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竞技,全称是王家骑士比武竞技。
册封典礼只是代表被王室承认,在骑士竞技上取得好成绩,才是被全体骑士同僚承认。
这一届比赛地点选在了千石之殿的露天圆形竞技场,也是仿照远古遗迹的样式建成,采用一对一淘汰赛制。第一场是惯例的骑士团长与新晋骑士的对决,基本上新人都会输,以表谦逊和对长官的尊重,没什么好看,算是个开胃菜。
之后是抽签决定的分组以及比赛顺序,隶属不同军队的骑士都可以上场,新晋骑士有新人优待权,为了防止他们第一轮就落败,太丢面子,可以直接保送半决赛,不必打车轮战。
因此,能在骑士竞技中崭露头角的,反而是一些颇有资历、却出身平凡的黑马选手,默默准备个几年,实战中摸爬滚打,最后一鸣惊人,也不失为一种出名的方式。
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午间烈日正晒,天空万里无云,甚至没什么风,很适合开展比武竞技。
距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迪特琳德回房吃了点简单的午餐,翡翠特意准备了偏清淡营养的菜式,为她系紧各处铠甲。她没有选择包裹全身的重铠,仍旧穿着上午册封的标准制服,她清楚自己的力气很难比得上男性,只能通过速度和技巧取胜(必要时还得用点“阴谋诡计”),维持行动方便是最重要的,万一落马,还可以迅速重整态势,不至于被盔甲压得起不了身。
翡翠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看不出情绪,直到西蒙来叫迪特琳德去竞技场,她站在门边目送,才稍微流露出一些不安。
“大人,我祈祷您的胜利。”
今年的开幕比较特殊,第一场是迪特琳德和西蒙、对战卢修特·布勒文的二对一比赛,之前有询问过是否两场分开进行,希尔特王子的意见是想看二对一,下面的人也不好说什么了,卢修特叔叔更不可能怯战,让别人以为他怕了两个新人。这个改变让本来没什么看头的表演赛也变得结果悬殊了起来。
竞技场的武器室里,迪特琳德和西蒙在保养各自的武器,给枪柄涂抹干粉、给枪尖上油。
比武用的长枪是武器库里的统一制式,有专人看管,按照骑士的身材会有长度上的差别,分发到手里的都是最合适的长度,但实际上枪骑兵在作战时还会携带一把马刀,一旦被近身或者击落下马,长枪就会变得笨拙碍事,有些骑士还会背一块盾牌,以备不时之需。骑士竞技毕竟不是战场生死相搏,马匹也是重要的战略资源,不会像真正的战争那样配备马刀,不过盾牌还是可以依据爵士们的需要自由携带。
迪特琳德练刺剑的时候左手就会绑一块三角黄铜盾,刺剑的好处就是可以边举盾边戳,所以说是很适合女孩子练的武器,再坚固的铠甲也总有连接处的缝隙,只要能找准机会刺中,就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这面不厚也不大的盾牌让西蒙在对练时恼火之极,不仅能有效卸力抵挡他的攻击,还会不时从后面冒出剑尖,烦得要命。
她并不打算带盾,之前几次演习下来,她都是靠骑术躲避危险,没什么用得着盾牌的机会,带着反而增加负重。
西蒙则换了一身稍有分量的板甲,用金漆绘制了维斯瓦尔家族的交叉橄榄枝纹样,流线优美,尽显华丽贵族风范。他也没带盾,把长枪横放在大腿上,缓缓地一下一下擦拭着。
难道不用商量一下战术吗?等会怎么配合?
两个人心里都在犯嘀咕,可是都没开口。
最后还是西蒙先沉不住气:“喂,等会儿你可别拖我后腿。”
其实他是想表达合作意愿的,毕竟他想赢,可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维斯瓦尔的骄傲不允许他借助别人的力量。要是可以,他最想把两个布勒文都掀翻在地,可惜那是比希尔特王子变得英明睿智还要不可能的事。
“我听说维斯瓦尔伯爵也会来观战。”迪特琳德慢条斯理。
“叔叔也来了?”西蒙一下绷直身子,更紧张了,“我不能让他失望。”
迪特琳德也希望布勒文伯爵能来,或者母亲、狄安娜表妹,她现在好想念布勒文领的一切,田野上吹过的清风,村庄里升起的炊烟,宁静和平的宅邸……全都一去不复返了。
一个快活的身影闪进房间,打破了低沉的空气。
堂兄响亮地打着招呼:“嗨!气派的爵士们!嗯?怎么啦,你们两个怎么愁眉苦脸的?”
“赫伯特?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给你加油鼓劲啦,我可是把全副身家都押在你们俩身上了!”
“什么意思?”迪特琳德疑惑。
“说到比武大会就不能少了赌局啊!今年真是格外热闹,就连进不了场的老百姓都在王宫外面的酒馆里开盘下注呢,报社有得忙了。”赫伯特胳膊捅捅迪特琳德,“老弟,你现在可是夺冠热门,毕竟选拔大会刚过去没多久嘛。”他嘿嘿一笑,对她眨眨眼,“不过我买的都是你的对家。”
这家伙真的是来加油鼓劲的?迪特琳德简直想照他脸上来一拳,咬着牙微笑:“是吗,那我劝你现在多买几条裤衩,不然比赛结束就没得穿了。”
“还有你,维斯瓦尔爵士。”赫伯特朝西蒙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你现在的赔率是最高的。”
西蒙的拳头也硬了:“布勒文先生,你的堂弟说得对。”
就结果而言,赫伯特确实成功起到了给两位新人燃起斗志的效果。
外面隐隐响起号角声,一位军务官过来通报,说两位爵士可以出场了。
两人走出武器室。迪特琳德翻身上马,牵动缰绳,从昏暗的通道里向着唯一的光亮去。
忽然一阵炽烈的光明和人声喧嚣从四面八方涌向她,令人头晕目眩,空旷的竞技场上的黄沙尘土被太阳晒热,四周的看台上挤满了人群,希尔特王子和几位大人坐在有顶棚的一处平台上,能从最好的视角俯瞰观众席和赛场。和训练时的压迫力完全不一样。
迪特琳德有一瞬间的怯场,她强压惶乱,与西蒙并排,昂然绕场骑行,接受观众席上排山倒海的欢呼和呐喊。
汗水划过头皮,在闷热的头盔里感受更为清晰,像是有人用一道挠子直接在颅顶扒过,迪特琳德没有那样的闲暇把头盔摘下、拭掉汗水。
迪维特参加选拔大会时,也看过这样的景象么?想到哥哥曾和她一样,心中不安稍减。迪维特从来不会表露出不自信的样子,现在她就是他,他就是她,他们有着同样的姓氏,是被诸神赐福的双生子,心灵从未分别。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仿佛能感受到力量与鼓舞。
第二声号角响起,对面的门洞的黑暗中浮现出一位暗金色的骑士。
他穿着包裹全身的古铜重甲,头盔也是覆盖面部,仅露出双眼缝隙的全头盔,顶上垂落长长的红缨,剽悍的坐骑也披上了全副的古铜马铠。全身镂刻着遗迹石的纹样,胸甲前镶嵌了象征法尔帝亚王室的孔雀青金,以及象征幸运女神瓦斯塔德的霞光玛瑙。右手持一根四五英尺的巨矛,单手拖在地上,尖端螺旋缠绕,宛如两道蛇信,左手一面圆形古铜大盾,几乎遮住半边身躯,盾牌中央雕琢了法尔帝亚王室的烈焰狮心纹章,瓦斯塔德女神的座下天使环绕四周。在太阳底下发出炫目的光芒,整个人宛如古代神话中的英雄。
嘈杂的竞技场瞬间噤声。黄沙刮过地面,战马的每一次踏步仿佛都引起大地的震颤,人们几乎不敢呼吸,说话也是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在战场上,你绝不想引起这样一位骑士的注意。
迪特琳德几乎认不出卢修特了,眼前的这位骑士还是那个训练场上对她关照有加、严格但又和蔼的叔叔吗?一股陌生感朝她袭来,还有危机、恐慌、焦灼。连她的马儿都感受到了主人的胆怯,有些躁动不安。
但是,她不能止步不前。
她和西蒙对视一眼,立刻默契地兵分两路,朝卢修特的左右两边包抄过去。迪特琳德负责右手侧,因为她的骑术更好,可以躲避螺旋古铜巨矛的攻击,予以佯攻,扰乱卢修特的出手,吸引他把盾牌移位过来抵挡,这是个十分危险的职责,一个不慎,被那个巨矛扫中可不是好玩的。西蒙那边也并不轻松,他得等待时机,在左侧露出空挡的瞬间出手,他有足够的力量,可以保证攻击有效甚至一击得手。
没有事先商量过,可他们在日复一日的对练中,已经十分了解对方的优势和缺陷。
古铜骑士从容自若,像是闲庭信步,已经踱步到了竞技场中央,面对两人包抄之势,也处之泰然,全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突然,马蹄下扬起尘土,两位年轻的骑士,附身贴马,握紧长矛,发起了第一次的冲锋!
“为了布勒文!”
“为了维斯瓦尔!”
法尔帝亚小常识之首相一家:
首相:安托万,33岁,18岁成年离开家乡到异国打拼,十五年间位极人臣
首相夫人:安托万的同乡,也是他的青梅竹马,跟着他从糟糠之妻到首相夫人
女儿:维罗妮卡,16岁,才华出众但身体虚弱
儿子(夭折):名讳不详,出生后三天死亡,医学诊断为先天不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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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竞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