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秦时明月]我除了帅一无是处 第64章 第二年

将军府中空乌鸦汇聚。

乌鸦向来寓意死亡，这样不详的东西会成群成群地出现在将军府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滚开。”我一脚踹翻一个守卫将军府的士兵，“凭你们也敢拦我？”

一路无阻冲进乌鸦聚集最多之处，我没进屋子，就轻轻捅破了窗框上糊着的油纸向里面看。

就见屋内一片混乱狼藉，墨鸦站在姬无夜对面，而白凤怀里抱着弄玉。

白凤受了伤，白净的小脸染了血。

弄玉已经昏迷过去，嘴唇乌黑脸色惨白，显然是中毒所致。

她对自己这么狠，竟然选择服毒么？

“只要将军能放他走，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罚。”

白凤急急道：“墨鸦，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姬无夜挑着粗眉嘲笑道：“你看，人家好像还不领情。”

墨鸦看了白凤一眼，淡定道：“小孩子不懂事，长大了自然会懂的。”

姬无夜仰天长笑了几声：“我看真正不懂事的人是你。墨鸦，你还记得那只鹰吗？”

墨鸦一点头：“记得。”

“墨鸦，在你放跑这小子的时候，你的命就已经不是你的了。”姬无夜一边抚着自己的八尺一边道，“这条命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你还能用它换什么？”

墨鸦似乎有点生气。

姬无夜将手中的八尺抛出，剑在空中转了几圈，最后插|进地板里。

“替我杀了他，或许还能换回你自己的命。”

墨鸦的目光在那柄剑上凝滞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什么。片刻，他叹了口气，皱起的眉头微微放松，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脸上恢复他一贯潇洒的表情：“想不到我的命这么不值钱，这下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你说什么？”

墨鸦微微一用力，将八尺拔|出，神色庄重道：“既然这条命不值钱，就不用担心会失去更多，哪怕只能拼到一点，也算是赚了！”

我心中骤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见墨鸦扬手一扔，八尺再次被抛出，又落到姬无夜面前。

姬无夜脸上的肌肉抽|动，咬牙切齿地将剑拔|出，怒道：“你算清楚了？”

墨鸦没有理姬无夜，而是对白凤道：“小子，做你该做的事去，别留在这里碍我的手脚。”

我突然明白了，墨鸦这是要拼尽全力，将白凤和弄玉送出去。

然而却在此刻，姬无夜狂妄的笑声再次响起，白凤还没跑几步，一排长长的铁门忽然从屋顶落下，挡住了他的去路。屋中其他的地方也在同时被铁门封死，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些铁板应该是精心设计的机关，整齐联动，将原本鲜红灼眼的屋子变成了幽暗的铁笼。

姬无夜启动这套机关，说明他早就有了防备，墨鸦他们三个，今日是时运不济啊。

一时不知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心有焦虑，便四下开始找进去的方法。

然却发现这座屋子造得固若金汤，半点缝隙都没有。

不多时，却听屋顶一声脆响，竟是碎了一块天花板。

我急忙沿着墙爬上屋顶，透过那个洞往下看。

当即愣住。

一地的黑色鸦羽，墨鸦就躺在正中，看模样是受了重伤。

“快走！”

姬无夜恼羞成怒，当即开了笼门，八尺印着泠冽的烛光，直指墨鸦。

然却在一剑砍下去的当口，墨鸦的身子化作了羽毛飞散。

化鸦，是他修炼驭鸟之术的最高境界，那是一种人与乌鸦相互转化的幻|术。先前我只是听他说过，却从未见他用，毕竟使用这样的招数必须耗费大量体力与内力，轻易之下墨鸦是不会用的。

刹那间，墨鸦竟又出了数招，那速度之快连姬无夜也没有还手的时间，而这几招几乎将姬无夜浑身骨头折断。

姬无夜本是要追白凤的，却硬生生被阻断了。

墨鸦脚下一滑。

“墨鸦！”

我从屋顶一跃而下，就见墨鸦眼中讶异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随即一笑：“你怎么……怎么来了？”

墨鸦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我抱着他一起跌在地上，克制着浑身的颤抖问他：“为什么？”

墨鸦满脸的释然：“我这一辈子……做过的错事太多，也说了太多言不由衷的话，做了很多违背本心的事……所以我想这一次……顺着自己的心意……”

这就是他说的用命来换……他其实比谁都清楚姬无夜不会放他们走，所以他便以自己来牵制姬无夜。

一个两个都疯了吗？都疯了吗！

我将他抱起在怀里，冲他吼：“墨鸦！”

可他还在笑，还是那般自信从容笑看天下的笑。

“墨鸦你个骗子！”我狠狠举起一拳，最末却只是轻轻落在他肩上，“你不是说要带我走的吗？你个骗子，站起来带我走啊！”

他看着我，墨色的眸子中印着天空的光。良久，他笑了一声，嘴角溢出些许的暗红血液。

“我的确是个骗子。”他轻轻叹了口气，“我骗了自己很久，也骗了你很久。”

“什么……”

“你从前教我向鹦歌说的那句话，现在我说给你听。”墨鸦探手将我的手轻轻一握，“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愣在当场。

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没等到我的回复，就阖上了双眼。

不管是什么样的回答，他再也听不见了。

可惜我与他打闹的过往都在时光里消散了，又可笑我自诩知晓人间爱恨，却始终没能猜中他的心意。

情有独钟的是轻狂年岁，而世间所有的一切终将化骨成灰。

*****

我生在雪衣堡，五岁前长在韩国边境，十岁前在新郑住过一段日子，一直到现在十六岁，却再也不想在这里留片刻。

我遇见过最爱的人，也经历了最惨痛的告别，和友人天涯并肩，也醉倒过月下花前。

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或许那些不过都是序篇。

这世上很多事我都无计参透，就像画本子里的起承转合也从来都是猜不到的。

姬无夜没有死，可是墨鸦和弄玉死了。

鹦歌和红鸮也死了，不知死在什么时候，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反正每天都有人在死。

可笑先前是会在南阳旱灾时还冲着姬无夜叫嚣“人命就是这样轻贱的东西吗”的我，现在也逐渐开始不再关心旁人的死活。

心软有什么用呢，不过就是当了别人的棋子，连公平交易的机会都没有。

白亦非和我说过，总有所有人都护不到我的时候，也总有我自己的路要走。我在努力地成长，可看起来似乎还是不够，我还是成长的不够快，才没能保住白亦非。

是我没用。

从今往后我也不会再如同从前，失去的就以永远失去，同样的错我也不能再犯。

我把墨鸦也葬在北邙坡下，没有立碑也没有筑坟。姬无夜如今对墨鸦白凤深恶痛绝，我只想他好好地安静地长眠。

生前他没有机会逃出那个牢笼，死后就不要再受其所困了。

其实他也该是自由的，他这样张扬温柔的人，怎么该被锁在夜幕下呢？

“墨鸦，我会回来的，我不会让你无碑无坟睡在这里的，你等着我。”

那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至于卫庄——

我突然想起来，盖聂和我说卫庄被谢无霜关在试炼之谷三个月的时候，我还想着见了他要好好问问他，可那天见面，我连话都不想和他说。

再想往后我一定会和流沙对立，上次或许是最后一次还能心平气和地讲话了。

这样的机会我错过了，约莫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

这次秦国出来我还有件事，便是要回一趟鬼谷，将我的劈天剑拿回来。

如此便就启程，三天之后就到了云梦山脚下。

云梦我也是好久没回来了，这里的景色却未曾改变，如今正是初夏的季节，无尽夏开得花团锦簇，霎是娇艳。

这若要是放在彼时，我一定拉着盖聂要挖一株回去种在山上，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我再也没什么心情瞧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只顾着牵马上山。

走了半个时辰终是到了，我将马栓在外头，推开院外的木栅栏门，兀自走了进去。

谢无霜就在院中擦拭着自己的剑，见来的是我，甚是讶异地站了起来。

“小苹果，你……”

“对，我还活着，我没有死。”

谢无霜双眸一沉。

我歪了歪头：“先生，您似乎并不高兴啊。”

谢无霜没有回答我的疑问，只反问我：“你回来做什么？”

我向他身后瞥了瞥：“我来拿回我的东西——我的劈天剑。”

于是谢无霜的脸色又微微一变。

“哦对了。”我又看向谢无霜，“先生，我还有问题——当年，为什么派我和聂师哥下山？聂师哥突如其来的身体抱恙又是为何？为何卫庄要来找我，你却死拦着不让？”

我每问一个问题，谢无霜的脸色便沉一分，问到最后，他已经是面黑如锅底了。

“先生，你是不是——就是想让我死啊？”

这个问题是脱口而出，但却也是我自进了鬼山以后一直想问他的。那时候我想了三年，排除了诸多可能之后，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它了。

可我总不明白其中缘由，这也就须得当面问一问。

谢无霜沉默了良久。

鸟雀啁啾，林间风过。

许久之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与我道：“是。”

嗯，我又大概猜到小可爱们会评论什么了

墨鸦是一定要死的啦，因为这个剧情很早就已经写定了，也是我很喜欢的一段

后期可以酌情给墨鸦加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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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