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了,在背后发出“咔嗒”一声,是内部的锁芯嵌入卡槽的声音。
自称容容的粉发女郎把大门反锁了。
指纹锁只有她自己能打开。
杜朦兔被那微弱却清晰的响声惊了一下,心脏漏跳一拍。
容容却已淡定地挽着她的手,向松软的沙发去了。
粉发女郎力气出乎意料的大,手指如同滑溜溜的胶水,紧紧地黏住杜朦兔露出的小臂。
直到被扣坐在茶几面前时,杜朦兔才反应过来,现状非常以及特别地不妙。
我大意了。她不禁想。无论如何也不该跟这女人回家的。
可惜,悔之晚矣。
容容很兴奋,挨着梦寐以求的恋人坐下,就不愿挪开半寸。
那兴奋几乎化为实质,使空气变得炙热。
受到气氛的感染,杜朦兔微微别过头去,很不自在道,“坐远一点儿。我和你不熟。”
但她的要求当然没有得到回应。
“我帮你换鞋。”
容容一手搂着她的腰,半个身体弯下去,自说自话地用另一手去脱她的拖鞋。
那双家用拖鞋是棉质的,粉粉嫩嫩,绣着黄色的四瓣花。
鞋里的软毛扫过杜朦兔的脚心,痒痒的,令她的心跳又乱了一拍。
“你到底想干什么?别装模作样。”
杜朦兔缩了缩脚趾,忍不住发作了。
她不需要别人帮她脱鞋,更不喜欢这种超越了安全界限的距离。
但她对曾经给予自己金玉良言的容容还是有点好感的。
毕竟受了对方的提点。
所以容容对她的抗议充耳不闻、继续去脱她的外套时,她居然默默地忍受了。
室内布置得很得体,看得出是单身女人会喜欢的公寓。
家具很少,装修简洁,却不缺乏应有的美感。
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由自主就放松了,尤其是还坐在云朵般的软绵绵沙发上。
无声的暗流涌动在空气里。
气氛越来越暧昧了。
压抑的情绪积累到临界点。
然后,干柴遇烈火,熊熊燃烧。
“别亲我……”杜朦兔小声地拒绝,但却碍不过女郎的热情。
下巴被女郎的手指抓住了,唇也被捕捉,她的眼眸变得湿润,眼底只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女郎的脸。
“说了不要亲了……”小幅度的反抗无济于事,少妇被陌生又不甚陌生的女郎压倒在沙发上深吻,逐渐被唤起了体内的火焰。
之后做起那种事也是水到渠成的。
后半夜,两人裹着被子,在沙发上饮酒。酒瓶就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杯子捏在手中。
容容含了一口酒,渡进杜朦兔的口中。
杜朦兔有点晕乎乎的,抓住她的手腕求饶,“别喂我了,我不能喝……”
“你不知道?这样示弱只会让我更想……”话未说完,容容吃吃地笑了,对准杜朦兔被咬得艳红的嘴唇,把酒液送过去。
她们胡闹了一整晚。
天色大亮时,杜朦兔已能很是熟练地缩进容容怀里,让她抱着自己睡觉了。
不过在入睡前,她还是对容容嘴硬了一句,“你,还有另一个你,你们对我非常残忍,把我当作玩具。”
容容轻拍她的后背,哄她安眠,温柔含情地解释,“别讨厌我。我想助你成神,才给你许多磨难。另一个我也是一样的。”
“哼。”完全没被哄到,但杜朦兔仍然乖乖地闭上眼睛,不愿扰乱此刻的和谐相处。
彼此的体温交织。
她们相拥入梦。
好梦一夜持续。
*
阳光穿过清新淡雅的浅绿色窗帘,在室内跳跃着灵动而有生机的光点。
一觉醒来,就是第三天早上。
舒舒服服睡了一天一夜的杜朦兔在温暖的怀抱里苏醒,一睁眼就迎接了一个甜蜜的吻。
如蜻蜓点水,浅淡却温柔。
她愣了愣,仿佛突然体会到了恋爱的美妙之处,脸颊爆红,像新婚的妻子一样害羞。
“亲爱的,你这副样子可不多见。”
容容逗弄着她,用指尖刮她的鼻子。
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动作。
向来毒舌的杜朦兔就哑口无言,被那轻轻一刮调戏得小鹿砰砰乱跳。
她终于意识到了,富有情调的容容是她的理想型。明白这一事实的瞬间,就连脖颈都遍布火烧云。
“讨厌”两个字再也说不出口了。
面上的红晕也没再消退过。
杜朦兔因女郎的一举一动而心神不宁,像一只惴惴不安的兔子。
就这样慌慌张张地度过了又一天,呼吸很仓促,心脏一直在超高速运转。
她们一起洗漱,一起吃饭,饭后去热闹的商业街闲逛,傍晚在僻静的公园小径散步。
期间两人的距离从未超过十公分,手永远十指交缠,亲吻一触即发。
太过亲密,令人享受又苦恼。
同手同脚地回到自己家,直到钻进了游戏仓,杜朦兔还保持着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
没能从美梦似的时光中抽离,瞧着可爱又可怜。
登陆游戏后,她这副羞怯小媳妇的作态,把见过大风大浪的系统都看愣了。
系统很委婉,态度带着点老朋友的亲切,[对同居生活很满意?]
这只是在闲话家常。
然而杜朦兔立刻应激地炸毛了,满脸通红不说,还吞吞吐吐犯了口吃,“什么同居?没有同居。一起住了几天,不算同居。”
对了,系统该不会是来邀功的?——她忽然想到这种可能,然后就更激动。
它还有脸邀功啊?
垃圾中的垃圾,只会坑人的东西。
想到这里,杜朦兔凶巴巴地质问,“你骗我下线,就是为了让我跟人睡觉?”
系统答非所问:[偶尔也需要放松放松精神,别把弦绷得太紧了。]
“智障系统。”
系统:[以您顶着的这副表情,来说这种话,很没有说服力呢。]
“呵呵,你就作吧。哪天翻车了,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去嘲笑。”
在你来我往的斗嘴中,杜朦兔总算找回了理智,恢复了惯常的游刃有余。
系统:[虽然坑了您很多次,瞒着您很多秘密,但我衷心希望您能幸福。]
它补充道,[这是……圣女爱尔洛拉对您迟来的祝愿。]
杜朦兔先是一怔,再就是笑了,故作满不在意,“谁要你的祝愿?废话少说。我本来就会幸福的。”
系统也笑了。它什么都没有再说。
不,是“她”什么也没有再说。
圣女寄放在系统中的灵魂碎片消失。
杜朦兔的游戏,变回了和其他玩家一样的正常游戏。
她获得了本该有的一切:
圣女赠送的祝福buff、七天的新人保护期、不会再有情绪波动的电子系统……
也就意味着,原系统爱尔洛拉的计划破产了,杜朦兔对她不再有利用价值了吧。
这应该是好事。
只是,终会有点寂寞。
“我会享受游戏。”杜朦兔对着空气和不再有自主意志的系统自言自语,“你也放下仇恨,享受和平吧。”
风会把她的劝告传给远在荣光古都的爱尔洛拉吗?
再次见面,她们将会是陌生人,心照不宣地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