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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小红果然来找我。
“不必了。”我拒绝了他，“我不需要同伴。”
小红对我的回答很意外，瞪大了凤眸质问我道：“为什么？你不想离开这里吗？”
我平平静静地看着他：“我很想离开这里，但是我离开这里不是为了当一个杀手，而是因为外面有人在等我。”
“哈。”小红笑了一声，“有人在等你？说什么玩笑话！进鬼山的，不都是孤儿吗！还会有谁在乎你？”
我愣了一下，才含糊其辞道：“是啊，我也无家可归啊。”
一年了，盖聂也没有找到我，难免让人怀疑，以鬼谷弟子的实力，是真的找不到，还是不想找了？
或许是真的放弃我了呢？
彼时谢无霜与我们说韩国境内有小孩儿失踪，还有人家上报了官府，我们都以为是有爹有娘的小孩儿被人抓了。难怪赶到新郑查失踪小孩儿上报的卷宗不过寥寥，原来如此，想来是谢无霜夸大了些程度，才让我们如此紧张。
可为什么呢？如若只是抓些孤儿乞丐，应该不会那么快被官府知道——或者说，官府其实是默认这种行为的？
小红嘲讽地看了我一眼，道：“也不全是，不过多半都是。”
明白了，也约莫确认了一些事情。彼时谢无霜布置下的任务，和盖聂突如其来的受伤，或许都是有所安排的。
“你也是孤儿？”我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小红眯着眼看了我一会儿，才道：“被抓进来的。看样子你和我们不太一样？”
“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我也没有爹娘。只不过——”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罢了，与你说什么呢？”
小红笑了笑，道：“看起来你有些故事，不妨说给我听听，我并不介意。”
我心说但我介意啊，老子的事情为啥子告诉你嘛。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和你合作的。”我轻轻吐出口气，“路还是要自己走，苦也需要自己吃，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有捷径可走的。”
见我拒绝他拒绝地相当彻底，小红一贯以来的好脾气消失殆尽，凤眸里闪过一丝杀意，狠狠将我瞪着：“你不要后悔。”
我直直看着他：“我不后悔。”
*****
盖聂与我赶到新郑时，先去了紫兰轩。
紫兰轩作为新郑最大的风月销金窟，消息往来也十分畅通，再加上紫女本就是做收集情报这一行当的，更是有充足的消息来源。
“孩子失踪？”紫女在书架前找寻了片刻，“似乎确是有这样的消息，不过并未标红。”
紫兰轩中的情报也分三六九等，普通的情报标蓝标黄，十分重要的情报标红，特级重要的情报描金。
既然并未标红，便说明这样的情报并非十分重要，那谢无霜知晓消息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吧？
紫女这里得不到我们想要的，那也只能自己去查。
于是我与盖聂就此告别了紫女，自行至城中打探消息。
大概也不知道是谁的主角光环起了作用，约莫过了十天的功夫，我们查出了些许的线索。
而这些线索的指向便是将军府，我和盖聂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或许不如我们想的那样简单。
先前便听卫庄说大将军姬无夜大权独揽，如今这些线索又指向了他，不难想象必然是有他在背后操控，难怪官府也不敢吱声。
于是便要细查这件事。
然而不料盖聂的身体却出了问题。
其实问题早就出现了，不过是盖聂一路上都强忍着未说出口罢了。
直到有一次他好端端行走在路上，却突然双腿一软，若不是我眼疾手快扶着，约莫就要以头抢地了。
“聂师哥你怎么了？”
盖聂微微蹙着眉，额角浮起薄薄的一层汗，却仍旧道：“无妨。”
“无妨？”我心中有无名火蹭蹭地燃起，“你都这个样子了，怎么会无妨！”
“小苹果。”他抬手摁了摁我的肩膀，“不必担心。”
我寻了个地方与他坐着，又向一户店家讨了碗水看着他喝下，才道：“你这伤势来得蹊跷，我怕我本事不到家看不出端倪，要不然我们先回鬼谷，让谢先生瞧瞧吧。”
盖聂喝了些水下去似是有了好转，额角的虚汗渐渐退了，他又缓了片刻才与我道：“没事，先将师父交待的任务做完。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现下哪里是保护不保护的问题了！”我急得提高了音调，“若是再撑下去，怕是要留下病根的！”
盖聂看了我一眼，却没再说话。
我有些着急地叹了口气，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不如这样聂师哥，往后的行动主要由我来做，你先好好休息，我尽量速战速决，也好快些回去。”
是以我在城中扮成了乞丐，而盖聂答应会驰援我的行动。
一连如此数日，也没有得到什么进展，虽然确实打听到最近有不少小孩儿失踪，却始终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甚至还有年长些的叮嘱我要小心。
我也时常后悔彼时没有听老人的话，又或是我还不够小心，才沦落到今天的下场。
而后在我给盖聂上街买药的一天，我被人打晕带走，再之后醒过来时，就已经在鬼山了。
按照盖聂的性格，只怕是会愧疚到死吧。
却也不知如今他怎么样，想来快有一年未见，彼时我也失踪得很突然，他怕不会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突然就有些伤感起来，想着平日里多少还是能和盖聂撒娇，外出也总有他关照我，相比如今什么事都要只能靠自己，实在是天壤之别了。
“你没事吧？”
小枫端着一碗青菜向我走来，见我神色恹恹，不放心地问道。
我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筷子：“没什么，想起些过去的事情，心里有些难受。”
“什么事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啦。”我冲他笑了笑，“只是从前在一座山上住着几个人，有一个年纪最小的小师妹……弟，还有两个师哥。大师哥虽少言寡语，却对人温和，二师哥呢嘴巴有点欠，还总喜欢欺负小师弟。”
小枫举着筷子愣了一会儿，不确定道：“你说的那个小师弟，该不会是你吧？”
我佯装出要打他的姿态：“你是说我总受人欺负吗？”
“不是不是不是。”小枫条件反射般地一矮身，“我不是那个意思！”
“知道你不是。”我笑着收了手，夹了一筷子青菜到饭碗里，自顾自说了起来，“也不知道卫庄那家伙有没有好好养我的兔子，若是让我晓得那兔子瘦了，我一定削掉他的狗头。”
小枫惊了一下：“还有狗啊？”
“呃……不，不是啦。”想来为什么卫庄是狗这件事解释起来十分麻烦，一时半会儿只怕小枫也无法理解其中的精髓，是以我只管埋头扒饭，不再多言。
*****
再然后，石壁上的划痕约莫有了一千道，我算着日子，进鬼山也有三年了。
如此说来离他们来挑人的日子也不远了，难怪近来见被丢进血潭里的人愈发地多，看起来竞争是十分地激烈了。
训练场边小红悠然自得，挑着一双凤眸，冷冷笑着将众人打量。
大概的情形我也知道，这小子与一个挺厉害的人结了盟，那人本事不错就是脑子不行，现在充当了小红的打手。
小红冲我一挑眉毛，神情有些得意的意思：“怎么样，没有了你，我照样不损失什么。”
我心说在气势上决不能输，于是狠话也放了回去：“你是觉得他能打过我？”
“不管打不打得过。”他从石头上跳下来，凑近我耳边，“你别想出去。”
我笑了一声，摇着头看他：“如果我出不去，你也别想，谁都别想，统统留下来给我当垫背的。”
来这里三年了，虽然我还是不提倡踩着曾经同伴的尸体爬上高位的做法，不过事实证明，有时候狠一点是没错的。
所以我也在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杀人，不过大概是我生性颇有些凉薄，杀了人之后也不像那么多小说的女主角一样做噩梦睡不着一闭眼就满屏鲜血，小枫说我可能是个天生的杀手。
我当时只是冲他笑，心里却狠狠地呸了一声。
而后时间渐渐过去，许是我知道总有一日是要杀人的，在鬼谷时候我将来是要当剑客，行走江湖难免动刀兵，就难免会有伤亡。如此的心理建设做的不错，所以我才不会在真的杀了人之后害怕彷徨吧。
又或许是我也晓得，终究不会有人来救我了。
小枫说的也对，天生的杀手，大概要的就是如此觉悟。
“话可别说得太满。”小红的凤眸中闪着杀气，“很快就能一见分晓。”
我脸上笑意盈盈：“我等着。”
“都集合。”
黑衣人将我们叫到了训练场中央，清点了一番人数之后，便与我们道：“将军那边很快会派两位大人前来挑选副手，而你们之中只有三个人能从这扇青铜门后走出去。现在开始尽你们所能杀掉你们的对手，听明白了么？”
这一刻果然来得很快，青铜门落下，曾经的训练场就成为了修罗场。
我拉了小枫一把，快速地轻声与他道：“跟紧我，我一定带你出这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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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是大哥大（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