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东西啊,也只是个鸡肋。”银灿又补充说道。
“你的伤口不就是这药剂有用的证明吗?”
“小孩子,根本不懂世界的规则。”
银灿说罢,伸手就要戳奈乐脑门。流民窟的房子都很狭窄,奈乐根本躲不开。
戳奈乐脑袋的时候,银灿简直就好像在玩摇头娃娃。
奈乐很不服气的想扇开银灿犯贝戋的手,但被他敏捷躲开了。
获得了小小胜利的银灿,立刻露出得意表情。
很快他又继续为奈乐科普,说。
“地素欧价格昂贵到离谱,益榕工业涂在复合弓箭上的这些,价格大概在40万左右吧。”
卡林也不禁感慨了:“益榕工业没少赚黑心钱啊。”
银灿也向卡林讲述起来,他在南面垃圾场抵御入侵者的情况了。
“我打烂了他们的四辆车,那个领头的急眼了,才朝我开了三箭,三箭就价值40万了。”
奈乐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如此离谱的价格。
“是因为洪山医疗的专利费吗?”
“这里可是托罗柯斯,到哪里去收专利费,这是实打实的造价。”
世界上稀少而昂贵的东西,种类太多了。
奈乐只需要知道地素欧很昂贵,也没必要去了解它到底因为什么如此昂贵。
“要杀死超然者,比起制作研究地素欧,不如两发榴弹炮省钱。”
银灿戏谑的声音又响在了奈乐耳边。
“你也会死在炸弹之下吗?”
想起了杰奎的奈乐,难得有一次对银灿说话有了些许柔软。
银灿惊讶的看着奈乐,不是因为她的问题,而是她不再带刺的态度。
“如果我的心脏和大脑,被瞬间破坏成碎片的话,我也一样会死。并且我也希望自己能这么悲惨的死去。”
窗外夜色渐浓,屋内柔和而昏黄的灯光,却清楚地照着银灿的脸。
照出他说这句话时,从容的无奈和理所当然。
已经是四星的超然者了,已经是可以站上顶峰,写进历史里的人了。
这样的人生还不精彩畅快吗?为什么会说出想死的话?
狭小的诊所放满了药柜,让三人距离很近。
奈乐只要稍微挪动脚,就会碰到银灿的鞋尖。
没有带眼镜的银灿,又有了不一样的气质。少了几分斯文,多了些许英气。
他的眉眼长得非常漂亮。
不似渊那般精致迷人,而是另一种俊朗和刚毅。
他的下睫毛很长,盯着奈乐眨眼时,自带着一种轻蔑和随性。
和银灿四目相对,两人的眼中,都向对方亮出了他们傲慢性格的底色。
奈乐冷哼了一声,回应了银灿看似哀伤的话语。
“我也希望你能悲惨的死去。”
SuODe计划只赋予了超然者强壮的身体。却没有给予他们强大的内心。
他们钢铁肉身中包裹的,仍是和普通人一样,脆弱又敏感的内心。
这是奈乐第一次,看到了不戴眼镜的银灿。
也是第一次,尝试去了解超然者看世界的眼光。
奈乐伤口处理完后,已经天色朦胧要泛白了。
虽然卡林声称自己曾经是很厉害的军医,但他给奈乐包扎的方式,还是太过野蛮了。
等他把纱布缠完,奈乐的胳膊已经包成木乃伊了。
身处了安全环境后,人立刻就疲惫下来了。
从拳击场回来的隔天,就是陪着银灿去取货。
今晚又是益榕工业来袭的不眠夜。
如果不是少眠体质,谁能相信奈乐居然能撑过如此艰辛的48小时。
奈乐累的倒在卡林诊所的躺椅上就睡着了。
卡林细心的为奈乐披上毯子。
银灿则故意使坏,咬破了手指用他的血,在奈乐手臂厚纱布上,写下了psychotic的字样。
刷过绿漆又破旧掉皮的房间。
单薄瘦弱又带着坚强美的少女,轻轻的酣睡着。
手臂上厚厚的纱布,又鲜艳的写着表示‘疯子’的词汇。
绿的墙,少女白的皮肤,红的血。
这一幕艺术得像一幅精心布局的照片。
可这只是最恶之城最为平常普通的一个夜晚。
世界真的会有主角吗?如果有,那要做些什么才算是一个主角,应该要做的事?
不过是和所有普通人一样,经历和成长罢了。
勇者、英雄、罪大恶极的人类的反派。
都不过是在苦熬自己的生命。
奈乐太累了,即便如此,这两日积攒的压力,还是来到了她的梦中。
她梦到在益榕工业的地下通道中,杰奎求着自己救他。
又梦到益榕工业的地下密室。
一排排的‘鸡笼’,一个个凄惨宛若置身地狱的人。
被胁迫威胁的刺入他人胸口的刀。
红色的血,凄厉的惨叫,逝去的生命,无力又悲哀无情自私的自己。
人虽无法彻底了解自己。
但奈乐却十分清楚,自己绝不是一个好人,自己是一个很烂的人。
性格也差劲,不近人情又恶毒。
格奥登评价过自己,自私、鲁莽、傲慢和无知,这些词,用来形容自己再合适不过。
坏种生来就是坏的人吗?
至少奈乐知道,生出自己的母亲就不是什么好人。
母亲爱上了敌国的士兵,为了爱情选择生下奈乐,可转身又和心爱的男人,一起殉情在战场上。
好可悲,好讽刺啊。
毕竟奈乐也算唯美爱情的结晶了吧。
社会幼儿育养园的几位baby master可不这么认为。
她们都觉得奈乐是奸细的女儿,她的出生,就代表某位女性对家国的背叛。
其他孩子犯错时,得到的是baby master温柔的安抚。
同样的错误,落在奈乐身上时,就会变成责罚的戒尺。
那些baby master中,奈乐最讨厌的,是那个叫祜姆的干瘦女人。
她打自己打得最狠。
她还会把别人都讨厌吃的西蓝花塞给奈乐。
故意把奈乐的生日定在了2月29号。
这样就能少给奈乐过生日,让她只看着别的孩子,幸福的吹蜡烛吃蛋糕。
祜姆总说,奈乐的眼神太毒了,毒辣的不像个孩子。
还说奈乐会无缘无故袭击其他孩子。
奈乐觉得自己没有错。
因为同宿舍的其他孩子,会抱团一起撕烂奈乐的衣服。
她不想忍受,所以做了反击。
快要醒来的那些时刻,是最漫长最混乱的。
好像所有情绪都倾倒在一起,悲伤的让人想哭,愤怒的让人不知如何开口咆哮。
睁眼的时候,摸到了眼泪。
粗暴匆忙的擦掉眼泪时,奈乐的力气太大了。
粗糙纱布刮疼了她的脸。
她看到了纱布上用血写着的疯子拼写,也看到了旁边闲坐看书的多罗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