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武林外传]江湖夜雨点心灯 > 第27章 27.叛徒

[武林外传]江湖夜雨点心灯 第27章 27.叛徒

作者:一枝樱桃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4-01-07 23:00:22 来源:文学城

下意识的追踪之后,我站在一片陌生的屋檐上,思索片刻,用牙解开了手上的绑带。

白展堂的包扎技术相当不错。手掌上大片磨破的肌肤,和深浅不一的划痕,都被均匀地撒上了药粉。绑带从掌根起,层层叠叠,温柔地包裹住每一根手指。我直到这会儿才发现他的心思,笑了笑,从容地把手插进腰带里,拔/出一把短刀。

这把刀刃开的很短,是专门用来撬门别瓦的工具刀,对敌是不能了,但是用于偷听倒是很有奇效。

脚下是座三层高的的小楼,门口挂着揽客的灯笼,似乎是间规模不大的客栈。

此刻已是万籁俱静,客栈上下皆已陷入沉睡,一片漆黑,哪怕有人想要深夜活动,也只能在不影响他人的情况,点一盏小小的,聊胜于无的烛火。

我用脚勾住一点屋檐,确保影子不会映在窗纸上之后,小心翼翼地趴在了一扇窗外。

屋子里亮着一星火焰,能模糊看清里面隐约的几个影子,和窸窸窣窣的一点说话声音。

我努力听了一阵,仍旧无法分辨,便渐渐有些灰心。夜间视力下降,并不能完全判断那一道残影是否就是衡山中人。正在暗责自己多心,忽生一念,用刀撬了块瓦片,轻手轻脚往窗台上一撂,便风驰电掣般向上翻去。等到屋中人探出头来查看时,我已完全隐住了身形,静静地观察这颗不安的脑袋。

“什么人?”

屋子里传来粗犷的惊问声。

探出窗外的同样是个男子,有些神经质地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着。

“没有!是一片瓦,正落在我们窗外,又掉下去摔碎了!”

“瓦片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掉下来?真没有人?”

“椽瓦年久失修,被耗子或者夜猫踩落也是常事,不打紧,不打紧!”

探出窗的男子经过仔细地盘查,甚至跃出窗外,向曲折的小道摸索了一阵,才重新回到房间里去,抹了把额上渗出的冷汗:“没有人!什么人也没有!你不要紧张地过了度,没人知道你躲在这里!”

屋里人却没有长出一口气,自顾自地喃喃:“是么…”

男子哼了一声,抬手关窗,我连忙垂下手用刀尖抵住一点窗缝,等那人不耐烦地转身,一点点把缝隙撬开直到足以听清屋内的对话,才小心停手,竖起了耳朵。

屋中总共两人,跃出窗外的年纪轻些,谈话中语气显示他为主导的一方,但是在不自觉流露出的倨傲之外,还掺带着无法忽视的紧张:“…你怕什么?这回你立下大功,总堂不会忘记你的苦劳。等到进京的传报发还回来,一定派你个好职位,不比你在外门管教弟子强上许多?”

这番安慰显然不足以抚宁屋内汉子一颗震颤的心,他猛地站起身来,情绪激荡之余,自然而然流露出痛苦之意:“可我背叛师门,又,又算不得武艺高强…总堂果真容得下我?果真肯允我一个好差事么?”

年轻男子冷峻地道:“如今京中局势你不清楚,才有此疑问。我们堂里,恰逢敌人扩张羽翼,又有一股隐藏多时的地下势力蠢蠢欲动,妄图插手一二。现如今我们正要招揽人才,唯才是用,不拘德行。你以此功做投名状,总堂焉能不看重你此刻投效的忠心?否则怎会派我至此,接手你带来的弟子部众?”

听罢年轻男子的解释,屋内汉子总算长出一口气,恭敬道:“能为总堂效劳,实在是我的殊荣。”

沉吟片刻,忽又嗫嚅道:“可这一回,我并不算完全办好了差事。总堂命我趁乱竞选掌门,带领衡山派上下一并效忠,可我实在…如今肯跟随我的不过十几个人,还陆续溃逃几个…我听闻堂里一向赏罚分明,不知此番功过,如何,如何裁断?”

这汉子说话虽然怯懦,然而却还肯用些头脑。他以背叛师门的代价投效新的帮派,自然满心惴惴,无法不关注、不计较以后的前途。那年轻男子见多了这种功利至上的人,不过微微一笑,冷容道:“堂里旁观衡山多年,原有一番周密的安排,不料此番内乱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因此临时抽动你,也并不很报希望,你做成这样,已很难得。白壁之上,何妨微瑕?堂里只会记下你的功劳,不必为此操心。”

汉子听完这一番劝慰,不由得放下了心,随之感慨道:“怪道天下英雄,无不服膺六分半堂。可笑衡山派自居百年剑派,却丝毫不识时务,屡次拒绝堂里的招安,偏偏现任掌门自甘堕落,百年基业最后落了个这么下场…”

年轻男子不耐听他感叹,挥手打断:“好了,这件差事算是过去了。我令你去找那失踪的莫小贝,如何了?”

提到新的委派,汉子登时精神一震,有心想要好好抖擞能耐,扬声道:“有眉目了!三天前我派人截住了那批看照她的弟子,逼问她的下落,没想到打起来收不住手,全死干净了。这回我专门派了最机灵的弟子,打探出来她似乎要往七侠镇方向去,我已派了人去路上截杀,恐怕这会儿已经摘了那丫头片子的脑袋,正往回赶呢!”

来不及听那年轻人的反应,我大吃一惊,不知所措地站直了身子,甚至下意识地瞥了眼羞怯的月亮。

你怎么回事?看着清清白白明明晃晃的,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眷顾这世上的无辜之人?

震惊过后,满心怒火霎时点燃了神经。衡山势弱,转投他人还可勉强理解,截杀无辜幼女算什么?就算要斩草除根,江湖上几乎从未出现过幼女执掌的门派,何必要防范到这个地步?

我狠狠咬了咬牙,几乎要忍耐不住进门生擒二人,一阵陌生的气息忽然扑到背上,令我一阵毛骨悚然。

这是人的吐息。

异常地慢,异常地调匀。只有内力极充沛的人才能这样平稳地吐纳。我背后的是什么人?既然有如此的武功造诣,为何忽然显出踪迹让我发现?

瞬时的恐怖将我完全挟裹,我感到背弓上细微的汗毛已经幽幽地竖立起来。我不敢回头,单手撑在腰侧,竭力稳住声音:“不知阁下潜伏于此,有何目的?”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身后人突兀发出一记笑声,温和得像是花丛中的一缕微风:“我与你一般目的,不必多心。”

他说得不对。

我不敢不多心。

夙夜无声,短刀咻一声划出满月般的可怖痕迹,直击身后人的喉间。

——要快!纵使招式催发不及,也只能这样唐突地直攻。我心里很清楚,既有如此的内力,根本不必在拳脚兵刃上痴缠,只扣住我的脉门,足以使我虚耗脱力致死。

压根我也没想跟他打,趁他神情一滞,当即掉头猛蹿。眼看就要蹿下屋顶,后背的汗毛却瞬间乍起,似有一朵寒焰直射后心。我不得不反手一掌,裹住这雷霆万钧的冷意,狠了狠心,脚步猛地一缩,趁势将这股锐不可当的力道含在肘下,揉身另一只手去揪人衣领,咬牙死劲儿往楼下掼:“去你个家雀儿!老子面前装什么大爷!”

这样打架实在无赖,只是情急之际我也想不出更体面的招儿了。可惜对方境界比我高得多,寻常人兵刃被擒,外加被揪住衣领向前掀,很难不陷入二选一的抉择,这样一旦他无论选择保全哪一个,我都有发动下一步攻击的余地。谁料这人不过随随便便一抬手,按住我发力的腕骨,同时手肘微微一痛,尖锐的锋刃已划破衣衫,飞旋开一串殷红的血珠:“不要动。”

温和的声音再度出现,上一句话中隐约的俏皮感加重,不可避免显出两分轻浮:“——反正又打不过我,何必费这些个力气?”

风起云间。

月华自檐上缓缓流淌,铺满了半边屋脊,屋脊上立着一袭赛雪白衣。之前我想当然以为只有年老之人才能习得如此深厚的内功,事实却恰好相反。

这人并不年老,他的声音那样的温和沉静,眉眼却惊人的妍丽。一旦被这双眼睛专注地凝视,没有人可以拒绝他情思中天然的欲语还休。

这样一个人,他在偏头看他的剑。

自然,这也是一柄万中择一的神兵。

明如霁月,净如秋溪,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剑尖上的血迹,正滚滚飞落。他转过身来,容色中含着恰到好处的沉稳疏淡:“衡山柳疏影,方才不慎误伤兄台,还望海涵。”

我坐在凸起的屋脊上,捂住肘上细微的伤口,怒冲冲地瞪着他,好半晌,才咬牙用小指和拇指比出一个米粒大小,冷道:“自然海涵!我今晚不过用了这么丁点儿本领,就不小心扯豁了你的领子,你也要多多包容才是!毕竟大半夜冷不丁有人在你背后说话,不当场一剑戳他个稀巴烂,都算我反应及时了,你说是不是呀?”

柳疏影好看的脸蛋下面是被我揪得乱七八糟的衣领,这让他无端端生出一丝仿佛饱受欺凌的潦乱。不过他既然胆敢人前现身,神情自然是磊落的,微微一笑,淡然道:“虽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吾辈应当及时服老趁早让贤,然而只有口舌功夫强算什么?你拳掌功力若能比得过你阴阳怪气的本事,就换我蹲在地上捂住膀子骂骂咧咧了。”

我张目结舌,忍不住脱口而出:“胡说八道!你武功这么俊,为什么嘴巴这么恶毒?我可没见过你这样的绝世高手。”

“谬论,”他低声反驳,走近来递过一张手帕,帮我稍微裹了裹伤口,“我武功那么强,自然也有嘴巴毒的权利。倘若我手无缚鸡之力,哪儿还敢大言不惭?茶馆的小二为什么最会察言观色?因为他不会用一滴茶水就击碎人的脑壳。倘若他是你我这样的武林中人,怎么会容忍有人罗里吧嗦提一大堆要求,最后只点一壶最便宜的清茶?”

…可以。这个逻辑简直无懈可击。我无语地望着他,干脆率先把话挑明:“不要废话了,你为何要蹲在屋顶偷听他二人说话,究竟有什么目的?别说跟我一样!我无心路过你有意潜伏,你可少拿那套来糊弄我!”

闻言他眼睛一弯,眼中流淌出氤氲雾气般的笑意:“你为什么都不听人讲话的?我说过,和你一样——”

我跳起来,怒指他形状优美的鼻尖:“你放…”

“——杀了他们,为衡山掌门报仇雪恨,”柳疏影微笑,宝剑悬在半空,熠熠生辉,“不过论先来后到,我已追了他们整整一天。这两个人应当我来杀,你不能插在我前头。”

“…啊,”我懵了一下,有点儿莫名其妙,“我没想杀他们啊,你可别胡说八道,败坏我的声誉!”

开玩笑,传出去六扇门捕头不按流程直接夜半埋伏杀人,我直接自己收拾东西蹲班房得了,哪儿能这么对不起身上这层官皮。

“你方才身上有杀意,”柳疏影道,说话时的神情十分坦率,“张通背叛师门,勾连外敌。如此武林败类,人人皆可杀。不过你运气不好,差我一步,这才没捞着。”

他伶仃的后背慢慢挺直,收在身后的衣袖被夜风无意识地吹拂,人却站得像乱云飞渡中的从容劲松。这样清逸俊爽的一个人,一瞬间涌现出的杀气却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不成!那客栈绝对不止他们两人,你独自上门清理叛徒,万一杀不了,又有几分全身而退的把握?”

“那很难说。”

柳疏影单足立在檐角上,平静地眺望着不远处的客栈,神色漠然:“…总归死之前我能刺穿他的喉咙,那就很好,不算白来。”

我额角开始突突地跳动。其实这件事我并没有干涉的立场,但我清楚他的神情。那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人一旦处在这样的情绪之中,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判断。

我绝不反对江湖上恩仇必报的风气,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位剑客平白牺牲。我必须阻止他,就像是阻止一块无暇美玉义无反顾地去撞坚实的石壁。

“你倒是忠心耿耿,可惜生了个猪脑子。我问你,你方才难道没听到那叛徒派人要去截杀那掌门的幼妹?保全莫家血脉不比一时清洗门户重要?事分轻重缓急,怎么这点儿账都算不清楚?”

我一时情急,说话略重了些。柳疏影倒是不以为然,眼看着客栈房间里那一点灯火也暗下来了,他神色微动,竟也收回了蠢蠢欲动的宝剑,转过脸来,声音冷彻入骨:“一个字都没说对。”

“第一,小贝已经平安抵达了七侠镇,与那位龙门镖局的千金汇合了。”

我想了想,这话应当不假,莫小贝始终受到一小撮人的暗中保护,否则也不会在衡山掌门也自顾不暇的时候,还能独自存活这么多天。我莫名有些同情那叫张通的叛徒,也很有些质疑六分半堂的眼光,这招揽的是什么废物,连算计个小姑娘都能失手。我要是他,哪儿还有脸去见自己的新主?

“第二,我很会算账。”

我无语:“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啊,没听说过剑客很会拨弄算盘珠子的。练剑得心无旁骛,满脑子世俗经济,你境界就到这儿了你知道么?”

柳疏影紧了紧剑柄,回我以冷眼:“那是别人。我跟别人不一样。”

说罢重新把目光投向客栈方向,神情再度平静下来:“你快走。一会儿动起手来,别再伤着你了。”

这就很伤人了,我只是打不过他,也不至于什么人都能在我身上开个口子。我索性上前一步,拦住他的去向,假装忧心忡忡地向下一指,画了个大圆,把周围几家房屋都给圈了进去:“你这一会儿打起来,不说别的,伤着这附近的居民怎么办?弄塌人家房子怎么办?你不会打算不赔吧?你就这么跌你们衡山派的脸面?”

柳疏影不为所动:“衡山派名存实亡,无所谓什么脸面不脸面。”

…要不要这么接受良好啊,或许衡山派还有那么点儿复兴的希望呢…等等,我睁大眼睛,突然反应过来:“别!你们莫掌门其实没有死!他现在还活着,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可不能这么轻易赴死啊!”

柳疏影神情不变,连眉峰都不曾为之微微颤动。

“我知道,”他眸光冷淡,似乎脸上随时维持着的温柔笑意,不过是不堪细究的假象,“原本他就不会死。他亲手做的局,我比你们所有人都要清楚。”

部分对话引自温瑞安《温柔一刀》

我知道我写得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感谢各位姐妹的包容,我会继续努力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27.叛徒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