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喜]向阳而声 第39章 第39章

诊室内，本还算是和平的氛围在医生开口第一句话之后瞬间僵掉了。

乔乔低着头不去与他们有视线上的接触，她尽量往边上挪去想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却被姐姐一把拉了住。

医生认出了乔乔前两天刚来过，但实际上这一家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在复杂一些。

“乔乔？什么意思？所以，你才会让我答应你回北京之后就来医院的？”英子心下复杂，她看着向低着头不说话的乔乔，她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也怀疑自己病了，她并不抗拒来这里，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妹妹居然已经来过一次了。

“闺女，你和爸爸说，怎么回事？”乔卫东拉过女儿的手臂，他迫切的想要了解和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女儿为什么会来这里，而自己也什么都没发现。他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丁一跳楼的事情，当时在医院见到女儿的那一刻的害怕又重新浮上心头。

乔乔攥紧了自己的手，又松开，然后又攥紧，“先，先讲姐姐的事吧，我没事的，我先我先出去了。”

乔乔猛地站起来走出去了就诊室，乔卫东和宋倩想要拉住她，却被医生制止了，“这个时候还是让她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比较好，放心，我会让护士在一旁陪着她的。”

乔乔并没有走很远，她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了门外的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她拿出手机想要找人聊聊，但是她不知道找谁，她怕自己的情绪和状态会影响到别人。她在桌面上滑了很久，收到的消息一条都没回，她放下手机，靠回墙上，闭上了眼睛想睡一会，什么都不想，就睡一会。

“之前有过自杀的想法吗？”

“有过。”

“有过具体行为吗？”

“也有过。”

“有过自残吗？”

英子点点头。

“失眠严重吗？有没有每天都想哭啊？”

“失眠还挺严重的，大概一个多月了吧。每天都想哭。”

“先去做一个脑血流的红外热成像，然后回来呢，再查一下心率和眼动。”

医生问，英子答，一个又一个问题让乔卫东和宋倩两人越来越心慌。

“我能，能知道我妹妹，她来这里，怎么了吗？”

这是英子从进来开始第一次抬起头看向医生，医生却没有告诉她，乔卫东和宋倩对视了一眼就起身带着英子想出去做检查了，宋倩则是留了下来，往医生的方向坐近了几步。

“大夫，我想问，她真的是抑郁症吗？”

“根据自测表，是中度抑郁中度焦虑。”

“就这么几张表，就能确认她是中度抑郁症？”宋倩望着医生，眼睛一眨不眨的，她心里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得了抑郁症。

“这几张表跟网上的自测表是不一样的，我们是根据最新的中国精神障碍与诊断标准出的题。当然了有些病人呢，会出现很强烈的心理暗示，所以说这个肯定不能作为最终的判断脑血流检测也只是辅助的行为，我们主要是看她平常的行为。你刚才也看到了，您女儿的情绪比较激烈，也有自残的行为。所以根据这些呢，我看是中度抑郁。”

“那，那我另一个女儿呢，她来医院是？就是刚刚先出去了的那个小姑娘。”

医生顿了顿，才缓缓说道，“她前几天是一个人来的，不过您别担心，她很乖，乖到让我们都觉得很惊奇，她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也很听话的配了药，配合一些我们提出的治疗方案。”

宋倩有些难以呼吸，两个女儿，她的两个女儿居然都得了抑郁症，“她们，她们怎么会呢，平时都很活泼健康的，也不经常生病的。”

“您先别着急，等结果出来了我们会对症下药的。嗯从您小女儿上去来的情况呢，我们了解到，你们家呢，是离异对吧，您和您的丈夫关系好不好？”

“我们，离异很多年了。”

“我是问，你们关系好不好。”

“离婚了，肯定是因为关系不好。”宋倩对于家庭这件事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那您跟您的前夫，你们两个跟你们两个女儿的关系好不好？”

“我，我大女儿是判给我的，小女儿是跟她爸爸过的，不过两个女儿现在跟她们爸爸的关系更好一些。”宋倩虽有些不愿，却也都如实说了。

门外，乔乔听到了乔卫东和英子开门走出来的声音立马就清醒了，她起身去拉姐姐的手，英子回看向乔乔，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两人心里都能明白对彼此的关怀。

英子独自一人进了检查室，乔乔和乔卫东两人就在门外等她，向来相处融洽的父女俩在这时都有些语塞，乔卫东几次想要抬手去摸摸女儿的头却又缩了回去，他是真害怕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打开女儿的心防。

乔乔看到父亲几次抬起又放下的手，轻叹了一口气，“爸，我没事的，我都知道来看医生乖乖吃药了。”

乔乔这话懂事又乖巧，可乔卫东听了心里真不是滋味，他恍惚之间才意识到，乔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听话懂事了，他努力在回想那个调皮捣蛋的乔乔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宋倩失魂落魄的从就诊室里走了过来，她将手里的表格递给了乔卫东，脑海里一直重复着刚刚医生单独和她说的那些话，‘您的两个女儿呢，应该是原生家庭的问题’，原生家庭的问题。

乔卫东接过单子看了看，“要不这样吧，我搬回书香雅苑，让英子跟我住段时间，这样也确保孩子安全。”

“你什么意思啊？”

两人还要说些什么，英子就已经从检查室里面出来了，对于乔卫东的提议，英子只是看了看两人，边往诊室走去边说：“我哪儿都不去，我就踏踏实实在家就好。”

两人对于女儿的态度都摸不准，也不敢强硬的决定什么。

“搬回去也好，我也想陪着姐姐。”原本安静的乔乔突然开了口，“我没关系。”

闹腾了一天，终于回了家，这一晚谁都没有睡好。

素来走得近的三个家庭都听闻了这件事情，童文洁和刘静都上楼来陪着宋倩，乔卫东一个人躺在沙发上，脑海里满是过往两个女儿在自己身边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画面，他其实很想陪着女儿，但是乔乔却总笑着和他说没事，细想之下，他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女儿已经说过很多次“我没事”了。

乔乔吃了药就躺到床上，她看着手机上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弹出来，却一个字都不想回。

季杨杨很担心乔乔，他知道乔乔最近不开心，但是他没想到居然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他想听一听乔乔的声音，哪怕只有一个字也好。

第二天是二零一九年二月四号，春节来了。

书香雅苑里住着的大多都是租客，但依旧是张灯结彩的，大家张罗着挂灯笼办年货贴春联布置得跟自己家也没什么两样。春节意味着团圆，意味着辞旧迎新，意味着对未来这一年最美好的愿景。不过对于如今方家、乔家和季家来说，开心之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焦虑，因为高考的脚步已经悄然逼近，而三个家庭中的两个女孩子都生了病。

一楼季杨杨家门口，季胜利和季杨杨正忙着贴春联，刘静也在一旁看着这父子俩。季胜利单位里发了一副春联，没成想季杨杨也准备了一副春联，最后还是决定贴上季杨杨准备好的。

“还是贴我的吧，您的春联我看了，全是财源广进求富贵的。我这求平安的啊，要那么多钱没用，没了健康呀什么都白瞎。”季杨杨的话似是意有所指，他心里装着事，但也不好表现出来，见爸妈这么高兴他也被带着心情好了一些，这怎么说也是他们分开多年之后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

“杨杨说的没错，”刘静像是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什么，她微微叹了口气，“杨杨啊，你和乔乔还有英子都是同学好朋友，有些事妈妈不说你也清楚，你们这些小朋友平时一块玩啊学习啊什么的，多照顾一些。”

季胜利也附和道：“对对对，俩小姑娘就是压力太大了，诶杨杨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啊，都要和爸爸妈妈说啊。”

季杨杨失笑，“知道了爸妈，我会的。”

童文洁等着方圆从外头买了东西回来，两人拿了些福字啊，牛奶水果什么的，上楼去了宋倩家里。童文洁有些担心宋倩因为英子和乔乔的事情情绪不好，她想着要不叫上宋倩和英子还有乔乔上他们家里一块过这个春节，人多也更热闹一些，几个小朋友待在一块说不定会更好一些。

门一打开，两人就只看见面色苍白的宋倩，她穿着黑色的毛衣，披散着头发，往日里凌厉的宋倩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妆也没有化了。

宋倩强笑着将两人迎了进来，童文洁和方圆一进门就觉得屋里冷清得不行，不是温度上的冷，是心里上的。

“你弄什么呢？没闻着你这个家里做年饭的味啊。”

“宋老师你这饺子今年弄什么馅啊？”

“就喜欢吃你调那个，那个韭菜虾那馅。”

“马上弄马上弄。”

宋倩实在是提不起心情来，方圆和童文洁也只能不停的说些话来调节一下气氛。

“诶那什么英子呢英子？”

“呃去乔卫东那儿了，和乔乔玩呢。让她待那儿吧。”

几人又有的没的说了几句，宋倩便下了逐客令，也拒绝了两人邀请她晚上去吃饭的提议，她就想一个人待一会。

“我真担心啊，英子好了她抑郁了。”

“她己经抑郁了你看。，跟咱好像都刚认识三天似的。”

“还没过去啊这个劲。”

“这个劲还没过去，这过年闹的。”

“怎么弄成这样了。”

方圆和童文洁无奈只得先回了自己家里。

宋倩送走了二人，又一人回到了房间里，坐在飘窗上，望着对面那栋房子的窗户，从白天坐到夜幕降临，坐到各家的灯都亮了起来，坐到她的眼睛酸涩了起来。

敲门声传来时，她起身去开门。

“噔噔噔噔！新年快乐！”

门外居然是童文洁方圆，还有刘静和季胜利，跟在最后的是乔卫东，大家热热闹闹的进了门，大家手里还端着刚包好的饺子，提着一袋又一袋的食材，宋倩愣愣的看着几人。

“那个那个，今天啊这个女士休息！”

“对我们我们男的干活。你们你们在这儿歇着。”

“我们不管。”

“休息去吧。”

方圆和童文洁像是在自个家里一般，招呼着，乔卫东和季胜利也催着三位女士去沙发上坐着休息。

“你别管了别操心，让他们弄去。”童文洁见宋倩还想拒绝，便和刘静一块拉着她往客厅里走去，“咱们说会儿话。”

“那孩子们呢？”宋倩第一个念头就是担心两个女儿。

“孩子们，孩子们在我那呢，都陪着乔乔和英子呢，放心吧。”

“大年三十的不跟他们一起过啊？”

“人家不想跟你一起过，他们过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

“那他们吃什么啊？”

“诶呀，别操心了宋老师，都安排好了。”

刘静也温柔的安慰着宋倩，两人的话让宋倩安了点心，再反应过来之后，心里满是感动，原以为今天这样的日子自己可能就只能一个人过年了，没想到大家都来陪着她了。

“谢谢你们啊。”宋倩声音很轻，还有些想哭，童文洁一眼就知道宋倩在想什么，她搂过宋倩，立马就转移话题聊起来别的。

我好难，感觉写的很糟糕，本来想把乔乔的事情再瞒一瞒的，但是已经写了大半了，我想想要不要把这章推翻了重写。最近刚开学，事情太多了，而且课更多更难了，很抱歉各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第3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