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文明富强白骨洞 第19章 第 19 章

孙悟空本以为那白骨精使唤他下山采买，是趁着师父在他家洞府养伤，要占他的便宜，万万没想到，那厮不肯下山采买，不是不想，而是不能。jiujiuzuowen

怪不得这白骨精脾气如此阴晴不定，他只在五指山下被压了五百年，便差点憋疯，以白骨精的年岁，说不定已经被关在这白虎岭上千年了……不疯才怪！

作为一名已经刑满释放的劳改犯，孙悟空对于被判了无期徒刑的白骨精，有同情，更有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愤怒——

“你可知是何方神圣如此歹毒？竟要囚禁你家郎君千年之久？”

五百年他都受不了，更何况再加一倍？

这个问题白栩可回答不了。

白骨精成精那会儿，他连颗蛋都不是呢，说不定他爹娘的爹娘的爹娘……都还不存在呢。

“定然是得罪了哪个小心眼的神仙！”孙悟空对此却是颇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有感而发。毕竟，当年他也是因为“不小心”得罪了如来佛祖，才被压在五指山下悔过五百年的。

“这般大手笔，或许，也只有天上的仙君才有了。”白栩叹息道，想了想，又忍不住叮嘱孙悟空，“大圣回头可别说漏了嘴，我家郎君要面子，最恨旁人同情他。”

“知道了！”孙悟空摆了摆手，愈发觉得他跟白骨精说不定五百年前真的是一家人，想当年他被压在五指山下，再难再苦，也没舍下脸皮，叫人去花果山给他那群猴子猴孙报个信啥的……他丢不起这个人！

白闻秋正在屋子里裁剪新衣。

孙悟空带回来那些布料里，果不其然没有细棉布，想想也是，此时应该正是大唐贞观年间，棉花还没有在中原大规模种植呢，好在有几匹细白绸子还算轻软，白闻秋准备拿来做几件换洗内衣，袜子也要做几双替换的。

他实在受够了这山里的妖怪不穿内衣的坏习惯。

男人也不能活得这么糙啊？

好在香婆婆和阿季都会做衣裳，三人合力，半个上午便做出来好几套内衣，白闻秋也不吝啬，让阿季开了库房，给她和香婆每人挑了几块布料做衣裳。

主仆三人正在挑合适的布料，白栩带着孙悟空回来了。

“大圣勿怪，方才是我一时情急，收不住我这暴脾气。”见了面，白闻秋立刻拱手道歉，对孙悟空这样的人，你绝不能让他去“感受”到你的歉意，这家伙绝对是西游记这本书里的钢铁直男，只问对错。

果然，白闻秋抢先一步道歉，孙悟空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原本就是白闻秋给的银子托他去买东西，结果他问都没问那店家，便找了粗糙的麻袋将那些珍贵的绫罗绸缎塞了进去，损毁无数，也难怪白闻秋冲他发火了。

更何况，方才孙悟空也是才从白栩口中知道，白闻秋因为出不了这白虎岭，已经许多年不曾换过衣裳了……这也太可怜了吧？

两个曾经坐过牢（其中一个还在服刑期）的狱友一笑泯恩仇、竟然惺惺相惜起来。

香婆婆和阿季见贵客去而复返，一个忙去厨下张罗饭食，一个取了滚水来，白皙秀眉的玉指拈了些许晒干的野菊忍冬之类的花草，现泡了一壶热茶过来。

这一幕，在寻常人看来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然而，在孙悟空看来，却只是一副惨白的骷髅架子咯吱作响地捧着一盏茶递到他面前。

幸亏这个叫阿季的女鬼乃是白闻秋的手下，但凡换个场景，孙悟空早就把金箍棒甩出来了。

“婆婆，我刚打了两只新鲜的野鸡，正好家中来了贵客，便一起烧了吧，老一些的炖个鸡汤，给那位唐长老补补身子。”白栩央孙悟空替他将东西倒出来。

“哼！俺老孙倒成了你们这白骨洞搬运的脚夫了。”孙悟空嘴上不饶人，手上动作却半点不带停顿的，将白栩托他带回来的东西倒了出来，还对白闻秋指了指那两盘石磨，“山下那废墟也不知道荒了多少年，根本找不到甚么石磨，这还是俺老孙亲手做的。”

语气未免洋洋得意起来。

想当年，他也是花果山出了名心灵手巧的猴呢。

“大圣可真是帮了咱们白骨洞大忙了，那些谷物留下做种子的，剩下的若没这石磨，咱们可要连壳啃着吃了。”如果是当年的商场老友在此，听到这番话肯定要说，白总这又是想挖人给他扛苦力活了。

只可惜，孙悟空上一个老板是比他自己还要单纯善良的唐三藏，哪里见识过白总这种奸商？一听这番夹杂了恭维和感恩的话，孙悟空不由得更加得意起来，简直尾巴都要晃起来了。

“好说好说！今后你们若有甚么想要采买的，尽管派人来与我说，便是我不得空，也能使唤几个花果山的小妖来跑个腿。”

不得不说，孙悟空这家伙真是爱憎分明，他若认定了你是自己人，便能豁出性命来对你好。

白闻秋笑眯眯地将装着茶果的盘子往孙悟空面前推了推。或许，他也可以试试和这位鼎鼎大名的齐天大圣成为至交好友。

香婆婆和白栩很快便端了晚膳过来。

“白兄，我师父呢？”跟白闻秋聊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师父还住在人家家里，饶是孙悟空脸皮厚如城墙，也忍不住有些羞臊起来。

一定是白洞主太会聊天了！句句都恰好搔到了他的痒处，害得他连师父都差点忘了。

“大圣且放宽心，尊师如今正在养伤，吃不得这些油腻的，香婆婆特意给他炖了清淡的野鸡山参汤，又熬了一碗麦仁粥，早已送过去了。”白栩体贴地解释道。

“多谢多谢！”孙悟空拱了拱手，看到阿季这女鬼目不斜视地离自己三丈远，顿时有些郁闷，“白兄，你这侍女莫不是个哑巴？怎的每回我来，她都恨不得躲到地底下去？”

“这可怪不得人家阿季小娘子，谁叫大圣凶名在外？别说外面了，便是咱们这有进无出的白虎岭，都听闻大圣最见不得这世间的邪魔鬼怪，见到了便一棍子打死。我这丫头胆子小，哪里敢靠近大圣？”白闻秋舀了一碗葛羹，亲手递给孙悟空。

似乎是觉得刚才那一刀不够狠，白闻秋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不单单是你，你师父，我不是说睡在里面养伤那个哈，我是说你从前那个师傅唐三藏，如今这道上的妖怪都说他就是个扫把星，任凭再厉害的妖怪，但凡与他碰了面，动辄身死道消、魂飞魄散，那日你不在，你那几个师弟护送你师父来化缘，哥哥我可是吓得连门都没敢开。”

“噗~”孙悟空一口热乎乎的葛羹喷了出来。

“何人竟敢如此诋毁我们师徒？”孙悟空自从跟了唐三藏西天取经，虽然嘴上时常念叨着唐僧啰嗦，但有这么个慈悲为怀的师父，孙悟空便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像是在为民除害，非常有成就感。

现在看来，似乎被他“除”的“害”们，并不是这么想的？

“我那是替天行道！”孙悟空化身郭芙蓉，义正言辞地拍桌子表示抗议。

“所以大家都怕你和你师父啊。”白闻秋舀了一勺蒸熟的麦仁，放到葛羹里，嚼劲十足的麦仁，配着葛羹倒是别有一番新奇口感，见孙悟空尤在愤愤不平，便敲了敲碗，善意提醒他，“你们师徒只道妖魔吃人不好，该杀，却不知，妖魔吃人，便如凡人吃鸡、吃鸭，你可曾见过凡间谁家杀了一只鸡，便被拉去砍头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从这个角度给他解释妖魔和人的关系，孙悟空不禁卡壳。

“再者，生饮人血的，那都是刚化形、野性未除的妖魔，你看看我们白骨洞，如今不也学着凡人，自己开荒种菜、去山间挖掘野菜葛根为食？大圣，你既唤我一声白兄，今日我便托大一回，替这白虎岭的妖魔求份人情。我已约束他们决不可吃人肉饮人血，更不可伤及无辜，若是谁敢犯了规矩，不用大圣出手，哥哥我亲自为民除害！”

“如此，大圣可愿给哥哥这个面子，饶了这帮小妖，给他们一次改过向善的机会？”

孙悟空仰头喝掉了碗里早已凉了的葛羹，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半晌，才闷闷地低声问他：“白兄，依你所言，从前，俺老孙岂不是误杀了许多本不该死的妖魔鬼怪？”

“这……”这下轮到白闻秋卡壳了，说心里话，西游记里，被孙悟空一棍子打死的那些妖魔，估计还真没一个是冤枉的，但他不能这么说，他要这么说了，孙悟空以后说不定还会继续肆无忌惮地斩杀妖魔鬼怪。

都是三界内的生灵，妖魔鬼怪也有人权啊！

“罢了！左右师父也不见了，如今那假的定然是不肯去西天取经的，只要他们不惦记着吃我师父的肉，我便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吧。”孙悟空自我安慰道。

浑然忘了征求一下路易斯的意见。

想到隔壁那个似乎还有生饮鲜血黑历史的假唐僧，白闻秋也无语了。

算了，等那个路易斯腿伤好了，便让他们师徒搬出去吧，不然万一打起来，他帮哪一边似乎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