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若非陛下降旨,本将现在都还被你们蒙在鼓里呢!”飞蓬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憋不住火的飞出一脚:“你们真是长本事了!”
跪着的凌瑄被踹的一个踉跄:“将军息怒。”
飞蓬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说,溟禹去哪了?再迟个几天,他就救不回来了!”
“将军。”凌瑄摇头:“溟禹说了,他不能拖累您。”
飞蓬冷冷说道:“救自己的战友,算什么拖累?!”
“神族无法以自然孕育之法繁衍,更无法和别族繁衍子嗣,不然魂魄与灵力都会被吸收殆尽而亡,乃天则。”凌瑄抿了抿唇:“溟禹自认他没救了,不愿让您与天道挣命。”
飞蓬的神色很严肃:“本将知道,此乃守恒定理。但所谓守恒,最重要的是左右重量一致。”
“也就是说,换上同样质量的灵气和魂魄,再强行截断汲取,把因果线转移,并非没希望救下溟禹。”他深吸了一口气:“起码,能保住溟禹的魂魄去轮回,而不是魂飞魄散!”
凌瑄苦笑了一声:“可是,溟禹先赶去仙妖鬼三界,杀掉逼死女娲后人的各族使者,再将女娲后人留下的精血取出,以秘法催生他们的子嗣,本就是变相的自绝。您就算把他救回来,一个死了心的人,照样了无生趣。”
飞蓬陷入了沉默,久久才叹道:“爱…到底是什么?”见凌瑄叹气不答,他眉头更皱:“为了一段情赔上永生之命,连轮回都不要了,真的值得吗?!”
“在动情之前,属下也曾经认为,除了信仰和尊严,没什么会比生命重要。”就在此刻,身后的门被推开了,溟禹手里抱着一个孩子,脸上毫无血色的走了进来:“我从未后悔和她相识,但确实辜负了您的信任。”
话虽如此,他面上的神色却是温柔的:“至于爱情…”他顿了一下,叹道:“这不是能说清楚的,若想知道,需要亲身体验。我衷心希望,您永远不要懂!”
“不懂便不需要抉择、不需要痛苦!”溟禹缓缓摇头,眸中的亮光越来越弱,怀中女婴身上的生机却越发蓬勃:“愿您永远高高在上、不染尘埃,不为七情六欲所扰。”
飞蓬的蓝瞳里一片迷惘不解,他的嘴唇颤动了两下,一阵清脆的婴儿哭声却当即响起。
女娲后人与神族强者的孩子,哪怕尚且年幼,也有该有的灵智。那女婴用小手抓住生父的头发放到嘴里,一边吹一边哭。一缕缕生机被她吹出来,又随风飘散,无法被溟禹吸收,急得女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溟禹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垂眸轻轻摇晃臂膀:“乖,不哭。”
凌瑄咬了咬唇,眼里多了几分哀怮之色,下意识望向飞蓬。
“罢了。”飞蓬长叹一声,挥手一道青光将父女俩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凌瑄看着飞蓬打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势,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将军不可!”
青碧色的光辉融入溟禹的手臂,飞蓬冷然道:“只生不养,这样的父母有不如无,本将可不想自己麾下的战士,当个不负责任的爹!”
“此法乃灵华当年自创,本将进行了一些改动,魂魄汲取速度变缓,你好歹有时间教孩子几年。”飞蓬脸色苍白如纸的放下手,转身走向屋外:“这样,也算全了你们这份父女情谊。”
强行抗拒天道规则,实力越强消耗越大。飞蓬脚步虚浮的踏出门槛,一声长叹溢出唇角:“至于其他,既然你自己下定决心,我便不会再插手。溟禹,就此永诀,也愿君此生无愧于心。”
门重重关上,飞蓬已然离去,依稀还能听见身后急促而满含担忧的声音,是溟禹的:“将军!凌瑄,你快追上去。”
凌瑄速度自是比不过飞蓬,更遑论飞蓬心中有气,怎么都想不明白溟禹为何犯傻,脚下祥云踩起来不太过瘾,半路将自己融入风灵,直接就没了踪迹。
无奈,凌瑄选了最笨拙的办法,他先前去神树,向玄女夕瑶和葵羽禀报了此事,然后便去神魔之井等着。
坐在神魔之井中央战场上,凌瑄等了好一会儿,没能等来飞蓬,反而等来了夕瑶的一封信。信里没什么别的内容,就是一桩情报,有关于魔界近期发生之事。
凌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心想夕瑶玄女所言无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个笑话想必能让自家将军心情好上许多吧?
于是,飞蓬在神界飞了好一圈,又到照胆神泉的主泉眼泡了一会儿,心情稍微好转一点儿,回到神魔之井就瞧见凌瑄欲笑强憋的脸:“怎么了?”
“您自己看。”凌瑄一把将信纸塞到飞蓬手中,扭头就溜进了通道口,一连串的笑声从里面传来:“千万别喝水。”
飞蓬一头雾水的打开信,险些被里面的情报笑死——
近期,魔界许多魔将出全力潜入魔宫,打扮的花枝招展爬魔尊的床,无果,被丢出来。如今,魔界一则流言甚嚣尘上,魔宫压制无果,乃魔尊不举。据传,魔尊得知后,书房炸了。
“噗咳咳咳!”飞蓬捂着肚子笑趴下了。
魔界,魔宫
“啪!”重楼一巴掌拍在新书房的桌案上,浑身上下几乎要冒黑气,血色的瞳孔都变了颜色,蒙上一层混沌:“查,你们给本座查到底,是谁做的!”
溪风和青竹一边死死抿住想上扬的嘴角,一边用最快最响亮的声音回答:“是,属下这就去。”他俩转身就溜,刻意无视了重楼气呼呼的表情。
关上门,重楼重重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你给我闭嘴,一天到晚杀杀杀的,你有没有脑子,这事是个简单的杀就能解决的吗?”
识海里,和重楼长得一模一样的心魔,炸毛的样子和重楼也是一模一样,吼道:“那你倒是证明一下啊,总不能让外头就这么传…传…传你我不举。”
“你自己想想,要是这话传到了…”心魔说到最后,脸色简直比重楼还黑:“传到了…飞蓬耳朵里…”
重楼直接青着脸打断:“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本座…本座的运气…”他干咳一声:“关键时刻还是…不错的吧。”
“呵呵。”心魔幽幽看他一眼,背过身来摆摆手:“行了你滚去自欺欺人去吧,哼!”以飞蓬的捉狭,要是知道了此事,十有**会拿着这个笑自己一万年的。
抱着某种微妙的奢望和试探心思,重楼在魔界鸡飞狗跳的时候,一个人溜去神魔之井。
他才从空间裂缝里走出来,就见飞蓬慵懒的躺在软垫上,正歪头看着自己。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飞蓬的目光饶有兴趣盯着一个地方。
重楼往下一看,下意识腹·下一紧,不自觉就朝后退了一步,声音跟着有点儿飘忽:“飞蓬?你在看什么?”
“看魔界的流言是真是假。”飞蓬清朗的音调莫名有些喑哑,眼睫毛上下震颤。在重楼的无语凝噎中,飞蓬的平静没一会儿,便坚持不下去了。
神将一点儿都没顾忌形象,躺着笑到不停捶垫子:“哈哈哈哈哈你魔界那帮小家伙一天到晚想什么,居然说你不举哈哈哈!”
魔尊抹了一把脸,几乎要恶向胆边生:“你笑够了没有?!”他上前几步,把人从垫子上拖了起来,磨牙道:“走,我们去泡春滋泉。”
“哈哈…哈…”飞蓬笑道:“干嘛?”
重楼的声调凉飕飕的:“证明我很正常!”
“哈哈哈哈哈!”飞蓬笑得挣脱了重楼的手,在软垫上打滚。
重楼气得甩手就走,心里深觉这一趟就不该来!
飞蓬赶忙一个鲤鱼打滚,站起身时已衣衫整齐、风度翩翩:“好了好了别生气。”他拦在好友面前,在对方快要冒刀子的怒视里,强行压下眸中泛滥的笑意:“我不笑你了,嗯?”
“呵。”重楼抱臂回了一个字。
哎呀,好像不小心把人惹毛了,看样子不太好哄。这个念头一闪而逝,飞蓬凑上前去,嘴角的笑纹却更深了一些。
“泡澡就不必了,我又不是没见过。”飞蓬暗暗发笑,重楼那块头,怎么也不像是不举的啊。魔界内被重楼拒绝的魔将不少,八成是有人怀恨在心,才在私底下传播流言诋毁重楼。
重楼的耳尖不知不觉红了,他一把推开挡路的飞蓬,作势要走的样子,但手已经攥上飞蓬的衣袖:“不,去,一定要去。”他气势汹汹的瞪了飞蓬一眼:“要是不去,我怕你过两天想起来又开始笑了。”
“哈哈哈。”飞蓬一个忍不住,就再次爆笑出声。
见状,重楼终于恼羞成怒,他一把将飞蓬拽入空间,双方一同坠到温热的泉水里。
眼看着重楼开始脱衣服,飞蓬才立即停下来,扑过去赶忙按住重楼的手:“行行行,我知道你很正常了行吧哈哈哈哈!”
“放手。”重楼意图把飞蓬推开,磨牙磨的咯吱咯吱响:“你让开,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反正,运转下魔力让血脉贲张就行了,多简单啊!”
想到其他几位好友,重楼盯紧飞蓬,幽幽道:“等证明完,你回去跟他们几个也说说,下次聚会谁敢拿这个笑我,我就天天用空间法术蹲他们门口,等他们出来就套麻袋!”
飞蓬的回答是松开重楼的手,笑得直接倒进水底。在重楼的怒视下,他好不容易爬起来,然后坏笑着拿出一枚录影晶石,启动了悬空在水中。
“来吧,你证明,我来拍哈哈。”神将说到最后,断断续续的笑声再次传出,他湛蓝的眼眸眯成一轮弯月。
魔尊大怒,飞起一脚把晶石踹飞,扑过去和自己的宿敌扭打在一起:“不许笑!”
这证明当然还是没戏了,一神一魔笑闹着在水中翻涌起来,晶石孤零零躺在一边,却还是忠实的录下了这一幕。
等上岸的时候,飞蓬的脸上红一块青一块。他用指腹搓揉着,抱怨道:“你下手真狠,我脸都肿了。”
“呵呵,说的好像你自己下手就轻了似的。”重楼揉着被打青了的眼眶,用完好的那只眼睛翻了个白眼。
飞蓬躺在这春滋分泉形成湖泊的堤岸上,托腮抬眸瞧着以前没有的枫树,轻笑道:“这是上次我说了之后,你移栽进来的?”
“嗯。”重楼捡起一片火红的枫叶,比了比自己的头发,点头笑道:“我觉得,还是我的发丝更好看,你说呢?”
飞蓬瞥了瞥朴素的枫叶,再瞧了瞧重楼那张顾盼神飞,笑起来还有点儿邪魅狷狂的脸庞,最后看了看双方之间比往日远了不少的距离,分外赞同的颔首,语气无比真诚的哄他:“对,你更好看。”
重楼的心气顺了许多,这才状若平常的往飞蓬身边蹭了过来。但到中途,他猛然想到飞蓬之前嘲笑自己,始终没给个准话,动作又戛然而止。
啧,表现越大气的人,生起气来就越不好哄。想到重楼平日里的不见外,再看他左看右看不开口,飞蓬自诩作为亲密无间的好友,要包容对方的别扭,便主动开口退让:“好了,我的错,不该笑你。你提个条件,我能做到就一定会做。”
重楼猛然偏过头:“真的?”
“真金的真。”飞蓬好笑的回答:“回去之后,我会和九天他们说,聚会时不准笑你的。”反正情报已经传开,该笑的肯定已经笑够了。
重楼想了想,眯起眼睛,提出了自己多年以来最大的某个不忿:“那你教我弹琴!”
现场一片可疑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飞蓬抬手拔出照胆神剑,把剑柄送到重楼的手中,无比真挚的说道:“抱歉,我反悔了,你还是捅我一剑出气吧。”
第一更~虐完了,来点儿日常,再进入下一个大剧情。
飞蓬:我宁愿回去养伤,也不要被你的琴音荼毒。
PS:谢谢阿愁的地雷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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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湖光秋月两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