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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上桑海大街的时候，朝霞已然铺满了天际。
此时宵禁还未撤去，正遇上一队人，约莫是我形容落魄了些，领头那人一开始没能认出我，就上前厉声道：“什么人竟敢违反宵禁？”
我不慌不忙撩了一把头发，抬头看他：“萧百长，是我。”
那人将我瞧清楚，吓得从马背上滚下来，踉踉跄跄跑到我面前，就差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他道：“白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这副情形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末了只能略尴尬地一点头，道：“嗯，辛苦你们了。”
萧百长就道：“不辛苦不辛苦。”
于是就着了一个士兵送我回将军府。
刚走近将军府就觉得有些不对，这大早上的就已经整军，而且清一色都是安西镇军，让我不由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
于是加快了脚步进了府中。
蒙恬正站在前院看一卷文书，没注意到我已经回来，于是我蹑手蹑脚走到他面前，“嘿”了一声。
许久不见感情真是淡了，只见他愣了好一会儿，仿佛不相信自己眼睛一般，直到抬手摁在我发顶，触摸到真实的人之后才反应过来，随即惊喜道：“小飒！”
“蒙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也不挥开他的手，而是望了一眼将军府外的长长队伍，“这么急着是做什么？”
蒙恬将那卷军报收起来，才道：“昨夜收到了赤龙卷轴。”
我一讶：“赤龙……最高军令？”
蒙恬点了点头告诉我：“北境匈奴来犯，皇帝陛下命我即刻率军抗敌。”
北境一向不太平，匈奴人逐水草而居，物资并不算丰富，因此常年觊觎中原丰沃的土地。昔年有赵将李牧率军于赵国北部抗击匈奴，一套逐云剑法出神入化，令匈奴闻风丧胆。
如今赵将军虽已逝去多年，但大秦仍有精兵良将，更有正在建造的长城，他匈奴想犯我大秦，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那长城当然也不是嬴政第一个想起来要建造的，早几年的时候赵国为了防止匈奴入侵，就已经开始修建长城，如今不过是在前人的基础上继续扩充修补罢了。
我略一点头：“原是如此。蒙大哥此去匈奴，要多加保重。”
蒙恬爽朗一笑，拍了拍我的肩道：“你别担心我了。对了，皇帝陛下会再派人过来接替我的位置保护公子，你猜猜是谁？”
让我猜？我眯着眼睛打量了蒙恬一会儿，就道：“我哥哥？”
蒙恬笑：“你到底还是聪明。”
这其实并不多难猜，影密卫作为皇家护卫，保护嬴政和其他公子本就是分内，这次来桑海接替蒙恬也是意料之中。
有段时间没见着章邯了，还是有点想念他做的糖醋鱼。
然后蒙恬又向我问了我之前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事，我也都捡能说的和他说了。
话说了不多时，就到出发的时候，而此时扶苏李斯等人也已经到了，我替蒙恬最后整了整行装，目送着他上马离去。
待大军离去之后，我向着扶苏一跪而下：“末将未经上报肆意行动，请公子降罪。”
*****
我将事情说成了是发现叛逆分子行踪来不及通报就前去追捕，却不想反进了圈套，受了重伤只能找地方先养伤，这才导致月余没有消息。
好在扶苏和李斯也没有深究，就让我把伤养好。
又隔了一日，听说有间客栈那个厨子被抓了。有间客栈一直都是公孙玲珑怀疑的对象，但是墨家这群人向来掩饰得很好，那厨子多半不是露出了破绽，而是被强行抓走的。
不过这也不算冤枉了他，到底有没有问题，其实我们和他心里都清楚。
又过了几天，身上几处皮肉伤都结了痂，正是我痒得抓心挠肺的当口，章邯带着影密卫到了桑海。
第一件事自然是拜会公子扶苏和李斯，交接工作，等一系列场面上的事终于做完，章邯才有空来看我。
“临走之时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他那说话声幽幽地将我吓了一跳，抬眼就见他斜斜倚在门边，脸上却全然没有调侃的意思。
我本来正在剥松子，结果冷不防听他这样一句，手一抖一颗松子落在了地上，于是抬眼甚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才心虚道：“呃……这是个意外。”
“意外？”也不等我请他，他大大落落就挑着眉毛走了进来，“什么样的意外？”
他这样一问我更加心虚，挠了挠头就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很好。”他毫不客气地夺过我面前剥着还没来得及吃的松子仁就往嘴里送，“不说也没关系，只往后口福这个东西，你就彻底告别了。”
我一时目瞪口呆，手里的松子又掉到了地上。
不想旬月未见他就变成了这种样子，让我着实有点应付不来。
是不是和我相处久了，都会被我传染上不要脸的毛病？
章邯见我愣着，以为我是不愿意说，就继续好整以暇地威胁我：“像那些桂花糕啊，绿豆糕啊，糯米糕之类的，你就别想了。还有什么糖醋鱼，糖醋排骨，酸辣汤，梦里都会有。”
“打住！”我寻思着再这么说下去我只能喝稀饭配小青菜了，于是急忙喊停，“我说！”
于是又把先前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我着重强调了被胜七痛揍并且省去了和卫庄闹翻。
章邯听完果然不太高兴，但看在如今和胜七还都算是帝国同僚的份上，他暂时按下不快，但表示迟早收拾他。
听了这话我就高兴，笑得满脸谄媚：“不愧是我的好哥哥，半点委屈都不舍得让我受。”
结果挨了章邯在我额头上的一指弹。
*****
来桑海这么长日子，我一直想去的有两个地方。
一是城中有间客栈，结果我刚来的时候它就关门不迎客，后来老板被抓，彻底歇业。
二是城东海月小筑，那是造在海上的一家高级食肆，平日都是顶尊贵顶尊贵的客人去的，由于我没有钱，也不了了之了。
而如今，全桑海最尊贵的人要在海月小筑宴请客人，让我觉得自己突然有了踏进海月小筑的机会。
虽然不能亲口尝一尝鱼翅蒸熊掌，但闻一闻味道，瞧一瞧品相，长一长见识还是可以的吧。
是以自从得知了这个消息，我就十分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扶苏宴请李斯的事情提前一个月交代给了海月小筑，以此引起重视，而我们影密卫也天天轮班去海月小筑值守，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这事儿现在全城皆知，万一有什么叛逆分子——此处点名墨家——要对公子下手，那扶苏这不是活生生成了标靶。
“你这没用的东西！”后厨又传来了总管尖细的声音，“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是趁早滚蛋吧！别等公子来了丢人现眼！”
来这儿好几天了，我正巧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名字，她叫阿婉，长得秀气性格内向，做事不是多么利索，总惹总管生气。
“朱总管。”眼见着那总管要打人，我有意地拦在小姑娘面前，笑盈盈看着那人，“一点小事，总管何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海月小筑的朱总管算得上是场面上十分懂得进退的人了。见是我来劝，一时也不好再发作，只能赚点口舌之利，狠狠警告阿婉：“下次再犯，仔细你的皮！”
待朱总管去别处呵斥，身后小姑娘跪下怯生生道：“阿婉多谢将军。”
我叹了口气转身将她扶起来道：“这没什么。”
阿婉甚是有些含羞带怯地瞧了我一眼，脸颊的红晕宛如红墨落入水中，当下便散开至了耳畔。
见此情形我心中咯噔一下，觉得不妙。
许久没遇到这种事，都差点忘了自己的设定了去。
在我的帅还没有要让这小姑娘芳心暗许的当口，我急忙抽手咳嗽了一声，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我无意做个扰人心弦又不负责的渣男，然而作者的设定让我头痛。
你这是在嫌弃你亲妈嘛？
你怎么又能听到？
我什么听不到？我还能听到卫庄心里想什么呢。
他想什么快告诉我！
他说你是白痴。
……这是你说的吧。
又过了几天，海月小筑一切如常，朱总管仍旧每天骂骂咧咧，鱼翅烹熊掌也仍旧每天都有人点。
每做一道鱼翅烹熊掌，就会有一头可爱的狗熊丧生。
等等，我在想什么。
不过这两天阿婉倒是不招朱总管的骂了，似乎是那天被训过之后变得格外乖巧，做事也伶俐了起来，甚至昨天还被朱总管夸奖了两句。
这倒没什么不好的，可我总觉得有些隐约的不对，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我又转念想了想，可能这两天我太过紧张，这才导致神经过敏，看什么都要怀疑一二了吧。
于是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迟早要神经衰弱，想着做完这一票不管怎么样都要休息一段时间，管他赢政同不同意呢。
当然不久之后发生的事情证明我那奇妙的第七感预料得一点没错，而我想放假去沙滩上抹了防晒油晒太阳的愿望，也再没有实现过。
秦五就是部大型狼人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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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君临天下（一）
