知为何也停了幅度。她跟所有人打过招呼，避无可避，他才转过头，微笑道：“云总师，早啊。”

“罗将军，”云檀一字一顿道：“您、早、啊。”

听起来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生气，罗星棋不由松了一口气，为她介绍道：“我给你找了几个长工，后山这片地都归你了。”

云檀有些疑惑，系统不是说如今驻地是一位叫奥维斯的将军负责吗。

“你能做主？”

“能啊，”罗星棋说：“这个星球本来就是我的私产。”

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第五军也是他的私产。

云檀：……

简牧钦佩道：“您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将军啊，对吧，云总师。”

祝山以复杂的目光看向简牧，云檀则冷漠地鼓了两下掌附和。

罗星棋：他好像说错了什么？

“他们都是自愿留在这里帮你干活的。”罗星棋特意在自愿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别人的表情暂不分析，只简牧认同的点头，目露诚恳：“这是我的荣幸。”

“……我还找了些淘汰的机器人，你或许能派的上用场，”罗星棋说：“驻地分为雨季与干季两个季节，土壤无毒无害，水源干净充足，很符合你的要求。”

这居然是一个守信的未来人，或许星际联盟的义务教育里有思想品德这一课程？云檀为自己曾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惭愧了三秒，诚恳道谢：“非常感谢。”

“不客气，”罗星棋见她语气放缓，当即原形毕露：“有吃的吗。”

云檀：……罢了，看在他给了自己那么多点数的份上。

云檀点了遍人头，掏出一打鸡蛋、一打番茄、一小袋稻米。

这又是两个从没见过的东西，罗星棋拿起鸡蛋晃了晃，疑惑：“有水？怎么吃？”

简牧端着水盆凑过来，端详片刻恍然大悟：“请务必让我猜猜，这就是传说中的鸡蛋吗。”

云檀拿起西红柿问：“这个呢？有奖竞猜，说得上来历我多做一道甜品。”

罗星棋：“辣椒？”

简牧为难道：“是灯笼椒？形似灯笼因而得名？可这么大的辣椒，该有多辣啊。”

殷虹从塞恩大公怀里挣脱出来，恨恨剜了他们一眼，跑到一边去了，不参与她的话题。

祝山保持沉默。

塞恩大公淡淡瞥了一眼殷虹，未多说什么，走过来拿起一枚西红柿看了看，慢声道：“是番茄吧，又名西红柿，果实近球状，肉质而多汁液。”

见众人面露讶异，塞恩大公说：“我对古地球文化还有些了解。”

“您说对了，”云檀不由肃然起敬，“那您知道我这两种食材要如何搭配吗。”

“制作工序是‘炒’，番茄在前，鸡蛋在后，但具体程序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儿，简牧恍然大悟：“番茄炒鸡蛋？”

罗星棋在一旁回忆他在哪里听过番茄两个字，“薯条，番茄酱？”

“薯条和番茄酱是一对，但番茄的官配是鸡蛋，”云檀拿来一个鸡蛋握在掌心，在碗沿轻轻滚了滚，有些感慨：“好长时间没吃这道菜了。”

这道菜啊，还是妈妈做来最好吃，任别的人手艺再高超，也做不出那种味道。

单手磕碎鸡蛋，蛋液打入碗中，蛋壳丢掉，加少量盐，打散。

许多妈妈做番茄炒鸡蛋是不会特意把番茄的皮剥掉的，尤其是心情恶劣的时候，忙了一天回家还要给嗷嗷待哺的小崽子做饭。围裙的系绳怎么也系不紧，正暴躁的想系个死结，小王八蛋还在旁边扒着料理台叫唤：“我不吃番茄！”

“爱吃不吃。”

番茄洗净去蒂，直接切块下锅。

如果去网上寻菜谱，要先炒一遍鸡蛋到半熟。但没那个必要，妈妈掌厨多年，对番茄和鸡蛋的关系有自己的理解，从不看菜谱。锅里倒油，切点蒜和葱花炝锅，炒热放番茄，番茄软化放鸡蛋。一锅炒出来，鸡蛋熟的时候一定有个东西要糊，不是葱花就是蒜片。番茄外皮一条一条卷曲在盘子里，很难嚼碎，难以下咽。

如果去问妈妈为什么不改，妈妈一定会理直气壮地说：“你姥姥就是这么教我的，你不是不吃葱和番茄皮吗，挑出去不就行了。饭在电饭锅里，自己去盛，吃多少盛多少。”

饭后，超市番茄促销，买多了几个怎么办呢。

妈妈再把它们洗净切块，洒上层白糖就成了饭后甜品，以视察作业完成情况为由推门进来，搁在桌子边，数落道：“坐直了，看你这狗爬字。”

白糖融化在番茄块流出的汁水里，甜甜的，这道甜品总是连盘底都舔干净。

妈妈又得了凭据：“你不是挺爱吃番茄的吗。”

云檀看着自己也炒焦了的蒜片，在汁水里慢慢溶解的白糖，平白叹了口气：“饭在那个锅里，自己去盛，吃多少盛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