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的男人如期在下一个周六的夜里九时出现在了咖啡店门前。
等待与尾崎再次见面的一周,忍足也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努力,例如有意无意、威逼利诱、旁敲侧击地试图从幸平嘴里探得些消息,无奈尾崎实在把他拿捏得精准,一颗珍贵的签名篮球严严实实地封上了这枚大龄竹马的嘴。
“说我是绝对不可能说的。——侑士你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也没看你对人家小朋友这么在意啊。”终于,幸平被这人追怕了,只好调转话题嘟嘟囔囔地盘问起对方。
忍足对此也没有什么应付不来。“情况总是在变化的。”他轻描淡写地道,“毕竟我是个很容易有负罪感的人。”
幸平当即便做出个眩晕的姿态。
“负罪什么?”他毫不留情的拆穿,“上个月拜托你照看她不是挺顺利的么?你看最后病倒的人是你还不是她。”
忍足摇摇头,就知道对方要拿这一点来嘲笑自己:“那是意外。”
“什么意外?”
“想知道就用小姑娘的事情来换呀。”
“那还是算了吧,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想要我的篮球。”
总之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别人是指望不上的,一切还是只能靠自己。
忍足抱着臂并不急着推门进去,透过窗户他远远地看到尾崎。店里的暖气充足,小姑娘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袖口松垮垮地挽到手肘以上的位置,她正在店长小姐身边乖乖顺顺地清洗着杯具。
店里仅剩的最后一批客人也正在陆陆续续地离开,男人趁着小姑娘收尾清理的时间绕到后门,找了面逼仄的墙面靠着挡风,心里默默倒数着和尾崎面对着面的时间。
“咔。”
等待了片刻,锁扣转动,是小姑娘拎着一袋垃圾推门走了出来。
巨大的温度差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体不由自主地缩拢了些,牙齿格格打着断断续续的架。她没有注意到忍足,毕竟这片位置既没有街灯,今天也并没有明亮到可以借以看清街道的月光。
“小兔子。”于是男人干脆开口唤了她,他看到没有披着猬甲的动物霎时竖起戒备,一对眼睛闪烁着在黑漆漆的夜里一瞬不瞬地盯住了自己的位置。他叹了气,柔着声道,“别逃哦。”
小姑娘身体晃了晃,忍足知道这晃动源自她听了自己的话忽地停住了刚准备启动的双腿。
“太冷了,我们进去说?”
“你有什么事?”
看样子尾崎并不打算接受忍足友好的提议。她倔强地堵住门口,像是害怕男人强行要越过自己闯进室内一般把一只手按到了门把手上。
她的声音不响,语气却坚硬如砺。
男人一顿,试探着朝她走过去,却看到那只留在把手上的手顿时便收紧了。
忍足只好立即停下来,思考着措辞缓慢地说道:
“我想……先和你道歉。”
尾崎的眼睛还是执拗地盯着自己,她并不为此所动,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这种道歉放在眼里。
这倒没有超出男人的预料。忍足推了推眼镜,脚下不着痕迹地悄悄往小姑娘的位置靠近了一步,继续着试探和示好:“我买了杯冬瓜茶,热的,暖暖身子吧。”
他朝她伸出手,递出那罐一直焐在怀里的热饮。尾崎还打着抖,脊背比起刚才似乎更弯了些。她的两只手终于不由自主地抱住自己,短促地呼着气,这样子更像是受了伤的毛茸茸了。
“不需要。”她逞强着道,“不冷。”
心里到底还是被她忍耐的样子戳疼了。
男人干脆三步并两步迈到小姑娘的身边,把温暖的易拉罐直接塞进她的臂弯,一只手抓过对方冰似的手指,钳制在掌心里,不给对方任何逃脱的机会。
“挨冻可是要生病的。”他笑道,话里带着些刻意为之的自嘲。
“这个月忙得太过头,一不小心把和你的约定给忘了,对不起。”小姑娘挣扎着却没有用什么力气,因而忍足轻而易举地控着她,压低声音诚恳地解释了下去,“是医院的事。去箱根之前就一直在应付院长的安排,他现在大概最好医院有人搞砸些什么,这些天来总是变着法子地在对大家施压。”
尾崎听着他说话渐渐不动了,迎着他的视线直直地望着,轻道了一句:“你不需要解释。”
男人下意识回答了一句为什么,小姑娘皱了皱眉,很快道:“我才该问,医生先生又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解释?”
他为什么要解释?
男人重新问了一遍自己,一时竟想不起他站在这里的原因。
本能地,他在重新见到小姑娘的刹那起就很想把这一个月林林总总经历的那么多事情通通都告诉给她。心里甚至闪过这样一种卑劣自私的念头,是不是把这些全倒给尾崎自己就能稍微轻松一些,就能在无尽的伪装中得以获得一寸难能可贵的喘息。
随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明明尾崎才是自己长久失约最痛的受害者。她会不会其实一直在等自己?会不会每天都期待着他的出现,又每天都在厚重的失望中入眠?
他不知道自己的解释会不会让小姑娘释怀一些,这好像也不是他找来用以求得原谅的借口,他只不过很想告诉她,——说不清缘由却十分迫切地想要告诉尾崎,他是内疚的。
“没关系。”也许是忍足无言了太久,是小姑娘自问自答解决了自己的问题,“你可以不用解释。我不需要听。”
一时间,男人还以为这是对方正在赌气的发言。他紧了紧手指,把尾崎的手包裹得更用力了些:“惹你生气了对吗?”
可小姑娘郑重地摇了摇头,平静下来,一动不动地忍受着忍足的禁锢:“我没有生气。”她道,“你可不可以放开我。”
尾崎在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自己。
和上周那种欲说还休的姿态不同,和几分钟前那种如临大敌的戒备也不同,男人只觉得深处有哪个位置剧烈抽痛了一瞬,他下意识地松了手,渐冷的冬瓜茶被重新推到了自己手上。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尾崎从来没把话说得这样客气,她缓慢地眨了眼睛,总觉得里头透着细碎的懊恼,而这正是忍足怎样都没能想明白的。
“让我离你远一点吧。”她道,几乎哀求着。
昨晚太困了,写得什么玩意儿,删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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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