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 神与天使与蛛化精灵 第25章 我，创世神，打车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冒险家愿意带上她这个纯属送死的冤大头去深渊。

芙洛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先挑了群气息浑浊、一看就是坏孩子们的冒险者小队：“你好，请问你们去深渊时可以顺便捎我一程吗？这是作为报酬的定金，尾款是我的全部遗产哦。”

坏孩子们露出了活见鬼的表情：“什么？你有病啊？我懂了，是不是钓鱼执法？呸，卑鄙的凝渊卫兵！别想害我们外乡人！”

芙洛拉遗憾地望着他们唰唰蹿远：治安太好也不行啊。

她又挑了个周身气息干净的好孩子，曰：“你好，我是创世神，现在急需去深渊拯救世界，载我一程助力我达成目标回归神座！事成之后我会封你为荣誉天国人，并可在将来选择转生天使，享包分配公务员豪华编制，无限前途等你来，神佑赐福拿不停！”

对方哈哈大笑：“小姑娘真会说笑，深渊可不是你这样柔弱的姑娘该去的地方啊！”

芙洛拉吧唧着好孩子塞给她的甜甜糖果，遗憾地背手离去：果然不行哦。

那只能自己走走看了，先去城外近郊看看有没有什么速度快的野兽可以驯服吧，实在不行就只能在城里买匹马了，人类目前的其他代步工具灵活性不足以躲避可能遇到的危险。

只要警惕拉满躲得快一些，路上应该也还好？总归也就是那些东西吧。

这么思考着，她往城外走去，不料刚到城门外就听到了一阵喧哗。

芙洛拉的吃瓜雷达动了，她顿时支棱了起来，掏出腰包——花灵一族的初始装备之一，本质是花朵的子房——里随身携带的脆脆小坚果，就凑了过去。

虽然在子房里放坚果是一个比放蛛化精灵的眼乌子还要违背花灵祖宗的决定，但只要她自己当自己的祖宗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自信）。

卫兵们行色匆匆，三五成群的围观群众正议论纷纷，见她凑过来，有相熟的居民向她打了个招呼。

“芙洛拉是打算去采药吗？今天最好别去啦。”

她凑近，顺手分了对方一把小坚果，好奇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结界好像出了点问题，卫兵们几乎都被派出去了，可能又有什么魔物试图入侵吧。”对方乐呵呵地和她一起磕着坚果，语气轻松——特殊的地理位置和东大陆全民尚武的风气令凝渊城的住民并不像外界普通人那样惧怕魔物，“虽然肯定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但芙洛拉你身体一向不好，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她乖巧地嗯嗯嗯，一边津津有味地磕着小零嘴，一边开始猜想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能让养老胜地的卫兵难得面色不佳，她好像还看见其中一个小队朝着天使驻扎的方向去了。

小伙伴也注意到了卫兵的动向，语气立马带上了几分兴致勃勃：“是魔物入侵外围结界了吧？真少见，你说我们这次有可能见到军团长大人吗？我在这住了二十几年还一次都没见过他呢。”

“那可是传说中最接近神明的容颜！”

言语中满是对这位传闻有着与战力成正比的极致美貌，因而为世人津津乐道的天使长容貌的好奇与向往。

芙洛拉：还是不了吧，从各个方面来说西利亚斯出现在这里都很不妙，各个方面。

起码她现在完全不想遇见他，他算是最熟悉她化身形态的天使了。而且也不知道是千锤百炼的感官太过敏锐，还是早年和仍习惯化为人型生活的她相处太久、当惯了照顾她的男妈妈的缘故，他总是能一眼认出她的马甲来。

深刻诠释了什么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妈妈都认得出你（心）”。

要是被认出来，他绝对会主动请缨护送她前往目的地，并担心她脆弱的壳子哪里磕到碰到，直接用长枪给她物理轰出一条安康大道。被拒绝了还可能会因为放心不下她如今的实力，碾转反侧十几个来回后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于是偷偷跟踪，事后请罪。

然后叶汐尔就寄了。

恐怖，很恐怖。危险，好危险。

他那个直觉也很麻烦……总之绝对不能遇上！

正边腹诽边闲聊着呢，芙洛拉超乎常人的视力突然捕捉到了自远处小树林中露出的半根很是眼熟、相当眼熟、非常眼熟的……蛛腿。

她缓缓放下了刚递到嘴边的香脆小坚果。

芙洛拉：吓得我瓜子都掉了.jpg

手里的小坚果突然就不香了，但她还是顽强地把最后几个咽了下去。

芙洛拉镇定地找了个借口与小伙伴告别，又镇定地从众人的视角盲区跃上枝头，凭借独特的身法，轻而易举地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抵达了那片树林。

在即将踏上作为最后一个落脚点的树枝的瞬间，潜藏的蛛化精灵忽然冒了出来，准确地接住了她。

“芙洛！你来见我了！”

全身心沉迷暗中观察、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破绽的叶汐尔对她露出了欣喜的笑。

芙洛拉也面带微笑地看着还有几只眼睛看上去破破烂烂的蛛化精灵：是啊，再不来见你，就要见你去给西利亚斯送蛛头了。

***

由于混乱的空间关系，被深渊完全侵蚀的极东领域很难从地理上进行明确的划分，但大致上可以简单粗暴地分为三个区域：

位于地表，只要做好防护、不长期逗留就能够基本避免污染的相对稳定的外围区；需要跃下横贯大地的裂隙才能抵达，一旦进入就会开始遭到深渊侵蚀的中度污染区；以及中度污染区的尽头，被终境之结界所隔绝、会导致身体负载过载的直接死亡或不可逆魔物化的重度污染核心区——这个区域严格来说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芙洛拉打算将叶汐尔引去的就是中度污染区与核心区的接壤处，分割两个世界的线的起点——终境结界的中枢区域。

包括中枢区域在内的终境结界周围，是这个世界最为异质的地带，作为隔开此世与外来异物的边界线，它呈现出一种介于无序和有序之间的奇特停滞状态。

若将深渊描述为黑洞，那么这里就是仿若黑洞视界一样的存在。如果有人能够越过这道时空的断层，观测到身处这片特殊区域的人们，就会发现他们如同静止了一般，一动不动。

而身处其中的人也将在察觉不到外界时间流逝的同时，无知无觉地获得恒定的状态。

时间不会在他们身上流逝，伤口不再流血和愈合，即便受到致命伤，只要不离开此处，就无法导致他们从“存活”的状态变为“死亡”。

再加上拒绝魔物通行的终境之结界……只要操作恰当，叶汐尔完全不会察觉到她的去而复返，也能保证他和其他人双方的安全。

天使对魔物的清剿也不会深入到这个区域。这里的次级母巢离被终境结界封锁在身后的核心母巢太近了，在这个范围内死去的魔物会瞬间化为次级母巢的养料，继而孵化出同等级别的新生魔物。清剿将毫无意义。

就是也不能拖太久，至少得在眷属们下次去给结界的中枢充能前，想好怎样安置他……误入中枢的魔物倒是会为了避开无谓的交战，被她事先布置在各个枢纽的规则支开到其他区域，但这规则原本也不是防天使的，要是撞上就完蛋了。

“别担心，芙洛，我没有使用魔力，不会留下能够被追查的气息。”

叶汐尔对她的所思所想毫无所觉，正快乐地向她汇报着自己“低调”侵入的方式。

他的周身盘旋着数道纤细的蛛丝，随着风向的变动在他的指挥下持续不断地调整着方向，将魔物的气息牢牢锁定在一个狭小的范围。看来这三年他痛定思痛，很是在隐匿手段上下了一番功夫。

“那个结界完好无损，我只是用蛛丝短暂切断了元素的流动，让它失效了一瞬。”

芙洛拉欲言又止：这比单纯开个洞放进来的魔物要多很多吧？

难怪卫兵们会急着去向天使求援，她已经能想到郊外是怎么一番群魔乱舞的景象了。

沉浸于重逢喜悦中的蛛化精灵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她身上的异状。

“芙洛？你的身体……？”他迟疑地望着她一会儿，焦躁地交替着动了动步足。

“为什么会、像是要碎掉了一样？他们、那些异族！对你做了什么……！”

蛛化精灵痛苦地按住自己的脑袋，头颅中翻滚的杀意在那双勉强维持着清明之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令人不安的血光。

见他一副立马就要病情发作冲出去大开杀戒的模样，她及时打断：“停一下停一下！没人对我怎么样。”

“那是…为什么……？”叶汐尔微微松开紧按着头颅的双手，灰白的长发垂落，他像是迷失了方向的孩子，迷茫地望向她，被杀意浸染得泛红的眼尾几乎像是脆弱的泪意。

“就是这具身体的使用期限到了啦……”她先说了句实情，然后开始半真半假地胡扯，“你也知道的，我又不是真的妖精，后天找到的临时躯壳哪能长久！”

“那、那该怎么办？”信以为真的蛛化精灵慌乱地趔趄了几步，几乎有些可怜地攥住了她的袖角，仿佛一松开，她就要消失无踪了似的。

“所以我就是打算……”

她任他拉着，正气凛然地开了口：“我不做妖精啦！叶汐尔！”

“哎？”

***

虽然一开始的计划并没有和叶汐尔直接见面这一项，不过也不是不能强行将进程掰回去。

在表达了自己打算不做妖精从此弃明投暗追求深渊魔物的永生之道强行续一波的远大目标，并以“还没完成转化消化不了”的理由委婉拒绝了叶汐尔殷勤地献上自己血肉的提议之后，她由他带着，向曾经的精灵之森行进。

“芙洛，为什么想去那里？”蛛化精灵刚听见这个目的地时还有些踌躇，“那里如今有些……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只是觉得那里可能会有避开天使进入深渊的通道。”她安慰似的打消他的顾虑，“你还记得吗？当初那些魔物也是忽然出现的，那里一定存在着隐蔽的通道。”

“在旧精灵之森遗址已被深度侵蚀，划入深渊范围的情况下，天使或许不会特意去封印那个泄漏口，我们可以从那里进入。”

“还有这样的事吗？抱歉…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记忆总是有些混乱……”蛛化精灵恍然的同时有些懊恼，他急急地对她保证，“但和芙洛的一切我仍然记得很清楚！将来也不会忘记！”

其实即便他不说，她也不会怀疑这件事。

因为由污染转化而生的后天魔物就是这样的存在，他们会偏执地死死抓住这或许仍可被认为是属于原本的他们的、唯一执念，直到在没有尽头的黑暗中化为灰烬的那一刻。

尽管这份仅剩的自我终会在无边的负面情绪中放大、膨胀、最后扭曲为自己都无法辨认的模样。

但无人可否认，这是纯粹因他们本心而生的真实，哪怕这本心已在泥泞中染上污浊的疯狂。

在他对她显露出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偏执的那一刻，她就已然明晰了这个事实。

她叹息一声。

“我当然相信你。”但忘记了也没关系，因为生命本就是由不断延伸的记忆组成的旅途。

这是现在的他无法明白的事，对他来说这样的宽慰或许也只是对他紧攥的执念的否认，她没有说出口。

就像她没有将被揉皱的衣袖从他手中抽出那样，她将过去的自己留在了他苦苦支撑的、属于“精灵叶汐尔”的残渣中。

***

旧精灵之森的遗址之中确实存在一个通道，或者说，曾存在过。

不过天使们也确实不曾对其施加过干涉，因为这里是由她亲自划定的封印区，她曾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极度愤怒地加班加点，一口气堵住了那个害得她唐突暴毙、结束了罪恶摸鱼的一生的甬道。

所以虽然对这世上的其他人来说那里是绝对坚不可摧的防线，甚至不需要额外的守备，但对她这个缔造者来说却是个明晃晃的缺口。

即便是现在这样没有神力残存的分灵状态，这道直接借由法则构成的阻绝也不会阻拦她这个真正的主人。

考虑到下界所能承载的能量上限总和，能够滞留在深渊边界驻守的天使数量其实是有限的，这也就导致了防线缺口的产生。

通常来说是会由高频率的巡逻来弥补这些缺口的，不过由于这个地点有着她亲自出手布下的禁制，天使们都放心地降低了巡逻频率，如今正好方便了她。

而这个废弃通道的落点也恰好是她所需要的。

它没有强到能够越过终境之结界抵达核心区域的地步，但也是曾经传送出过资质足以通过吞噬堕天使的遗骸短暂得到深渊认可、临时提升到魔王级别的魔物的道路，深入深渊腹地，直抵终境结界附近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浅层区域的魔物会由天使定期清理，这样强大的魔物也只有在接近深渊核心地带的区域才可能遇见了。

越是靠近深渊的所在，司空见惯的常理就越是偏离轨道。

诡异无常的天气在两人踏入故地，远远望见枯萎的精灵母树隐没于暗影中的庞然残骸时，降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曾经郁郁葱葱的森林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叶汐尔用蛛丝在看不见尽头的枯木间撑起了临时的避雨处。

芙洛拉遥望着这座森林的坟冢，脑海中浮现的属于过去的旧影，仍然清晰如故。虽已无数次见证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甚至这片风景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但她仍不由为那片消逝的苍翠产生些许感慨。

幸存的精灵们离开了千疮百孔的家园，他们带走了最后一颗未被污染的树种，也带走了这片土地最后的生机。

叶汐尔也静静地望着天边沉沉的阴霾，无边无际的暗色，让人仿佛看不到这场雨的尽头。

树的骸骨奏响雨的舞步，辨不出什么情绪的绯红眼眸有些微放空，细密蛛网垂落的阴影之中，他望着雨落的天空，近乎突兀地打破了沉静：

“和芙洛重逢的那天，也是个雨天呢。”

“静静地在我身边沉睡的芙洛……一点点，一点点地，去到了我竭尽全力也追寻不到的地方……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一样，你在我身边……渐渐冰冷。”

“但，我本应只因焦急而烧灼的心，却有那么一隅，不可思议地感到了奇妙的安宁。”

“好想就那样与你……一起睡去。”

“我……真希望这场雨永不停歇。”他轻轻的呢喃也仿佛融化在了这场雨中。

“叶汐尔……”一直耐心倾听的芙洛拉终于忍不住出声打破他周身隐约笼罩的虚无。

与她担心的不同，叶汐尔没有丝毫留念地就收回了空茫的目光，

“不过，芙洛希望的是前行吧。”他望着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我会实现芙洛的愿望，芙洛的愿望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我……只为你而生。”

芙洛拉又陷入了沉思。

——等下，刚刚是不是突然有什么很沉重的东西混进来了？我们应该只是在避雨吧？是普通的避雨吧？到底是哪一步、触发了连招……！

“抱歉说了奇怪的话。别担心，芙洛，我不会违背你的意愿。”

她忍不住吐槽：“我倒是没什么，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叶汐尔你的精神状态啊。”

原本以为自上次一别后他精神该是稳定了一些，现在看来因为戒断反应反而变本加厉了啊！

蛛化精灵笑得更温柔缱绻了：“不用担心，若是芙洛成功从深渊的拥抱中回来，我就与芙洛共生；若是芙洛没有回来，我就陪芙洛同死。这一次……一定不会再有任何事物阻碍我们了。”

说到最后，他的眼中逐渐浮现期冀的光，那光是如此鲜活明亮，仿佛那就是他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未来，美好到过去的所有遗憾，所有痛苦，都能在这相拥的死亡中消融，一笔勾销。

芙洛拉：谢谢，更担心了。

但看着蛛化精灵闪闪发亮的眼睛，最后她也只能放弃似的憋出一句：“不会有问题的啦，我一定能好好回来的。”

“嗯，我会一直等的。”

“我哪也不去。”

芙洛拉：“……”一时语塞。

——会不会有点太沉重了？精灵男是这么沉重的存在吗？重啊，好重啊，戒断反应好恐怖啊！

虽说好像是比之前坦诚了许多就是了……任重而道远啊。

芙洛拉：不管了，都是深渊的错！

芙洛拉：我是创世神，v我50晋升荣誉天国人！

叶汐尔：岁月将我反复打磨，竟让我更加沉重，见到我，那你算是见到物质不守恒定律了。

***

因为下界篇并不会掉马所以军团长不会正式出场（心）。

记得他是个靠谱的漂亮大哥哥就行了！大概！

西利亚斯卿（忧郁）：大家团建不带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路希安（皱眉）：什么团建？

奥提斯（支棱）：团建什么？要是还没定就一起打牌吧！

阿兰（茫然）：图案剑是什么？新的制式武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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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创世神，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