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救世主转生后只想当万人嫌 第5章 第 5 章

【诺瓦】

嗯？是谁……

【诺瓦】

我不是他……

【诺瓦】

不要喊了!我是新星！我不是诺瓦！

【诺瓦】

远方传来一声又一声呼唤，好像无数张脸、无数张嘴围着他，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一张又一张熟悉或陌生的脸叠在一起，他们的嘴唇蠕动，合成一个。新星着魔般盯着看，心脏越跳越重，身体好沉完全动不了，他命令身体动起来，可身体却顽固地违抗他的意志，无力感将他包裹。黑暗中无数根触手缠上他，把他往最深最黑的地方拖。

不甘心、恐惧、愤怒，所有情感交织在一起，他忽然迸发出一股怪力从禁锢中伸出一只手，眼前不同的面孔闪过，最终定格成一张陌生苍白的男人的脸，他伸手抚上男人的脸颊，却摸到了粘稠又冷冰冰的液体，是血。

鲜红的血从男人额头滴下去滑到睫毛，他的眼睛也红的快要滴出血来，血珠凝在睫毛上，像欲落不落的眼泪，他用一碰就会碎的声音说：“不要死……”

“不要死……”

像根冰锥扎进心脏，新星感觉到窒息和疼痛，抓着他的触手越来越用力，把他从男人怀里拽出来。

不要！不要！

他不想离开男人，触手察觉到他的意图快速收紧，爬上他的躯干、锁住他的手脚，最后试图遮盖住他的脸，把他整个吞下去。被黑暗笼罩完全之前，他透过缝隙对上男人哀伤的眼睛，视野暗下去，绝望降临之际，一个名字像洪水里漂浮的浮木，在他混沌的意识里沉浮，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他想起了一个人，或者说，在他的身体之前，他的灵魂先替他想了起来。

他不顾一切喊道——

“新星！”

他猛地抬起头，在历史课上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冷汗浸透他的后背，衣服贴在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他听到声音后抬起头，失神的眼睛映出说话人的脸。

晨老师很挫败，“我讲课很无聊吗？叫都叫不醒。”

新星立刻站起来，先看向右边，厄普抬起提前准备的本子，上面草草写着：我喊你，你没醒。

好吧好吧，新星收回目光，痛快道：“对不起，辰老师，我会在放学之前把检讨交给你的。”

晨哭笑不得，“新星同学，我可没有你想象的严厉。这样吧，我问一个问题，你回答的好，这件事就算了，怎么样？”

哎，新星在心里叹气，“我答不上来的。”

他太了解自己了。

奇怪的是，晨老师莫名对他有信心，总有人替他自信。

“你一定能答出来。”晨笃定说。

“答不上来的。”

“一定能。”不容新星拒绝，晨自顾自说：“先听问题。”

新星只能被动答应，整个教室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坐在第一排的班长菲克甚至把椅子调过来看戏。新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有气无力道：“您说吧。”

短暂的沉默后，晨的眼神里浮出一丝迷茫，这一刻他不像个老师反而像个祈求指引的学生，他越过新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神又重回坚定。他格外认真，还有些执拗，郑重地问新星：“索格和玻璃种究竟有什么区别？”

最后一个字和钟声砸在一起，钟声庄重悠扬，下课了。

晨认命般闭上眼睛，笑容又重新回到脸上，“下节课，你再告诉老师吧。好啦，同学们，下课吧。”

他回到讲台收起教具，夹上书走出教室。教室门口跳出一个少年，十一二岁的年纪，他抢着帮晨拿书，晨揉揉他的头，把书递给他。

新星问厄普，“那是谁？”

“晨老师的弟弟，希，预科班三年级的学生。”厄普郁郁说。

“三年级？”新星微微吃惊。

帝国学院是整个贝□□亚大陆最顶尖的学府，本来是不面向玻璃种招生的。但从十五年前，诺安上台恢复玻璃种的公民权力后，玻璃种才重新获得受教育权，帝国学院开始向玻璃种开放，并为玻璃种设置对应的课程和班级。

但不意味着玻璃种可以留在帝国学院一直就学。只有优秀的玻璃种经过层层筛选才能升入高年级和索格们一起学习。预科班是为刚诞生的索格准备的，根据他们的学习速度升学，学得快的，如阿莱特只需要半年就能离开预科班，慢的则要上满三年，再通过不了考试就会被学院劝退。索格的学习能力不是玻璃种能比的，如果不是很有天赋，根本跟不上。

越高年级，玻璃种越少。就像新星的班级，一共15个人，只有新星、厄普和菲克三个人是玻璃种。

希最多也就12岁，竟然已经预备班三年级了，真是厉害啊。

看出新星的惊讶，厄普心不在焉，墨水滴到白纸上晕成无意义的形状，他低声说：“希是出了名的天才。”

他不想接着聊希，立刻岔开话题，“新星，你不舒服吗？你从来不在课上睡觉的，你最近总是睡觉，和执政官提过吗？我看你似乎还在做梦，你这次都说梦话了，是不是因为你生日快到了？”

“离我生日还有一个月，不要自己吓自己。”厄普说到梦，他好像是做了个梦。新星揉揉脑袋，就是想不起来，怎么也想不起来，“我说梦话了吗？我说了什么？”

厄普摇摇头，“我没听清，好像……好像是个人名。”他不确定说。

人名？千万别是诺安、亚夏什么的。这么大了，做梦还喊家里大人的名字，那也太尴尬了，新星默默祈祷，嘴硬道：“我喊了吗？我没喊吧，应该是你听错了。”

“我没听错，”厄普较真了，仔细回忆听到的短促的声音，“南？因？南音？”

正当他苦思冥想，抓不住头绪的时候，冷冰冰的男声插进来，一锤定音道：“莱因。”

他们抬头看，是班长菲克。

菲克的性格与他那头张扬的红发截然不同，对事对人都是冷冰冰的，他身上好像天生带着一层屏障，把他和其他人隔开，自成一个世界。按理说，他这样的性格，班长轮不到他做，他也不会去自找那个麻烦。

他能当班长也是阴差阳错。开学第一天，大家看到新星都很兴奋，围着他问这问那，新星不堪其扰，却因为没见过如此多的，看起来和他一样大的少年少女，想和大家交朋友不好意思拒绝。教室里乱哄哄的，只有两个人没有围着新星，一个是菲克，一个是阿莱特。

新星那天戴了条黑色贴颈颈圈。一个男同学好奇，试着去摸颈后的卡扣，新星刚要阻止，一个声音冻住了所有人，嘈杂的教室突然变得安静，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烦死了，安静。”

第一排靠近门的位置上坐着一位红发少年，正是菲克，他翻着书眼睛都不抬一下。

奇怪的是，大家竟然不敢违抗他。他由内而外散发的危险、冰冷的气息，让处在飞速成长期、异常敏感的少年们避之不及。大家迅速散了，新星终于可以喘了口气，他感激又好奇地看向菲克，菲克依旧没有抬头。

新星意识到菲克可能不太喜欢他，搭过几次话后，他也不去触菲克的霉头。只是在票选班长的时候，图好玩投了菲克。班主任很看好菲克，顺水推舟让他做了班长，再之后他们就没什么交集。

今天菲克竟然来找他说话！新星心里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菲克夹着本书，笃定地对新星说：“我听到了，你喊的人是莱因。”

莱因？哪个莱因？

新星瞪大了眼睛，眼睛里的蓝更深了，在他反驳之前，菲克截住他的话头。

“我听得清清楚楚，就是莱因，不会错的。”

新星哑口无言，厄普惊讶道：“你坐在第一排，离新星那么远，你竟然听到了？”

菲克屈尊降贵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你听不见，不代表别人听不见。”

厄普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难堪地咬咬嘴唇。新星还沉浸在震惊中，此时的他不亚于被一道惊雷劈中。

莱因……莱因……

他下意识咬起右手食指，又想起亚夏不许他咬手指，只能把手放下，他梳理两边的头发，强迫自己冷静。

莱因确实是个常见名，但自从那个人登上王座，这个普通的名字就被赋予另一层含义。莱因戴伊，伊比利斯军团的主人，横扫维贝尼亚大陆的王者，更是诺瓦的宿敌。

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就算诺安他们对他讳莫如深，新星依然从别人口中的只言片语拼凑出模糊的过去。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诺瓦，对莱因戴伊他只是有一个朦朦胧胧的印象，一个无足轻重的符号。

可当无足轻重的符号从他口中说出来，就连骗自己不是在喊他的力气都提不起来。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菲克难得冒出情绪，连语气都急切了很多。

新星感到好笑，他又不是诺瓦，哪里谈得上想起来。还有一个月就是他十六岁生日，还有两年……只剩两年。

他推开菲克冲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