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乐是带着杀意来的,金允珉见到自己,还能这么悠闲鄙夷。
看来是打从内心看不起奈乐啊。
所以奈乐才温柔轻声说。
“又见面了会长,我来送你下地狱了。”
说罢奈乐向他友好招手,露出了自己被穿透过的掌心。
半麻中金允珉看着奈乐,尽全力扯出一个冷笑。
奈乐视线很难不去注意金允珉的胳膊。
此刻被放在一个褐色小盒子中,小盒子上接满电线。
有种复古电影里,人体改造时会用的道具。
结合手术室场景就很奇怪。
为什么他时隔一天之后,才做手术处理断肢?
随后响起的声音,回答了奈乐的疑惑。
房间旁边的小屋里,有人推着小车走近。
“哎呀,还是第一次有人敢闯我的手术室。”
手术聚光灯照亮了来人的脸。
奈乐想起来自己刚刚在红房顶工厂里,听到那二人的对话。
他们在讨论洪山医疗气派的汽车。
还以为洪山医疗派来了一个小人物。
面前出现的人,长着那天在格奥登手机里见到的脸。
饼干,还是双胞胎中的另一个?
他只是看上去很和善,和奈乐说话时会露出微笑。
密集压迫人的雨声,让人呼吸都变得艰难。
沉重的雨声盖不住他更为低沉的脚步声。
他一步步向奈乐靠近,刚刚想朝金允珉耍威风的心,此刻被击得粉碎。
“饼干?”奈乐小声发出疑问。
这人比屏幕里更俊美。
但气势上绝对不是善茬,四星?或者和渊一样?
他仍笑眯眯地说。
“就别管是哪一个了,你知道我是洪山医疗的就行。我们机构的名声不能坏,所以别打扰我的手术哦~”
他说完推着车,挤开奈乐到手术台旁边。
明明是医生,手术时要穿的衣服,他一件也没套。
就穿着那有分商务风格的西装。
白衬衫的袖口卷了起来,一旁椅子上挂着的西装外套,估计也是这男人的。
这场景很怪异。
奈乐明明是来杀金允珉的,但却迫于这男人的压迫力。
只能先来后到的,等着的他给金允珉胳膊做手术。
他接上的那手臂,肤色跟金允珉完全不同。
更诡异的是,这位医生把伤口创面,都植入了‘铁皮’一样的东西。
以至于断手是类似磁吸的方式接在一起。
双胞胎中的其中一个,认真做着手术。
金允珉得意洋洋的,朦胧着眼看着奈乐。
奈乐用脚指头都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自己背着獠鸦的名号,不能在未宣战前,当着洪山医疗的大人物杀他。
雨声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
心脏也是停不下的躁动。
就这样干等?太尴尬了!
“手术应该还有10分钟就能结束咯,不要着急哦。”
他看出自己的焦躁了。
奈乐冷哼一声,不想让气势由他一个人掌控。
干脆拉过来坐下翘起二郎腿。
把枪抱在怀里,安静又焦急的等着手术完杀金允珉。
不懂医疗,奈乐也能看出这男人的专业精湛。
人家地位很高,对帮派之间的斗争,没有投下一分好奇。
关于奈乐为什么在这,男人是一句没问。
手术做的无聊了,他就自己哼哼歌。
奈乐可有太多话要跟金允珉说了,所以无视了沉默手术的男人。
“我来之前,还顺便把厂房地下的人都放出来了。”
明显能看到,金允珉的肌肉紧绷了。
奈乐心中得意了几分,继续说。
“渊也来了,现在估计还在敲你们工业园的门吧。”
这下是忙着手术的男人,被这话吸引了。
他的手真的很稳,眼神都在奈乐身上,手上缝皮肤的动作有条不紊。
“你刚才嘲笑我,你是信我不敢杀你,这让我有点难过。”
金允珉躺在那,没有夸张表情时,普通的让人几乎无法注意。
他现在在想什么?
他听自己说完这些,表情有变化,但是自己解读不出来。
正常人不应该愤怒或者悲伤?
他怎么像无所谓似得?
和一个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对话,总觉得很奇怪。
下雨天又让人的心情沉重。
看着男人为金允珉包好纱布。
现在金允珉的胳膊和奈乐的胳膊很相似。
都是缠成了木乃伊一样。
奈乐看着不知是饼干,还是另一位的男人。
他此刻轻松自在,双手一摊说。
“我得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排异反应,不用管我,你继续忙你的。”
金允珉仍旧没什么表情。
麻药让他说话困难,但不妨碍他思考。
他异常平静的问奈乐:“格奥登呢。”
“我没见到他。”
“那是他连益榕工业都看不好,也是他领了你这个祸害出现的。”
好讽刺啊,自己在第一次见到金允珉时。
完全没想过现在是这样的场景。
奈乐站起身时,像一个从王座上起身的君主。
利落为枪上膛时,又熟练的像久经战场的杀手。
金允珉终于有了表情了。
他侧过头看自己,还是那阴森森的笑容。
“你这一枪要是开了,就是把獠鸦往地狱里送。”
金允珉的眼神示意了一旁洪山医疗的男人。
他高高的个子,半坐在矮矮的桌子上。稳得像山,悠闲的像午后晒太阳的猫。
只要没人发现违背了规矩,那就是没违背规矩。
偏偏旁边站了一个,獠鸦绝无可能战胜的洪山医疗。
求他装瞎?那不是将把柄往人家手里送。
已经做足了一切,幸运的闹翻天,现在放弃回头吗?
没有回头机会的。
已经闯入了益榕工业,他们随便就能找100种理由,强行说明獠鸦破坏了规矩。
那时獠鸦就不再受托罗柯斯规矩保护。
任何强大的势力,都能随时对獠鸦的人想杀就杀。
奈乐想看一下那男人的反应再做决定。
一身挪到他身上时,满心就只觉得,这人也不正常。
他那双天生带笑意的眼,此刻都快期待的放光了。
巴不得看这场好戏。
奈乐眼里看的是男人,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米哈妮哭泣的脸。
埃立·婕卡揉着自己头发的笑容。
如果自己和渊一样,是一个神秘而自由的五星。
人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堪辛苦了。
金允珉是看出了自己的动摇吗?
他又开始嘲讽得意的笑着。
奈乐气得把枪口挪动到他脸上,铁管戳着松垮油腻的肉。
金允珉笑容挤着枪口。
这个距离这把枪,哪怕是二星,打烂金允珉的脑袋,他也能立马就死。
只需要扣动扳机就够了。
可自己从来托罗柯斯后,赌的都是自己的命。
这枪开了,就是把獠鸦的人,也推到风暴之中了。
最终奈乐放下了枪。
金允珉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那不知是否是饼干的人,也表达了自己的失望和无趣。
临门一脚放弃踢球的憋屈,闷得人心口痛。
奈乐并不是直接转身走的。
她用手术室里的刀具,费力割下了金允珉的另一只手。
这倒是让洪山医疗的那个人,又浮生了几分愉悦。
让他看了一处好戏。
金允珉的这只手很有用。
曾经被杀的光头告诉过自己,益榕工业那牢不可破的大门,只有少数几人的指纹可以打开。
其中必然有金允珉。
金允珉得感谢麻药的作用,让他被割下手时没有痛觉。
而且能为他接新手医生,此刻不就在旁边吗?
人和人之间的折磨生生不息。
和益榕工业的闹剧,真的无法在这床磅礴的大雨中,划上休止符吗?
奈乐把金允珉的手,揣着自己背带裤胸前的口袋。
至少能以救出囚犯为今天的闯入,写一个好点的结局。
今天是自己,在流民窟待的最后一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