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夏油杰是想就这么离开的。
但是果然不行。
毕竟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走的话悟绝对会气疯,事到如今,他对自己在五条悟的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还是有点概念的。
无论背叛了高专也好,还是放弃了人类也好,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和悟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些·无·聊·的东西不值得他来费心背负。
所以夏油杰去了新宿。
家入和冥冥她们经常会来新宿闲逛,而听到他叛逃的消息,悟应该会回高专,短时间里跑不过来,足够他和任何人说几句疯话然后从容离开。
如果运气不好,反而遇到了来找人的悟的话……
被他杀死也没什么不行。
夏油杰这么想。
遇到硝子的时候,很难说咒灵操使内心是什么想法,是庆幸吗?但也有些失落。如他所料的,硝子完全没和他动手的念头,第一时间就给悟打了电话。
但就算是悟也……
没走几步却发现某人极为突兀地出现在道路中央的时候,夏油杰几乎要笑出来,真有你的啊,五条悟,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办不到的?
不过即便如此,夏油杰也能看得出来银发的咒术师做这件事并不轻松,不仅没带眼镜,呼吸也略显紊乱,咒力波动得厉害,如果有把握能用出来的话早该拿出来炫耀了,但既然自己没见过,就说明瞬间移动什么的可能搞不好是五条刚刚一时情急弄出来的东西。
完全未经过验证的推想技巧,擅自实用起来丢掉半条命也不是不可能,这种事在高一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充分学习过了。
就算掌握了反转术式,万一受伤的是大脑或者心脏,你也很可能会死啊,悟。
何必为了只是来追他这种家伙而使用呢。
“给我说明一下,杰。”
银发的咒术师站在那里,用某种既压抑,又愤怒的眼神看着他。就仿佛发现自己贵重的所有物突然消失的猛兽,以为是谁偷走了的时候却看到只是那东西长出了手脚,自己走了。
它团团转着期望将贵重之物留下,明明它是那么强大,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做到,此刻却意识到它唯一没有学习过的东西就是如何挽留。
两个人争辩的话语就像猴子们的语言一样空泛而吵闹。
“你可真傲慢啊。”
他确实是个无可救药的烂人了。
夏油杰看着悟第一次露出了被伤害的表情,意外着自己内心的平静,他知道自己的言语对悟的份量,也知道大概只有他才能做到这种事。
还以为自己唯一不会做的就是伤害悟呢。
然而人的堕落向来是不会有止境的。
只要第一句话说出了口,后面的话语就变得容易起来,但即便悟向他举起了手,夏油杰也意外地并不觉得害怕或者惶恐。
“想杀就杀吧,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所以,别在那么在意我了。
你只要自由自在地俯视着世界,继续不断前行就好了,无论是决定与人类共行,亦或是为那隐藏在夜色里的黑暗而舍弃他们。
都没有问题。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真是抱歉啊,夏枝奈,对悟而言,我大概是最糟糕的对象。
你实在不应该选择我的。
五条悟始终没有真的动手,在咒灵操使决绝的背影里,他隐约看到了对方从未伸出的手掌,银发的咒术师有所预感,就算在这里把杰留下,事情也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人能够拯救的,只有那些已经准备好接受他人救助的人。
而夏油杰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
那双用坏心眼和些许骄傲做掩饰的眼瞳深处的温暖颜色,不知何时,已经只剩下漆黑的深渊。
“连你也让他跑了啊。”这是硝子看到独自归来的悟的时候,唯一的感想。银发的咒术师静静看了一眼他仅存的同期,既不像平时那样反驳,也没有任何辩解,只是把自己摔进了椅子里。
“给。”家入给这头好似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透的大型动物递上了最后一击。
“……什么鬼?”
“这次任务的报告哦?”她这样说道,“以前我们俩的报告都是让杰帮忙写的,但现在你得自己写了,先说好,我是不会帮你忙的。”毕竟她自己的那份也很头疼。
两个书面废柴一起仰天长叹。
“可恶!我应该让他写完了再走的!!”
“少说点梦话。”
沉默了一阵之后,五条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只药瓶,“帮我看看。”他说,“我对药物不熟,这玩意是治什么的?光看说明书和成分表看不太出来。”
硝子接过来看了看。
“光这一瓶不太好确定,虽然大概率是抗抑郁的药,但这种很温和,经常也用在别的地方……”
“……其他都是营养剂之类的东西。”
“那么应该是厌食症?神经性或者心因性的。”硝子不太确定的说道,“没有诊断书,也见不到病人,我没法保证,也可能是营养不调什么的,我能问问是谁在吃吗?”
那一瞬间,悟的表情令人害怕。
硝子突然失去了询问的**。
原来一切的一切早有征兆,只是无人察觉。
当五条悟跑来跟自己说他要收养一个小孩子但他没空照顾所以能不能丢给高专的时候,夜蛾是拒绝的,“预备科最低入学年龄是12岁,我们不是托儿所也没有小学。”
“就算他是禅院家的小鬼也不行吗?”
那瞬间夜蛾怀疑了一秒自己的耳朵。
“禅院家跟五条家下战书了?”御三家之间的关系他还是知道一点的,以这两家恶劣的相处态度来看,哪天真的开战也不奇怪。“然后你就去偷了人家小孩?”
“怎么可能啦。”他说,“是禅院甚尔的儿子,用钱就能买到的那种。”
“我不觉得禅院家会愿意卖给你。”夜蛾冷漠的说道。
“但是会卖给高专吧?我记得他家还有一大堆咒具留在高专里?”说到那些咒具的时候,五条的眼神相当冷淡。“一直在催我们还呢。”
“……是你和,杰的战利品。”提起某个名字的时候,夜蛾还是迟疑了片刻,因为当时的悟十分坏心眼的表示谁捡到归谁,而夏油杰在这种事上总是比较纵容他的,所以这批极为贵重的咒具就一直滞留在了高专,导致禅院家向高层提出了好几次抗议。
“钱我来出。”他说。“继承人可比咒具值钱。”
“还不知道天赋如何,而且我记得禅院甚尔是天与咒缚,完全没有咒力吧?”
五条露出了相当讨厌的表情,“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他说,“毕竟和他老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好歹是差点干掉了我的家伙,你真觉得那家伙很弱?”
“好吧,我来出面。”当上了校长的夜蛾长长叹了口气,“…五条家又来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去了。”
“还没死心啊?”
“毕竟你马上就要毕业了。”夜蛾正道如是说,“要留在高专也不是不行,反正我们缺人很厉害。”
“先说好,我不当外派术师哦?”
这位劳心劳力的班主任深深皱起了眉头,“那你想干什么?”
“嗯,我要当老师。”
逃课逃了三年,虽然高分毕业但各种没常识,给他一本高一教材搞不好有一半的内容没看过的家伙如是说道。
“我不会让你去祸害学生的。”脸上就差写上误人子弟几个字的校长大人这样回答。
“该补的部分我会好好补的,专门出卷考我也行,能通过你就会同意了吧?”
“……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一下理由吗?”悟是个极其讨厌麻烦的家伙,单人出行的时候任务也尽量选择能暴力解决的那种,实在搞不懂他为何会突发奇想,尤其还是带小孩这种一听就麻烦的要死的工作。
“我很强。”他说,“但只有我自己强大是没用的。”
“我想去做的事情需要伙伴,足够聪明且强大的伙伴。”
“顺便,也有想过继承人的事情啦,但我又不想结婚。”
“所以只能去当老师了嘛。”
“你决定的那个弟子不会是……”
“嗯,禅院甚尔死前把儿子卖给我了。”他笑着说道,“他想报复禅院家的心还真是坚定啊。”
不知道为何,夜蛾对那个目前还不知道名字和长相的孩子升起了深切的同情,不仅有个足够糟糕的老爹,还被强行预定了一位更糟糕的老师与师傅。
祈祷他不要过早地对人生绝望。
孔时雨撇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咒术师,虽然当初他确实跑的很快,但他还是低估了某些放弃原则的咒术师能做到的程度。
从即将启动的飞机上被拖下来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如何?”换好了衣服的咒灵操使向他的养女们展示了一下身上精致的袈裟,这似乎还是某个会员家里的收藏品,属于古物来着。
“很合适夏油大人!”大概对方□□可能也会拍手的两个小孩子亮着眼睛称赞起来。
“哎呀,当初知道有这种袈裟的时候,就有点想穿穿看呢。”他笑着说道,“但是害怕某人生气所以一直没敢真的做。”
那么现在为什么又敢了呢?前刑警在心底吐槽,可惜旁边的两个孩子并没有领会到他这个无关者的念头。“夏油大人想做什么都可以。”“对呀,非常帅。”
“哈哈,谢谢美美子和菜菜子了。”
“……所以你是佛教徒吗?”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好奇心。
“嗯?真意外你会这么说啊。”夏油杰看了一眼这位前刑警,“好歹你也是有咒力的人。”
没有一个咒术师有信仰。
或者说,没有一个咒术师会求神拜佛,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这毫无意义,诅咒和恶鬼都真实地行走人间,只有神明从未展露踪影。
那么,只能认为根本就不存在神了。
“我觉得世上大概是有神的。”然而,这个咒术师却这样说道,“不然的话,怎么会有奇迹落到地上来呢?”
“不过神对猴子和咒术师都没有兴趣吧。”他说,“所以只会看着我们发笑,偶尔随兴所至地丢点什么下来。”
“用尽全力去祈祷的话,也许确实能传达到上苍,但很可惜,那可不是我会做的事情。”
“我呀,是向神竖中指的类型。”诅咒师笑了起来,“看看祂准备在什么时候给我降下天谴。”
所以穿这件衣服是希望神霹下雷霆的时候不要打错人吗?
孔时雨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的新老板宛如一个弄臣,一个妄人那般跳上了早已准备完全的舞台,然后流畅地说出暴君才会有的种种问题发言。
真是前途无亮。
总觉得很快就会需要跳槽了。
然后这家伙,顺利地苟了十年。
偶尔看到日历的时候孔时雨时常会怀疑到底是自己的眼光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哪里出了毛病,因为不管怎么看夏油杰的行径都像那种活不过两三年的底层邪教教主,更正,普通的邪教教主大概还比他正常一点。
高专应该派出来的追杀队伍始终不见踪影,虽然这家伙很能跑也是原因。
但一次也没有来过,怎么想都很不对吧!!!
卧底是不可能卧底的,死在夏油杰手上的人类的数量绝对已经超过了三位数,甚至孔时雨觉得已经有了四位数也说不定。
但他没有杀过咒术师。
一个也没有,甚至一直不停地在祓除教徒带来的诅咒,毫无代价的那种,要不是为人太过凶残,部下们甚至会怀疑这家伙搞不好是高专的盟友。
今天也被部下合理怀疑是不是在高专里面有人的教主大人,心情愉快地给前刑警布置了任务。
“高专来了个新生喔?”他说,“但他不是重点,他持有的咒灵才是。”
祈本里香。
虽然是特级咒灵。
“本人只是个父母双亡,被奶奶收养的小姑娘,而且死很久了,家里的血统也很普通,和咒术师没有任何关系啊。”
关于祈本里香的调查资料,在乙骨悠太被带去高专之后,他们便迅速地入手了,内容上跟高专得到的情报应该是相差无几的。
毕竟他们老大的兴趣就是收集咒灵。
“我已经亲眼见过那个特级咒灵了。”他说道,“那可不是普通的特级。”
“如果她的父亲死了,那倒确实应该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教主大人这样说道,“但是,并没有尸体不是吗?”
“去找。”
尸骸这种东西,对咒术师而言都是有特别意义的。
于是他们就去了。
不过情报收集实在是件缓慢而难以立刻见到成效的工作,在他们兢兢业业的时候,时常突发奇想的教主大人已经提前打定主意要去抢夺这只咒灵,主动对上高专了。
大概是因为祈本里香确实太过特别。
身为夏油杰养女的美美子和菜菜子听到了养父对‘她’的评价,“特级和特级之间也是有差距的,比如虽然我和五条悟都是当世仅有的四名特级咒术师,但我和其他三人加起来也未必是五条的对手。”
“而祈本里香就是咒灵之中的‘五条悟’。”
“夏油大人,五条悟是一种形容词吗?”
“哈哈哈哈,只有我能这么说啦,你们要是想这么说的话,记得要躲到不会被发现的地方去哦?因为悟那家伙脾气还挺差的。”他叹了口气,“就算对手是女人和小孩也照打不误呢。”
这是什么样的人渣?
两个小姑娘顿时就有点怀疑耳朵。
“他不是您的挚友吗?”
“嗯,曾经是。”咒灵操使这样说道,“但我们吵架了。”
然后,他离开了悟。
“好啦,时间也差不多了,家人们,让我们给高专送上完美的平安夜惊喜吧。”夏油杰拍了拍手,带着那些因为有着类似的愿望,聚集在身边的咒术师们,踏上了名为百鬼夜行的战场。
其实他有想过失败的可能。
毕竟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只是夏油杰没料到自己会输得那么惨。
所以捂着断臂见到悟的时候,咒灵操使也并不觉得意外。
不如说,他来得还挺晚的。
白白挣扎了半小时呢,拖着重伤的身体移动可不容易啊。
“因为我相信你。”
听到这句话从五条悟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夏油杰无论如何也止不住自己想要发笑的念头,“……你对我还有信任可言吗?”
但他确实一个术师也没有杀,甚至连乙骨,他也没打算伤害对方,只是要夺走那少年的咒灵而已。
六眼的咒术师看着他,目光平静而坚定。
毫无动摇。
哎呀,当老师确实很锻炼人,真没料到能在悟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啊。
夏油杰早已知晓一切,比如为何没有高专的追杀者,毕竟能够追杀他的,只有悟而已,但他和悟是最强的,所以只要五条不出手,便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
但现在,他不再是仅次于五条的咒术师了。
能够杀死他的乙骨悠太出现了。
虽然多少有了一点成长,但悟还是悟,真正的他仍然是那头野兽,而夏油杰,对六眼的咒术师而言,是他的挚友,是重要之物。
即便他自己离开了,这件事也并没有改变。
五条悟不会允许除自己以外的人杀死夏油杰。
所以,十年之后的现在,他来了。
“还有什么遗言吗?”
六眼的咒术师这样说道。
夏油杰随便说了点能够搪塞过去的话语,临终之前,还是不要再说什么过分的东西了吧,就算是他这样的烂人……
“杰。”他听到悟这样说道,“没有诅咒的世界,我会让它诞生的。”
就算是那么可笑的愿望。
但我还是会替你完成的,只是并不是用你那种糟糕的方式。
夏油杰只能苦笑。
“你好歹也说点咒人的话啊?”
这样的话,他不就只能安心去死了吗?
然后,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菜菜子和美美子在意识到是那个人的降临的时候,就算是手牵着手,也忍不住小腿发抖,牙关作响,因为对方的气势实在过于可怖。
他看过来的每一秒都仿佛要当场把她们捏碎。
但两个少女还是没有退缩,甚至连眼泪也死命地憋在眼眶里,不让它们落下,仅仅因为对方怀中所抱着的那具遗骸。
“……杰教过你们,怎么处理术师的尸体吧?”
她们咬着嘴唇,老老实实地点头。
火烧成灰,撒入大海或者森林,一点也不要留下是最合适的,因为有很多特殊的术式需要遗骸作为媒介,甚至有许多咒具也需要遗骸作为材料。
生前越是强大的术师,他们的遗体便越是令人窥觑。
“虽然我是想自己处理的,但你们是他的养女,夺走你们送别的权力,杰会生气。”他用冰冷至极的眼神看着两个少女,“会做好的吧?”
虽然很想说这权力本来就是我们的,你凭什么一副我们抢走了重要东西表情。
但此刻她们只能点头。
“如果,”他说道,“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没让杰好好安息的话。”
“就算你们是他重要的养女,我也一样会杀的。”
“毕竟我不像杰那么温柔,不管咒术师还是普通人,我都可以杀。”
等到他将被高**服包裹的,咒灵操使的遗体小心翼翼地放到姐妹俩面前的土地上,然后突兀地消失之后,菜菜子和美美子才膝盖一软地跪倒在地。
她们扑在养父的遗骸上,小声地咽呜着,直到泪水流尽,夜色即将发白。
“美美子,真的,要把夏油大人……”
“不。”这孩子怨恨的说道,“才不要听那家伙的话。”
她拿出了手机。
“之前去调查的人回来了,祈本里香小时候失踪过的那座山,有个很隐蔽的传言……”少女的眼中放出绝望之人才会有的疯狂色彩,“说是看到了,以为早就死去了的人。”
“……但那是咒灵吧?”
“如果夏油大人变成咒灵,我们就会讨厌他了吗?”
“不。”
“只要能让夏油大人回来,怎么样都可以的。”
如同轮回,两个过于年轻的少女轻率地做出了决定,她们觉得自己已经受到了世上最残酷的伤害,所以再没有什么能令她们感到害怕。
哪怕是来自死亡的威胁。
她们还不知道,世上仍有许多比死更令人绝望的事物。
当五条在校园的一角点燃那个一直放置在他房间里的纸箱的时候,家入就知道,夏油杰应该是死了,因为里面全部是对方当初留在学校,甚至留在过去那个家里的东西。
悟把它们一一收齐,存放在自己的房间里。
就为了亲自烧掉。
“遗骸呢?”她点了枝烟,走到不知何时拿下了眼镜的五条面前。
“处理掉了。”
“骨灰呢?”
“撒了。”
硝子撇了他一眼,“看来是没烧,给谁了?”
五条悟的面孔扭曲起来,“我撒谎的技巧有这么糟糕吗?”
“如果真是你自己烧的,你会告诉我骨灰被你吃掉了。”家入硝子面色平静地说出了连五条悟都要大声咳嗽才能遮掩过去的暴言。“就你这家伙的小心眼程度,能把杰的骨灰白送给学校?”
“……给了他的两个养女。”他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甚至委屈的不行的样子。
硝子静静吐了口烟。
“那就没办法了。”
“明明我才是先来的……”
“咳咳,这台词一点不合适你,换一个。”
“行动的时候为什么没失手把她们打死?”
“醒醒,放她们走不是你自己私下里要求的吗?不然怎么可能每个都跑掉了!高专的实力还没有这么糟糕!!”
“啧。”
“好啦。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你都是老师了。”硝子叹了口气,“小心杰半夜被你叨念起来。”
“那可不行。”他抹了抹脸,然后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杰可是很讨厌咒灵的。”
夜风将残留的灰烬带入林海,至此,夏油杰留在世间的一切痕迹便就此全数抹消,除开还留在六眼的咒术师记忆里的一切。
再没有什么能打搅他的安息。
当时,五条悟是这样想的。
他是真没料到那两个小姑娘大胆的程度,只能说不愧是杰养的女儿。
所以,在2018年10月31号的涉谷。
当五条悟看到向他走来的那个人的时候,愕然与愤怒令他停了下来,明明一切的迹象都在说明面前的咒术师是夏油杰。
但他就是知道不对。
那些无关之人的话语此刻有如杂音,毫无意义地淌过耳畔,没有留下太多痕迹。
五条悟明白自己不该轻易放弃坚持。 他明白自己绝不能那么做。
明明那个时候都忍耐下来了。 可是,杰就在那里。
他怎么能还对着杰以外的家伙说话呢? 他怎么能够——
“我会睡的,但你差不多也该醒醒了吧?”
“你打算任人摆布到什么时候?杰?”
五条悟■■了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