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怕鬼,这是从上一辈子就有的。经历了重生之后,我更是对鬼魂这些非自然的生命体打心底起了敬畏心。
所以当小孩子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第二反应是告诫自己不要答话。
“你为什么蹲在我家门口呀?”
小孩子的声音带着纯粹的好奇,这个声线听起来很熟悉,我说不出来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甚至有听过成千上百遍的感觉。
我很想抬头确认下,可是害怕一睁开眼就是那种让人当场去世的画面。
“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我怕我一说话你把我头拧下来,可是我也怕我不说话你一生气,还是要把我头拧下来。
带着明显的颤音,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天太黑了我害怕。”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不知道家在哪个方向。”
“那……你要不要来我家?”
来了来了,这种死亡问题。你是被水泥封印在墙里,还是被人贩子溺死在水缸里,又或者被拧下了头至今还在找它。
在无数个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的黑夜,我都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睁开眼睛。这次也一样,我憋着一口气抬头去看,那个模糊的小孩子身影躲在大门后,从他身后透出屋子里暖黄的灯光。
啊……不是鬼小孩。没有水泥没有水缸没有大头真是太好了。
确定了只是人类幼崽后,我松了口气,放心下来的同时,忍不住想说教:“家里人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讲话,甚至邀请别人回家。”
灵异故事守则,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讲话,甚至邀请别人回家。
“可是,”他辩解的话被打断,伴随着脚步声,有另一个小孩子抱怨的声音传来。
是我听惯了的日语:“小不点好慢啊好慢!”
有个高大的人影推开了庭院的大门,同样用着日语交流着:“龙马,还没有把人叫进来吗?”
人声突然多了就显得有人情味了,更何况听到了我熟悉的日语。我慢慢摸着墙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好好打招呼,就听到了那声熟悉的称呼。
在我愣神的时候,庭院大门彻底敞开,一大两小熟悉的面容在屋内灯光的照映下格外清晰。
“月见山铃小朋友是吧?你爸爸刚给我打了电话,说把你放在我家门口了。”
还没有后来那颓废大叔样的某人挠着后脑勺,小声嘟囔:“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没想到真的把女儿丢给我了。”
“我是你越前南次郎叔叔,跟我进去吧。”
原来爸爸报道的那个退役体育选手就是越前南次郎,两个人因为那篇报道的采访过程结交了。
我还是没有回过神来。越前南次郎把座机话筒塞进我手里,我站在温暖的屋子里呆呆地听话筒那头传来爸爸得意的笑声:“爸爸把那群人甩掉了,待会就来接你哦。”
谁能想到这么巧,逃跑的时候看到了拜访过的越前家,爸爸庆幸不已的同时,大概完全没察觉到我的如遭雷劈。
我的眼神完全没办法从那个人身上挪开来。
他还没有长成后来那样,脸蛋肉乎乎的,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是羞怯和好奇,察觉到我的目光后,就拽着旁边人的衣角躲在他身后。
挡住弟弟的越前龙雅唤回了我的思绪:“你的眼神还真是可怕诶。”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心情复杂地垂下眼,“对不起,失礼了。”
那边越前南次郎收尾了和我爸的对话,走过来缓和了气氛:“龙雅,不要对漂亮妹妹这么凶嘛,以后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哦。”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龙马快出来和新朋友打个招呼吧。”
兄弟俩站到了我的面前,一个从小嚣张到大:“越前龙雅,请多指教。”
另一个,如今还只是那个幼年软萌版的:“你、你好,我叫越前龙马。刚刚是爸爸叫我出去接你的!”
我反应过来,他是在反驳我之前的说教,忍不住就笑起来。
果然,越前龙马还是那个越前龙马。只有性格里的不服输从小就彰显了端倪。
“我叫月见山铃。很高兴认识你……们。”
很高兴隔着一个平行宇宙的距离,认识越前龙马。
那天深夜,我发起了高烧。医生说是因为小孩子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很弱,我又吹了很久的冷风,再加上可能受了惊吓,导致这场高烧整整折磨了我三天。
罪魁祸首朝日奈久武先生很内疚,硬是放下了手头工作,顶着我爸的死亡凝视照顾了我三天。
我烧得很迷糊。有时候感觉自己被拉扯回了前世的病床上,可在床边喋喋不休的舅舅又会把我扯回这个世界。
脑袋里像幻灯片一样,播放起了自己前世的比赛,作为父亲对我的奖励,我的房间里曾经摆满了关于他的漫画。毕竟我一度幻想自己活在他的关注中。父亲毫无吝啬用一个虚假的人物来激励我。
后来我失败了,那些珍视了多年的东西全部被母亲以玩物丧志的理由一股脑丢光了。
我记得他大大小小每一场比赛,因为用心看过许多许多遍,已经想忘都忘不掉了。每次自己面临困境的时候,就会去想象他如何破解这样的招式。
感谢我当时还活在一个正常的网球世界,至少拆招的难度并不高。
其实上一辈子看到官配消息出来的时候,我很清楚地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只是我认为或许是很久很久以后,在故事结束之后,毕竟他在我心里
——十年如一日是那个网球王子。
作家亦舒在《四部曲》中写道:“失恋与患癌症一样,会有四个步骤的反应。首先,是痛哭。第二,是愤怒,否认事实。接着,绝望消沉。最后,可怜不幸的当事人,不是死亡,就会康复。”
同样的,我经历过这些。我的第一反应是“果然”,正如我之前说我在意着每一个蛛丝马迹,也清楚地担忧着某个未来。
再之后就是无力的愤怒,我找到了很多和我一样否认的人,我们说着“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破口大骂过,骂作者,骂作品,甚至最后忍不住埋怨他。
每一次愤怒之后是深深的无力感。这样长年累月下来,我最后愤怒的目标只剩下了自己。
到后来,我终于跟自己妥协。
我跟父母妥协,跟生活妥协,最后也很轻易地跟自己妥协了。
我死亡过,又被丢到了新的循环里。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想让我遗忘某些不该带过来的东西。高烧有如实质的火,点燃了许多脑海里的记忆。
这场病零零碎碎过了一个多礼拜才彻底痊愈,感觉到自己修整好的同时,好像忘记了很多的东西。
真的有一种忘掉过去真正新生的感觉,总之这一切就好像是上天的安排。
可怜不幸的当事人——我,要寻求康复的办法了。
我要跟那些名为喜欢他的癌细胞抗争到底。
就拿起我擅长的网球,从教他好好打网球开始。怎么可以因为儿女情长辜负自己的事业粉呢。
更关键的是,既然有越前南次郎这个作弊器存在,那么我就可以学到更多的关于网球的东西。突破上辈子的自己。
翻开我画满了歪歪扭扭人体的笔记本,我在崭新的一页上写下:“今年,我绝对不会再喜欢越前龙马了!”
“努力打网球!再次成为世界一流!”
我停笔看了看自己写下的决心,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恨恨地又在第一条后面加了两个感叹号“!!”
把笔记本合上放回抽屉里,我抱着网球拍出门去找爸爸,他因为我这场病这几天都没出门,此时正在厨房围着小熊围裙熬粥。
“爸!我要跟越前南次郎叔叔学网球!”
“哦烫烫烫!!!”被我一嗓子吓得把勺子贴到脸上的爸爸大叫着,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冷静下来看我。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毛病,爸爸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网球丢过来,严肃地问我:“决定好了吗?”
“网球不需要围棋那样用脑,也不需要插花那样需要审美。网球只需要汗水,去击回别人打过来的球。如果铃决定要学网球,那就要很努力地去做。”
求之不得,这恰好是我两辈子唯一擅长的事情呢。
“决定好了!”
父女俩再次造访了越前宅。闲着没事的退役网球选手一心在家带孩子,虽然这个“带”字用“玩”来形容可能更合适。
听到我的请求,越前南次郎只是低头看了看我的眼神:“那就先和龙雅打一场试试看吧。”
比起越前龙雅,我有着更多的经验;但是相对的,比他小两岁的我对于沉重的球拍掌控不好。
对新的我来说,这算是第一次打网球,身体好像和自己很不契合似的。明明看好了球,也因为步子太小赶不过去。
比分往往丢在球拍脱手,我被力道带着坐在地上。甚至有几次是我自己的发球失误。
我懊恼着的时候,越前南次郎却蹲下来看了我好一会儿,最后笑了一声:“那就一起来享受打网球吧。”
“!!好!!”
康复计划,正式启动!!!
因为考虑到大家大多只看过动画,所以我基本参考动画来。
在剧场版《二人的武士》中,越前家是郊外的别墅,有着自己的网球场,橘子林,甚至旁边就是大海。
在新网王里,就是一般的美国风情带院别墅,院子被南次郎改成了网球场。
这里就按照一般美国风情带院别墅来写了。
铃妹开始打网球了,即将开启长达十多年的康复计划。
这章算过渡吧,害,日常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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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3颗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