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要!不要!”无忌浑身发着抖被俞莲舟抱在怀里,俞莲舟一边给她输送内力一边在她耳边说着:“无忌,没事了,二师伯在这呢。”
他的声音很轻,生怕惊扰到什么,无忌在他一遍又一遍的安抚下终于不在做噩梦。
俞莲舟怜惜的擦着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没想到那玄冥二老如此歹毒,竟对一个小孩子下如此毒手。”
“二师兄,无忌她怎么样了?”殷梨亭和莫声谷在一边担心的看着,手里拿着手巾不知如何下手,俞莲舟接过他手中的手巾给无忌擦擦脸,这是特地用热水温过的,“目前没有危险了。”
他小心的将无忌放平,清风和明月照顾着她,俞莲舟来到正在调息的张三丰身边,见他面色红润这才放下心,“师父。”
“莲舟啊,无忌怎么样了?”
“还好,六弟和七弟在里面照顾她。”
张三丰站起身叹了口气,“现在无忌的寒毒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说着他又心疼起无忌,她一个女娃娃却要受这样的苦。
俞莲舟很是自责,“都怪我,要是那时候我把无忌救下来就好了。”说着就要打自己被宋远桥拦住了,“二弟,莫要这样,这不怪你,玄冥二老的事谁都没想到。”
俞岱岩在一边的躺椅上靠着,他今天是特地来看无忌的,自从张翠山夫妇死后就留下无忌一个孩子他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他知道五弟是过不了他这个坎。更别说无忌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也不愿怪谁只想要让自己的父母回来,可是有时候人世就是这么的无情。
想起无忌回来之后还常常来找他,陪他解闷,俞岱岩别过脸去,眼眶微红。这些天他一直在教无忌观星象,还差一些基本的就要教完了。
“岱岩、莲舟,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吧,无忌这边有梨亭和声谷看着。”
“是,师父。”
“知道了,师父。”
张三丰送他们离开后又进去看了看无忌站在窗前。
宋远桥也在一旁跟着,“师父,莫要伤心了。”
“无忌的寒毒发做的愈发汹涌,再这么几次,恐怕我们给她输内力都不管用了。”
“那让无忌自己修习《九阳功》怎样?”宋远桥提议。
“这个我也想过,想着等她好一些了就教她,只是这玄冥神掌唯有《九阳神功》可解,但是《九阳神功》早已失传多年,当年我和郭襄女侠、无色大师听觉远大师默念,所记也都不全,为今之计,只有亲自去少林和峨嵋看看了。”
其实早在无忌刚救回来的时候张三丰就曾经写信送往少林和峨嵋,可是都没有回信。
“那师父您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过些日子,等无忌身子好些了我们就出发。远桥你也是,最近梦茹回去看望她母亲,青书你多看着点。”
叶梦茹是宋远桥的妻子,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家里排行第二,除她之外还有一姊一妹,一弟,在家里不算受宠但过的也还可以,年少时就嫁了宋远桥,因为生宋青书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些年来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子,两人自是比较疼宠。
“青书有弟子帮忙看护,我有空了也会去看他,现在要紧的还是无忌。”这些天下来他负责教无忌学琴,知道无忌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比起青书也毫不逊色,他喜欢的紧,还想着两个人做个伴,可是一直以来无忌身体不太好也没有见过面。
“青书天资颇高又是这一代的大师兄,趁着这段时间让他四师兄学习学习也好。”殷梨亭走过来。
“梨亭。”
“师父,我刚刚听您说打算带着无忌去少林和武当,这次您打算带着谁去?”
“不带谁,就我和无忌。”
宋远桥两人大惊失色,“不带人?师父,这!”
“我们是去求医的,又不是干什么的,那么多人干什么,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一个小孩子还是护得住的。”
张三丰坚持,宋远桥他们没法也只能应了下来。
张三丰心想这次出去多半也要无功而返,但无论怎么这是唯一的机会,只能试试。
殷梨亭坐在张无忌的床边,莫声谷在照看她,殷梨亭的手上下翻飞,没一会一个栩栩如生的竹蜻蜓就成了形,他扎好后并着之前扎好的蚂蚱一起放在无忌的枕边。
“六哥又在扎这些小东西。”莫声谷拿起一个蚂蚱在空中绕了绕,“咱们几个人中就六哥你扎的最好了。”
“熟能生巧罢了,这还是小时候五哥教的,我看无忌也很喜欢,就想着给她多扎几个,等之后下了武当山,又要有好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武当七侠中就属张翠山与殷梨亭的关系最好了,殷梨亭从小顽皮,最爱粘着自己的五哥,张翠山也纵着他,下山了什么小玩意都给他带,有时候张三丰罚他,他还上去帮忙顶罪。
张无忌长的只有一两分像张翠山,可是听张三丰说其实有三四分,殷梨亭自是不记得自家五哥小时候的模样了,但这仁慈的性子却有五六成,殷梨亭总忍不住多看几眼。
“等无忌病治好了,自然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再教她功法。”莫声谷兴奋的说着,有暖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温温的。
“这天也开始暖和起来了,最近无忌应该会好过一些。”前段时间天气较冷,这屋里的炭盆就没熄灭过,武当七侠还有张三丰几乎全都围着她转,在她不能出去的时候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想尽了办法哄她开心,殷天正前些日子还派人前来慰问。
其实在殷素素去世后不久,殷天正就亲自带着人马上过武当山,想要把无忌接回去,但是当时无忌寒毒发作,殷天正没有办法只能让无忌留了下来,但那之后还是常常派人送来很多东西和药材。
“是啊。”
此时的无忌还沉浸在梦中,她面无表情,眼中却含着泪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她已经不会像刚开始那样跑到跟前,只要她寒毒发作,梦中几乎每次都是现在的场景。
眼前的地板被鲜血染红,张翠山就这么躺在地上再也不会对她说话了,殷素素和自己跪坐在他的身边不停的哭泣,武当的人围在他们周围,那些前来祝寿的武林人士带着贪婪的表情站在对面。
原本的喜事却变成了白事。
无忌心里冷笑一声,果真如义父所说,江湖险恶。
哪怕是江湖上有名的门派,也只不过是些个狭隘的凡夫俗子。
哭了一会殷素素冷静下来,只见殷素素看着她,“无忌,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说的很对,真的很对!!倚天剑和屠龙刀,呵。”
她的表情很是凄凉,带着决绝,无忌知道她说的不止表面的意思,她刚刚说起倚天剑和屠龙刀的眼神和义父送他们离开冰火岛时跟殷素素说话的眼神一模一样,倚天剑和屠龙刀。
她温柔的抚摸着无忌的脸颊,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起身走到少林寺那边对着住持说了什么。
之后的便是难忘的景象,往回走的殷素素一直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舍,她越来越近,最后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无忌,你要记住他们的每一张脸。”
“无忌,你要知道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
“无忌,你要好好的,记住娘的话。”
殷素素自尽于她的面前,她亲眼看着殷素素咽下最后一口气,可是殷素素的表情是满足的,她可以和父亲再续前缘。
她蹲下身仔细的看着自己父母的面容,真是讨厌啊,有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抱歉,我好像无法为你们报仇。
“无忌,无忌。”
有人在唤她的名字,无忌最后看了地上一眼,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无忌缓缓的睁开眼睛,莫声谷握着她的手,殷梨亭在后面担心的看着她,太师父也在后面。
“太师父,六师叔,七师叔。”
张三丰来到她跟前,“无忌这是做噩梦了?”
“恩。”
“一切都过去了。”
“无忌知道。”说着她脸上展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张三丰陪无忌说了一会话就离开了。
“今天天气不错,无忌一会儿要不要六师叔和七师叔带你去后山玩?”
“好啊,叫上三师伯吧?”俞岱岩一直都有些沉闷,所以无忌常常去找他玩,有时候去后山也会叫上他一起。
莫声谷说:“有无忌念着,三师兄一定很开心。”
殷梨亭问:“今天无忌要玩什么?”
“投壶!”
他们自己玩得投壶并不正规,只是拿一个陶土坛子往里面扔石头,输了也没什么惩罚,就说说笑话,哼哼歌什么的。
出乎意料的是在武当诸侠中最擅长投壶的是俞莲舟,他只玩过几次却是回回他赢。
“到时候六师叔去挑一个好点的,叫上明月和清风一起玩吧?”这段时间里除了武当七侠和张三丰就属明月和清风与无忌相处的最多了,三人年纪相差也不大,玩得倒也自在,平时无忌嫌弃药苦,都是这两个弟子哄的。
殷梨亭自是依她,“可以,无忌想要和明月和清风一起玩,等会练剑结束后我们去找他们,顺便看看你四师伯,你四师伯可担心你了。”
张松溪也很担心无忌,要不是还要照看弟子早跑过来了。
“知道了。”
——
十天后,张三丰带着张无忌在一个清晨下了武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