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 第8章 风湖镇·情诗（1）

按照唐宁原本所在世界的逻辑，第一目击证人应该就是欧雅·凯恩。

由于她是孤立的目击证人，并没有其他人可以佐证，大家事实上看到的场景是：凯恩家的两个姐姐倒在树林里，汤姆刚刚握着匕首半坐在树下，欧雅·凯恩脸色惨白的站在旁边。

具体发生了什么，都来自于欧雅·凯恩的供述。

小镇上并没有验尸官和侦探，但有一个医生，医生在两个姐姐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些青淤，以及匕首划开血管的痕迹，推测她们其中一个携带了匕首，在争吵中，互相抢夺匕首之后划开了双方的大动脉，汤姆赶到之后痛苦不已，决定殉情。

镇上所有人都见过两姐妹为汤姆争吵的样子，于是也都认为这是唯一的答案，至于她们为什么会带匕首前往现场，没有人深究。

莱恩斯听着唐宁的分析，他坐在旅馆的桌边，看着展开的羊皮卷地图：“你看，南瓜田在镇子最东边，而欧雅·凯恩住在风湖镇的西侧。”

他说：“事发时间是当晚十点二十分钟，欧雅·凯恩自称是听到姐姐们的尖叫之后再跑往南瓜田的，按理来说，不可能第一个赶到现场。”

唐宁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她多半是跟随姐姐们早就到达了南瓜田，可她为什么不阻止两个人的决斗？怕受伤？”

“怕受伤也可以喊人，那可是她的亲姐姐，除非……”

莱恩斯欲言又止，唐宁知道他在提及一种更可怕的可能性。

“不排除是她带了匕首前往杀人的可能性，但我们不能凭臆断下结论，得知道她的杀人动机，并且寻找证据。”唐宁从小到大看了不少侦探小说，对逻辑和基本法很在行：“而且她只是一个人，死者有三个，她只拿一把匕首，怎么会打得过？”

“怎么会打不过？”莱恩斯到觉得这是个不需要考虑的问题：“万一她会魔法呢？”

“啊这……”唐宁忘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基本法：“那怎么才能知道她会不会魔法？”

莱恩斯看着唐宁，露出了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

唐宁虽然不知道莱恩斯的等级，但也能看出来，他是一个异常优秀的大魔法师。

面对可能是“魔法”产生的问题，他自然有“魔法”可以解决的方法。

他带着唐宁走上了旅店的房顶，这里是小镇的最高处，视野良好，几乎可以看到所有的东西，甚至包括远处的南瓜田。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魔法，而掌握魔法，需要得到六大位神明之一的认可。”莱恩斯循循善诱，像是在教导小学生一样教导他。

“意思是成为信徒？”唐宁问。

“孺子可教。”莱恩斯引用了一句现实世界的成语。

他还知道这个？唐宁有点称奇。

“不过，应该也有例外情况吧。”唐宁的思维一向很敏锐：“就像你说的死灵法术或者黑魔法，应该不是来自于六大教派。”

“是的。”莱恩斯点头：“教会之外的魔法称之为亵渎魔法，来源通常诡异，而其形式大多不稳定，要么触发魔法的过程邪恶血腥，要么就是会对施法者自己造成伤害。而来自于树神以及六大教会的法术，都相对正统，也比较稳定、正面，但基本都只能在相对应的宗教当中学习。当然，因为历史久远，国家动荡，也有部分魔法散落在外，但它们也大多数需要你有对应的信仰，才能掌握。”

意思是只能选择一次职业，而且不能转职。

“如果强行学习其他教派的魔法呢？”唐宁问。

“学习魔法需要对应神明的垂怜，一般来说，神明没有空关照其他教派的教徒”莱恩斯说。

“懂了，神明高高在上，不会理会有异心的教徒。”

“其实就是互相看不起外加小心眼。”莱恩斯轻蔑的哼了一声。

唐宁：“……”

“魔法的掌握，需要依靠圣会宝石。”莱恩斯继续补充：“就是你装备栏的那个东西。”

唐宁打开装备栏，发现圣会宝石那一栏还是锁定的。

他抬头又看了一眼莱恩斯：“你能看到对吗？”

“圣会宝石3级会开放。”莱恩斯熟悉的像是这个游戏的设计者。

他该不会真的是GM吧……唐宁又诞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在这个时候，系统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他。

【我再强调一次，这个世界是完全真实的，系统只是为了方便你了解这个世界。】

说完，系统再次消失。

……唐宁无语。

“凡人身体的能量有限，并不能直接与神灵沟通。”莱恩斯说：“但宝石通常都具有灵性，所以可以通过宝石，加强这种灵性，与神沟通，使用魔法。”

“所以有了圣会宝石才会有魔法？”唐宁试图理解。

“不，魔法还是在人的身上，宝石只是一种介质。”莱恩斯更正：“所以宝石可以随时更改、替换，并不影响你自己本身的魔力存在。但宝石的纯净度会影响你的魔法强度、没有装备宝石的情况下，你也无法施展魔法。”

“当然，也有例外。”莱恩斯说：“少量天才具有被神所垂爱的灵魂，不需要圣会宝石也可以使用魔法。”

唐宁看着莱恩斯跃跃欲动的眉毛：“那你就是被神所垂爱的天才？”

“不。”莱恩斯意外给出了一个否定答案：“我的情况在这之外，你有机会就会知道。”

他说：“总之，我要告诉你的就是，正常情况下，你应该成为某个教会的信徒，然后领取其中一种圣会宝石，从而掌握魔法。光明神是钻石、黑暗女神是黑曜石、大地女神是祖母绿、海洋之神是蓝宝石、天空之神是白水晶。”

他说到这里，很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

唐宁注意到，他省略掉了第六个神祇。

细节被抓住，唐宁又想起来了其他细节。在风湖教堂内，第六位神祇的圣象被人为的破坏了，而在与他人的沟通中，对于这第六位神也纷纷避开……

他实在是好奇，发问出口：“那第六位神呢？”

莱恩斯沉默了一会儿：“烈焰与死亡之神，红宝石。”

很简单的答案，唐宁却觉得这里面有别样的东西在。

莱恩斯强行转移了话题：“总之，不同教会有自己的不同流派，但这些流派在低等级时魔法都查不了太多。而你在3级才有可能装备圣会宝石，但我可以给你演示一下。”

他说完，没等唐宁回应，啪的打了一下响指。

“显现。”

突然之间，唐宁就感觉到一阵蓝色的光辉在面前闪过。

他仿佛开启了一个VR眼镜，面前的一切在他面前显得迷离了起来。人群脚步嘈杂，百米之外的聊天声传入他的耳朵里。光显得有形状，风变得有颜色，最重要的是，一缕缕奇怪的光晕从远处传来，像热成像图一样在他的面前显现开。

“这是什么？”唐宁显得异常诧异。

“一种很基础的魔法，叫显形，能让你看到能量的流动和它们所来的方向。”莱恩斯说：“理论上来说，能量越高的物品就会有越强的光芒，你的能量越高，看的也会越仔细。”

“那我先看看你。”唐宁笑着转过头。

然后差点没有瞎掉。

莱恩斯身上所爆发出来的能量比他珠光宝气的时候还要耀眼几十倍，他的能量是一团巨大的红色，如同一个贴在脸上闪烁的太阳，几乎要将半个天空都照亮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面对过强的能量，唐宁感觉到了一种恐惧。

莱恩斯还是那句话：“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他说话的时候，骄傲异常，犹如一直开屏的孔雀。

可对我开屏做什么？唐宁不理解。

除了闪到夸张的莱恩斯以外，整个风湖镇没有任何能量涌动的痕迹。唯一感知到的能量，是酒馆里头的艾尼斯圣象，在一点点发出微弱的光。

“显形”这种能力也会消耗精神力，没有多久，唐宁就感觉到了疲惫，他的脚步摇摇晃晃几乎要摔倒，莱恩斯一把把他抱住，唐宁感觉几乎靠在了他身上。

“很累的话，休息一会儿再说。”莱恩斯倒是很体贴。

“再看看吧。”唐宁感觉到光芒从身后压过来，他实在不理解莱恩斯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才会闪到过曝。而在莱恩斯拖着他转了个方向之后，他很快看到了一缕若有若无流动的光，暗紫色的光线如同溪流之间落下的水，从他脸侧划过。

“有了。”唐宁顿时清醒了不少。

“谁？”

唐宁勉强站了起来，他趴到了房顶的一端，“显形”的能力已经无法支撑，他面前的光晕已经开始逐渐消弱，而他看见，欧雅·凯恩从自家的小院走出来。

“她会魔法！”唐宁压低了声音，但也有挡不住的兴奋：“是暗紫色的！”

暗紫色。

这三个字，让莱恩斯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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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宁因为消耗过度躺在床上休息，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皱巴巴的病秧子，很想爬起来，却又被莱恩斯按在了床上。

“你好好躺着，不急这么几个小时。”莱恩斯嘟囔着，似乎在抱怨他不爱惜身体。

唐宁则撇了撇嘴，他当然很急，他毕竟是按争分夺秒的方式活着。

“暗紫色代表的能量不是法术。”莱恩斯说：“虽然你是新手，看到的情况不一定准确，但你的感知力应该不错……也不像是会看错的样子。”

唐宁看他细细碎碎说了一圈也没绕到重点，提出了一个怀疑：“暗紫色代表的是不是怪物？”

莱恩斯用一种刮目相看的眼神看着他：“你猜对了。”

唐宁有些得意。

看来他当年的硕士学位，也不止靠父母砸钱。

“欧雅·凯恩是个怪物。”唐宁得出最终结论。莱恩斯想了想：“这么看来，她两个姐姐的死肯定跟她有关系。”

答案揭晓了将近一半。唐宁虽然还是不知道她的杀人动机，也没有掌握到什么像样的证据，可魔法世界会有魔法世界的调查方式，这还是蛮方便的。

他计划休息一会儿就跟莱恩斯去会会那位欧雅·凯恩，让莱恩斯认真判断一下她到底有什么问题，可他躺了半个小时，疲劳并没有任何缓解，反而发起烧来。

唐宁搞不清楚是因为昨天的酗酒还是别的什么，他也懒得搞清楚，毕竟他的身体就是这样，随时随地的出状况，随时随地的坏掉。

莱恩斯注意到了他脸色不正常的潮红，手掌摸过来的时候，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你发烧了。”

“不是什么大事，躺一会儿就好了。”唐宁微微喘着气，他的声音沙哑，整个人显得异常虚弱。其实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大事，以前他每次发烧，张医生都疯了一样拉着他往实验室跑，然后打一堆莫名其妙五颜六色的点滴。这次没了现代医学，他也有点担心自己会随时闭上眼睛。

“如果你不忙的话，待会儿可以去看看欧雅·凯恩到底是什么情况。风湖镇的人都很好，她的孩子年纪也不大，如果她真是怪物的话，麻烦你帮忙解决一下。”唐宁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立遗嘱的味道。

莱恩斯也听出来了这句话里的遗言风味，他没接话，拉住唐宁的手，眼睛突然从湖蓝变成了赤红。唐宁不知道他又启动了什么神奇的法术，只是对他人这样的关照实在有些不大适应，抽回了手挤出一个笑容：“我没有药，医生也不在这儿。不过医生在这儿也没用，他们说了，是绝症。”

“绝症。”莱恩斯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他好像格外的在意唐宁的身体状况。

“绝症就绝症吧，也没什么关系。”唐宁也不确定自己是真的看开了，还是被迫看开了：“咱们虽然认识不久，但你这人真的挺不错的。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只有这点儿——”

唐宁伸出手，将三颗剩下的□□子弹递给他：“你们这里没有这个东西，就当是我的礼物吧。如果你有闲心，就替我把欧雅·凯恩的事情解决一下，她的孩子还小呢。”

“我不解决别人的事。”莱恩斯说。

“也对。”唐宁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儿得寸进尺。

“我得解决你的病。”莱恩斯站起来，他双手交叉，一个法阵从他的脚底浮起，他渐渐漂浮了起来，周围也逐渐变成了一片浩瀚星空。还没有等唐宁反应过来，唐宁也漂浮着站立了起来，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空间里，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莱恩斯往后退了一部，他的脚底下是一个巨大的旋转星阵，星阵的中央是一头咆哮着的三头巨犬。

“这是什么？”唐宁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被这个星阵震撼着。

“这是我的星阵，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一颗星辰，围绕着圣树运转，而能量超过一定层级的人，会拥有星阵”莱恩斯言简意赅的解释：“你的身体比我以往每次见到的都要糟糕，我必须用我的星阵跟你结印才能保住你的命。”

莱恩斯拉着他站到了星阵中央，周围无数星辰开始飞起，一点点漂浮在身边。

“结印是什么？”虽然听不懂，但唐宁察觉到了这件事的严肃性，他看见莱恩斯的全身燃起红色的火光，而这种火光顺着一行星河一路燃烧了过来。

“就是缔结契约。”莱恩斯的声音逐渐变得遥远：“契约结下之后，我们共享生命，你的身体消耗濒临极限之后，就会开始燃烧我的生命，只要我不死，你就不会死。”

什么意思？

他要用他的命，留住我的命？

“你在什么？！”唐宁睁大了眼睛，他不是没想过有人会从天而降来救他，但他绝没有想到竟然是以这种自我现身的方式：“你疯了吗？我跟你又不认识！你没必要替我承担这个——！”

他看见莱恩斯在面前灿烂如星火，那股绚烂的火光逐渐将自己包裹住。一股巨大而温暖的力量从灵魂深处升腾出来，他原本身体里永远存在的虚弱和痛苦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莱恩斯的力量。

就算唐宁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他也完全能猜到，莱恩斯是缔结了一个怎样的阵法，付出了怎样高昂的代价。

他想阻止的。因为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知道绝症所带来的后果——被生命遗弃，被世界遗弃，他不希望有第二个人这样。

他看着骄傲的莱恩斯，仿佛看到了身为唐家大少的骄傲的自己，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从星辰之高陨落，为什么还要让另一个人经历这样的风险呢？

恍惚的光影中，他看见了莱恩斯的眼睛。

那双湖蓝色的眼睛逐渐变成赤红，他在那里看出了坚定和……哀伤。

哀伤？为什么？

唐宁想要思考，可现在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漫天的星星将他彻底围绕，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躺在莱恩斯的怀抱中，在那些星星涌入他身体中时，他恍然听见了莱恩斯的心跳，以及——

“我的星星早就陨落了。”

这样一句哀叹。

最后，星阵爆发出一阵光芒，如同星系爆发一样，所有能量在他身体内迸发，充沛了他的全身。然后逐渐稳定。

星辰消失时，他依旧躺在自己的床上。

虽然发烧还在持续，但他明显感觉到那种无限崩塌的感觉消失了，而站在他旁边的莱恩斯轻轻咳嗽了两声。

“我会保护你。”莱恩斯的话语平静，仿佛他做这件事理所应当：“而且你不用担心，我的能量是你的几百倍不止，就算你的情况再恶化几个层级我也不会有事。”

“你疯了吧……”唐宁觉得这件事已经超出自己想象了，他哭笑不得的看着莱恩斯一脸坚毅的表情：“你这么冒险你爸妈知道吗？就算自己任性也得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吧？”

“我没爸妈。”莱恩斯对这个词有点茫然。

也是个孤儿吗？

唐宁突然有点动容，他知道没爸妈这事儿实在是很伤人心。然后他听见叮咚一声响，阔别已久的系统给他更新了他的状态栏，他顺势点开：

姓名：唐宁。

种族：人类。

年龄：26岁

身高：182

体重：64公斤

等级：2

职业：暂无。

身体情况：濒死（消耗契约兽生命中）

契约兽：莱恩斯·凡·博尔扎兰吉特（lv.99）。种族：地狱三头犬。

看着最后一行字，唐宁眨了眨眼睛。

然后他用一种非常古怪、非常蛋疼、非常想笑且不能笑的表情看着莱恩斯：“你是……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